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千零一十二年六月十三日的一个深夜,我闭上双眼很快进入梦乡。
当一个梦迭落一千多年时,我知我即将要醒了,我睁开眼,却看见自己身在一座朱红大院门前,我疑惑着,好像又听见门内隐约传来织布机的声音,我突然明白,上一个梦已经结束了,但这个梦才开始。
谁都不愿意做着明白的梦,因此我狠命地掐着自己的手,踢打着门和地上的一切,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也许是昨晚我看书看得太久了,也许是有某个幽灵已控制了我的灵魂,在一番挣扎后我无奈地躺在门前。
门里的声音还继续响着,过了一会儿,织机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我只听见淡淡而轻柔的一句:“好人,进来坐一下吧!”她话刚说完又响起了织机的声音,我不知道老天在梦中是给我怎样一个安排,是比白天更美的色彩吗?
我进了屋,看见一位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漂亮姐姐在织着布,她雍容华贵,看来不与一般女子相同,当时我看到她那身着装时真的吓了我一跳,啊!我该不会穿越了吧?就我了解知,她身上的衣服应该属于五胡十六国时期,我祈祷着,宁愿自己是在梦里也不要穿越。
她回眸一笑,真个巧笑倩兮、清扬婉兮,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倾国倾城的容貌,我心动极了,然而可惜我并不认识她,我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里好似藏着星空,太迷人了,我别扭地问她:“这位……,这位姐姐,我认识你吗?”(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她放下手中的活儿,甜甜地说:“你认识我啊!你做过的事你已经忘了?你喜欢我,事实会告诉你的,你是一个傻人,和我一样傻。”她瞬间由喜转悲,从怀里拿出手帕擦着眼泪。
“我真不明白,你们女人都是这么善变吗?”我不再感觉到自己的话是否合适,问道:“姐姐,你为何而哭呢?我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你要听我说的好话,坏话就别记心里了,那么伤心的只是我一个人了。”
“你错了,我和你伤心都到骨子里了,要不然我不会请你来,有时我都想要你解脱,没必要搭理我这个梦。”
“你说梦是你设下的,你有话要对我说?”我吃惊地问道。
“其实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她补充道:“我只不过对你的灵魂进行了呼唤,这个呼唤和灵魂的关系比一条河流和河水的关系都要弱一点儿,而且呼唤有许多种,正如河流的河道一样,但最终只有你随着我真实唯一的呼唤才能到达这里,你的灵魂在行走的路上说半个“不”字梦都会破灭,你是自愿的,但你也是幸运的。”
“真是上天注定啊!你可以把你的名字、故事都告诉我吗?”我急切问道,此时我并不想走,我深怕梦醒了,我要的悲剧和喜剧,都希望是完整的。
“我累了,先带你去看看周围的这一切吧。”她看见我点头便迈着莲步缓缓而行。
我一路跟着她,看见的美景美得让我不赞一词,我不能留恋,正如我生命中的过客一样,如果爱可以由人选择,那么我相信把选择留给未来才是对的,她看我走得那么慢,便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人,你再走这么慢,我就把你推回去。”,我悄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是故意的,她又轻轻笑了,只是不愿让我看见却转过头,我加快了脚步。
跟着她我并不觉得狼狈,反而觉得开心,刚才她说我喜欢她我也不认为尴尬了,我不讨厌她,我想知道她的名字,她的故事,尽管我明白梦很短,当醒来时一切都将如云烟忽散。
她把我引到一处亭子,亭子很宽敞,摆放着各种东西,我和她刚走进亭子,亭子却一片漆黑,明明外面是白天,亭子又没有围墙,为什么突然亭子里像施了魔法般变黑了呢,我扯着她的衣襟问她。
“不怕告诉你,我现在活了一千七百七十年了,但我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今天是个特别的一天,用你们现在的话说,今天是我生日,黑夜还没到来,所以我用琼花玉露洒在了红柱上,它们把亭子周围的阳光都吸尽了。”
我走过去摸了摸红柱子,发现果然有琼花玉露在上面,今天虽然是她生日,我却没有礼物相送,她都活了一千七百七十年,我曾经爱过她?她是谁?我与她到底有过怎样的纠葛呢?她该不会索要我这一世的青春,与她相伴一辈子吧。我突然感觉到害怕,却不得不靠近她寻找安全,她是值得相信的,我脑海中拼命这样想。
“你放心,我会让你走的,等你走后,我会重新寻找我的梦。”她又哭了起来,而且身子躺在桌子上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我感觉她的童心未抿,她年轻到让我不敢相信的地步,我走近她,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没有半分掩饰,她就是这么简单,尽管时间在她身上划过了一千多年。
“好了,苏蕙!从你一开始织布,我就看出你织的是回文,世界上只有你一人织回文,你叫苏蕙,我一开始没这样叫你是怕认错了你,让你伤心,当我一听你活了一千七百多年,并仔细听了你的声音我才真正确定了。”我认为自己说的很完美。
“什么,你能听出我的声音?你能知道我织的是回文锦?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思念我?我一直认为只有自己在苦海煎熬。”她伸手抱着我,却像个小孩似的呜呜哭起来。
我真矛盾,明明自己才明白,却百般掩饰说早知道。明明没见过她,没听过她的声音,却要装着对她很了解、什么都知道。明明自己脆弱得需要个肩膀靠,却要装着自己很坚强可以给人一片天。明明爱着别人,却要装着很厌恶。明明期待和别人说话,却装着无话可说。明明……
“我当然爱着你,可惜我与你不在同一个时间里、世界里,我当然爱着你,只怪我是个凡人,也会有生老病死,我当然爱着你,然而我的平凡、不美丽,你不会把我太放在心里。”我对着苏蕙说。
她说:“不!我与你的梦是独一无二的,我爱你也是天长地久的,等你醒后,我就把我的梦毁了,那么我也死了,我将会永远属于你。”
“啊!你原来与梦一样脆弱,梦就是你的生命,你活了一千七百多年,难怪还这么年轻,你不要把你毁了,别把梦毁了,如果你真爱我,我希望你多给我几个梦,你要像梦一样活下去。”我劝她道。
“好吧,我像梦一样活下去。”她说着脸上像绽开了一朵花,她拉我过去。
“你看,这桌子上是我采集桃花粉制作的饼,里面还拌有琼花玉露,吃了它你会变年轻、变白的。”瞬间亭子亮了,她还说我们现在制作的蛋糕并不一定比她做的饼好吃,我问她为什么知道我们当今的事,她说她会穿越,真吓出我一身冷汗,她又安慰我说她会未卜先知,我此时真不明白她说的哪句话是真的。
我相信预兆,但我不相信命运,我望了望亭子上,似乎挂着一盏月亮,我问她:“你上面放的是月亮,还是一盏灯?”她没注意到我说的,但也许是不懂,她见我一脸茫然,沉默一下只好说:“月亮,上面当然是我借的月亮,你是不是嫌它太暗了,这感觉不够?你还需要星星吗?我借给你。”不知怎的她动了一下手星星便突然像长了翅膀、有了生命般朝亭子游了过来,我看见星星竟然有着一张笑脸。她若真留我,我是跑不出梦的,可我不想沉睡一世啊!
她见我有些不习惯,忙向我问道:“你想些什么?这一千多年来,我听过的可多了,小草给我讲生命的起源,讲女娲和伏羲的故事,鸟儿给我讲王母和玉帝的故事,水给我讲屈原、洛神和王勃的故事,这里每个生命,都由神来主宰,但是我,却不属于任何神来管束,我敢爱敢恨,因此我生活得很孤单。”
“你没想过转世投胎吗?何必抱着一千年的梦这样痛苦走下去?”我反问她道。
“转世投胎是很简单的,可你想过没有,你拥有的一切都将没有,我……”她有些说不出话。
“原来是你舍不得放弃,我与你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舍不得放弃,但你和你的梦将长存,也许我就是个过客,来去不留一点痕迹。”我感叹道。
“不说这些了,我知道梦快不长了,我的名字你已知道,我的故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要等待,正如你的未来都像注定,有许多未来你早懂的。”她郑重地给我说,手伸出一快饼给我吃,我吃了下去,味道是甘美的,至少说人间中不会有那么美好可口的。
“可你说呼唤灵魂需要唯一正确的选择,我怎么能保证来到你梦中呢?”我着急地望着她,伸出手去握她的手,竟然像握着一块冰块那样冰凉。
我泪流满面,紧紧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地说:“请你告诉我,蕙!我要怎样才能来到你的梦里,你说有多么困难,我都将努力,我不愿与你分离,我已经爱上了你,你就应该给我一条路,不要让我伤心分不清天和地,雨和雪,别让我的等待走过几千年,我是凡人,我要的是争朝夕。”
她泪如珠帘,泪如雨下,眼泪飘在半空不肯落下,我才懂得眼泪是有生命的,何止她的眼泪,我的眼泪,世界上千千万万人的眼泪都有生命,它们存在,落入泥里,让世界变得柔软和灵犀。
世界真掀起了波涛洪流,她温柔地说道:“相信我吧,我与你的梦还未完,你知道吗?你现在正吻着我呢,不信,摸我的脸是湿的,你走之前,我会给你方向。”
我伸出手摸着她纯洁的脸,发现她的脸真是湿的,我就是不明白,明明我没有吻着她,只是和她在一起,又怎么会吻着她呢?
“你记得你的书吗?我的名字在书上就有了生命,但生命不是任何人都看得出和感知到的,当你真正将灵魂交给我引导时,我就与你同在,你睡梦中吻着我的名字,没有安排,是上天注定。”苏蕙说。
“我相信你现在说的话,可我不相信你说我们还会在梦里相遇,看你闪烁的眼睛,你总是将快乐给了别人,把寂寞留给了自己。”我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我明白梦都是易破碎的。
她挣脱开我的手,放走了月亮、星星,她说:“你看吧,红柱上的琼花玉露很快就会变干,当它们散尽时,天就要破晓了,我不想害你,当你的梦变得更长时,人就会有生命危险,你有话快对我说啊!”她抽泣着,伸出手抱着我,不停地亲着我的脸,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觉得只有眼泪能解释,其它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大脑陷入一片真空。
“不明白的时候,就望着河流、大海、远方、星空,它们会告诉你我在何方,你在何方,你的未来在何方。”她说着,我记住了这些话,刚吻了她一下,顿觉大地山川为之变色,人像个弃儿一样被丢在尘世里,睁开眼,我竟然吻着书,“苏蕙”二字刹那闪现在我眼前,我实在想不到梦中会那样真实。
我起了床走到窗前,看见白鹭正环绕着岸边,有的从这岸飞到那岸,河水像知会人意一样静境地流着。
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