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虽然你指着自己长了些许斑点和皱纹的脸蛋,嗔我只是哄你开心,但你不知道,当我翻着你的相册时是如此的确定,许多年前的你,是怎样用笑容媲美春花秋韵。我相信,那件廉价的白色连衣裙,如今再也无人可以穿着它,虚化照片中的风景。
我以为女人永远不会想要承认自己老去,而你的“自知之明”却来得快了些。站在镜子前的你我,俨然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纪。你说我有着细细的腰肢、细细的胳膊和细细的手指,可你的腰粗粗的、胳膊粗粗的,手指都快戴不进你最爱的那只金戒指。怎么办呢!你拿着新买的裙子转着圈圈叹着气,最后赌气一般地把它塞回衣柜里。
瞧瞧你不甘不愿的样子,我笑了,也心疼了。
我哪里不知道每次在商场瞧见身材妖娆、年龄却与你相仿的女子时,你是多么艳羡,而你却因为喜欢的牛仔裤没有适合的尺码而沮丧地将嘴唇微撅,我笑你孩子气,却又恨不得伸脚绊一下那双踩着细高跟扭来扭去的长腿。
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你会那样美好,无论如何我都不愿叫你受着疼痛迎我降生,而换来自己的芳华渐去。如今,即使你待我如倾世之宝,我也无法偿还给你失去的年轻。
只是,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或许是第一次感受到你温热的手心,或许是第一次窝在你柔软的环抱,或许是第一次听你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说着“妈妈”两个字,或许是第一次见你因我不吃饭而发脾气……总之,你就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不过我也要怪你,你该知道你如今这不够“靓丽”的脸蛋和不够“窈窕”的身材是怎样得来。
无所限制地纵容我的笨拙,直到读初中时才准许我骑自行车的人,是不是你?即便你不舍我摔疼,也不必在我学会骑车之前的每一个上学的日子,都自己骑着车送我上学、接我放学,尤其是冬天。你怎么可以笨到不知道那样刺骨的风雪会刮疼脸颊、磨皱皮肤?而为了煎一个荷包蛋晨起就接触的油烟会熏暗眼睛里的神采?
然后,无数个夜晚陪着我背着语文书上难懂的文言文,在我因为不耐烦而赌气地将书本扔在地上,默不作声地弯腰替我捡起,又不断鼓励我,直到我满意地背完全文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你该知道我的脾性,为何不放任我自己第二天被老师批评,也要陪我到十点、十一点甚至更晚,你难道不知道不够充足的睡眠是女人抵御衰老的死敌?
还有,那次不过是小小的感冒而已,你就那样大惊小怪,整夜搂着我呢喃着“要全部传染给你就好了”的话语;而偶尔一次肠胃不适,你就恨不得把前一个月里我吃过的食物都做个分析,最后还是责怪自己。
你难道不知道,过多的忧虑和担心,只会叫你原本微微上扬的眼角耷拉的不复神气?
傻瓜啊,那许多你做过的愚蠢往事我再不多提,怎么如今你还不生悔意?当我终于看到你为自己的美丽有所上心,而你也终于担心起自己日渐老去的容颜和臃肿的身材,怎么却只转个身就周而复始的继续一意孤行?
当下,你依旧每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煲一锅汤,以向我证明你不断精进的厨艺;依旧在下了一丝小雨的天气,担心我少穿了衣;依旧在我想吃葡萄时,替我去挑了最甜的一串,还要洗净了,再为我剥掉皮……
你如此“不思进取”,该叫我如何埋怨,或者要说多少声“妈妈,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