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暮雨,晚风清凉。
回家路上,槐花细碎,摇落一地暗香。
我喜欢这条不宽的路。两旁老槐几经繁衍早已荫翳蔽天,春日一片葱茏,暑热一路荫凉。最好的时节就是这农历的六七月里,娇小的槐花星星点点的躲在卵圆的叶中开的正盛。在清晨或夜晚的风里,铺陈一地,仿佛叶间漏下的,来不及收拾的月光。
这种俗称“笨槐”,向来是原生的土著品种。花朵细而小,有点淡淡的绿色。香气并不大,也许这种味道称之为“清气”更合适些。尤其是在雨后,雨打花落,那种清气会更明显,更沁人心脾。“洋槐”比这“笨槐”就香很多,花串儿也更大些。小时候和奶奶家比邻的院子里有一棵很粗的“洋槐”,树冠倒有一半覆盖了我家的屋顶。我家院里有棵合抱的海棠,当花瓣雪一样飘飘洒洒落尽的时候,槐花就粉嘟嘟的挂满枝头,让这个庭院里的花香不会缺席。夏天的晚上,赖在爷爷的竹躺椅上看月亮,看天上的流云在暗夜里飘过,像滑过的轻纱。这时花的影子如同晚风里的香气一样,也是虚幻的。爷爷不紧不慢地为我摇着蒲扇,念着“醉里偶摇桂树,人间唤做凉风”。彼时年幼,庄里妞儿不曾见过桂树,我的脑瓜里总是固执的把这槐花当作桂树的影子,懵懵懂懂。月移花影动,时光也如高天流云一样悄然飞逝。不经意间的一切会落在记忆深处,丝丝蔓蔓成为隽永。只在某一个时刻,涌上心来,恢复成似曾相识的片段。
今晚亦是如此。
骤雨初歇,风高云淡。流云依旧走得很快,丝丝缕缕,被高楼大厦的霓虹映成淡淡的紫色。水面映着霓虹灯的光影,斑驳陆离。上弦月洗的清亮,像极了奶奶那把银梳子。湿润的空气里有熟悉的清香。花影碎了月影,还是月影碎了花影?我依旧以为,这铺陈一地的花蕊带着月亮的味道。有一个身影在等待,隔着相思成海,遥望处,云山觅渡,何处为岛。(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花影依旧,碎我一夜清梦,梦里寻舟,寻着花香处,觅渡,觅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