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Reinhold Messner),当代最伟大的登山家之一,意大利的登山皇帝,一个与山为伍、探险终身的人。
在登山界,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被称为“山峰先生”(MrMountain)。
梅斯纳尔_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 -简介
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我就是希腊神话中的西绪弗斯,”梅斯纳尔在自传中写道,“永不停歇地将那块巨石推向山顶就是我的命运。”2007年4月18日,在意大利家乡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自己的登山博物馆里,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静静地坐在地板上。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说他又要出发了,去征服尼泊尔的另一座山峰。
1944年9月17日,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出生在意大利南蒂罗尔的山区,这个说德语的家庭有9个孩子,父亲是一位中学校长。“我的童年是在天堂度过的。”梅斯纳尔在自己的自传中这样写道。从梅斯纳尔5岁起,酷爱登山的父亲就带着他和弟弟一起登山了。12岁时,梅斯纳尔登山的天赋彻底地表现出来。在攀登当地一座山时,梅斯纳尔的父亲在一个很艰难的地方受阻,而梅斯纳尔却轻松地爬了上去,小梅斯纳尔随后解开了和父亲拴在一起的安全绳,独自一人徒手登顶成功,从那一刻起,世界上最伟大的登山家就诞生了。
在攀登阿尔卑斯那些高峰的时候,梅斯纳尔就显示出了和其他登山家的不同。梅斯纳尔登山时从不使用会在崖壁上留下痕迹的膨胀岩石锥,虽然这东西可以保证绳索的固定,减少攀登危险,但梅斯纳尔认为,使用膨胀岩石锥是作弊行为,“因为这并不是我个人的力量。”1978年,在攀登了两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后,34岁的梅斯纳尔一个人,没有携带任何供氧设备成功登顶珠峰,写下了人类登山 史上的第一次。而随后10年内,他征服了世界上所有14座海拔在8000米以上的山峰。梅斯纳尔的自传中写道,“登顶世界上全部8000米级的山峰不值得我骄傲;我所有的成功都不值得我骄傲;值得我骄傲的只有一件事,我生存下来了。”
梅斯纳尔_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 -个人言论
“我不会再登珠峰了!”珠峰
“虽然曾经两次登顶珠峰,而现在,旅游开发已经把珠峰弄得不像一座山峰了。”
“我2003年去过珠峰一次,到了海拔4000米的登山基地,现在那里甚至有咖啡馆和网吧。今天的珠峰早已变成了一个给游客观光的游览项目,我听说去年春天的随便一天里,就有500人等着登顶。”
“珠峰已经不再是一座难以征服的高峰,甚至不能算是一座山,它更像一条高速公路,游客多得简直能让你想起伦敦堵车时的街道。即使有人付钱让我去,我也再也不会去攀登珠峰了,我只会去游人都不去的地方。”
梅斯纳尔_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 -登山经历
1966~Yerupaja1966~Yerupaja Chico(首登)
1970~南迦帕尔巴特NANGAParbat(8125m,Rupal线路,首登)
1972~玛纳斯鲁Manaslu(8156m, 南壁)
1974~Eiger north face
1975~加舒尔布鲁木1GasherbrumI(西北壁,首次阿尔卑斯式攀登8000米以上山峰登顶)
1977~道拉吉里Dhaulagiri (8167m)
1978~珠峰Mount Everest(8848m,首次无氧登顶)
1978~南迦帕尔巴特Nanga Parbat(8125m,Damir壁,首次单人攀登8000米以上山峰登顶)
1979~乔戈里峰K2(8611m,首次阿尔卑斯式攀登该峰)
1979~Ama Dablam(救援行动)
1980~珠峰Mount Everest(8848m,北侧线路,首次单人登顶)
1981~希夏邦马Shisha Pangma(8012m)
1982~干城章嘉Kangchenjunga(8598m,北壁线路,首登)
1982~加舒尔布鲁木2GasherbrumII(8035m)
1982~布诺阿特Broad Peak(8048m)
1982~卓奥友Cho Oyo(8208m,冬季攀登)
1983~卓奥友Cho Oyo(8208m,阿尔卑斯式攀登)
1984~加舒尔布鲁木1、2GasherbrumI&II(首次8000米山峰穿越)
1985~安那普尔纳Annapurna(8091m,西北壁线路,首登)
1985~道拉吉里Dhaulagiri(8167m,东北山脊,阿尔卑斯式攀登)
1986~马卡鲁Makalu(8485m,冬季攀登失败,夏季继续攀登)
1986~洛子Lhotse(8511m)
梅斯纳尔_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 -个人事记
一场困扰了登山界数十年的争论终于真相大白:1970年5月,传奇的意大利登山家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第一个征服了世界上14座顶峰的人――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是不是为了自己的雄心而让亲弟弟长眠于巴基斯坦的南伽帕尔巴特峰上。
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谜底已经揭开,梅斯纳尔笑了。
梦想
1978年,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无疑是登山界的风云人物,因为他和他的同伴彼得・哈比勒完成了人类历史上首次无氧攀登珠穆朗玛峰的壮举;两年后,梅斯纳尔再一次在不借助氧气面罩的情况下登上8848米的顶峰―――这一次,他是单枪匹马。到了1986年,他完成了对世界上14座海拔8000米以上高峰的征服之旅。自他以后,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1968年,梅斯纳尔创下了自己的“成名作”―――他和同伴试图攀越阿尔卑斯山上一段极为艰险的花岗岩山脉。这座就连世界上最好的攀山家都望而却步的山,梅斯纳尔却仅仅用了4个小时就登上了被公认为地球上最难攀登的冰壁―――莱斯・德洛蒂斯,让在场的攀山者们看得目瞪口呆。在他之前,最快的攀山家也需要3天才能攀登上;还有三支登山队在这里遭遇过意外和伤亡。
梅斯纳尔可以快速地完成攀登,因为他通常都是独立行动―――仅仅背着一个背包。他不用敲岩钉挂绳索,也不用为其他队友放下绳索,这的确为他节省了很多时间和能源。但单独行动意味着高度的自信心,一切行动都要果断,不带半点犹豫。他成功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的寻路技术。在海拔数千米的悬崖峭壁上寻找一条合适的路径,就像设计一栋大型建筑物一样复杂,而梅斯纳尔找的路总是最好的、最具创意的。无论在何种环境下攀登,他的身体状况都能保持良好。“梅斯纳尔从来都是了解清楚天气状况以后才会开始攀登,”梅斯纳尔时代著名的喜玛拉雅攀山家道・斯格特说,“而一旦万事俱备,他就会马上付诸行动,因为他有着优秀的身体素质。”
不过,最重要的是,梅斯纳尔有着非比寻常的雄心壮志。在他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孩时,他就立志要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攀山家。自那以后,他不断地挑战自己的极限,并且不断超越自己。“在恐惧中认识世界。”这是他在许多本书中写的话。
到了1969年,阿尔卑斯山已经满足不了梅斯纳尔征服的欲望,他来到秘鲁的安第斯山脉,并且在那里完成了两次攀登。接下来,他把目标放到了最高处―――位于中亚的14座海拔超过8000米的山峰―――这些山峰散落在喜玛拉雅、喀拉昆仑、兴都库什和帕米尔山脉当中。2005年的秋天,人们终于找到了古恩德的尸体。但即便如此,这个诡异而又悲情的传奇故事似乎仍旧没有画上句号。
兄弟
那一年年底,机会来了。一支德国登山队准备攀爬世界第九高峰、位于巴基斯坦的南伽帕尔巴特峰。临行前一位队员因故退出,登山队于是邀请梅斯纳尔来顶替他的位置。南伽帕尔巴特峰位于巴基斯坦境内的喜玛拉雅山脉,接近克什米尔边境。它是德国登山界的圣峰。1953年,31名登山队员葬身于此,直到赫尔曼最终征服它的时候,总计有60人长眠此地。
但南坡依旧没人能够征服,长达5000多米的裸露石壁,使它成为地球上最高的一面石壁。即便是赫尔曼也觉得攀登这面墙简直和自杀没有分别。从1963年开始,德国最好的攀山家开始尝试征服这块石壁,但4次尝试均告失败。梅斯纳尔这支队伍是第五个挑战者。“难度越大,我越感兴趣。”梅斯纳尔这样说。
在出发前的最后一刻,又有一名队员退出。就这样,梅斯纳尔的弟弟古恩德也加入到队伍中来。
从孩提时代开始,梅斯纳尔兄弟就一起攀山。古恩德身体很强壮,但是论到攀登技巧,他还是比哥哥略逊一筹。而且他有一份银行职员的工作,因此没有太多时间训练。他的哥哥就不一样,因为在学校教书,梅斯纳尔可以利用学校放假的时间来进行攀山训练。
1970年5月,由22名队员组成的登山队开始攀登鲁帕尔峰面,并沿途建立营地。梅斯纳尔很快展现出他的实力。在登山队被暴风雪阻挡了数天、一位挑夫身亡的不利状况下,最后的希望落在了梅斯纳尔的头上:他计划从五号营地出发,独立攀爬最后的1000米。他在黎明前出发,并在中午时分爬上了冰雪覆盖的垂直裂谷梅克峡谷。然后他往右横跨石壁,准备登上较低的南面顶峰。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在他身后,一个身影正在快速地往上爬。那个人正是古恩德,本来他是被安排在峡谷上固定绳索,方便梅斯纳尔下山。但古恩德决心跟上哥哥,他不想错过这伟大的一刻。
兄弟俩在接近傍晚的时候登上了顶峰,并且一如既往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双手。不知道是过于兴奋,还是因为山顶空气稀薄,他们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在顶峰逗留得太久了。在8000米以上的“死亡地带”,没有氧气罐的协助,人会陷入一种迷离的状态。古恩德由于之前攀爬的速度过快,体力已经彻底透支了。他告诉哥哥,自己可能无法下山了,他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由于没有绳索,梅斯纳尔没办法把弟弟原路带下山。他看了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太阳就要下山了。他们这次遇到了大麻烦。
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在那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为自此以后人们争论不休的主要问题。4天后,梅斯纳尔出现在另一侧的山脚―――西侧的代米尔峰面,那里遍布着冰川和冰塔,随时有发生雪崩的危险。其时梅斯纳尔已经神智不清了,身体严重冻伤,其中7个脚趾头很可能要冻掉了。
但下来的只有梅斯纳尔一个人。据他说,他和弟弟在山上度过了3个寒风刺骨的夜晚,没有食物和水,没有栖身之地。两人一直顺着代米尔峰面下来,梅斯纳尔走在前头,去寻找一条安全的路径通过冰瀑,而古恩德则跟在后面。最终梅斯纳尔成功地越过冰瀑来到一处绿地上,但他却等不到他的弟弟。于是他回头走了1公里,来到他放下弟弟的那个地方,却发现他被雪崩滚下来的大团雪掩埋了。梅斯纳尔发疯似地找了一天一夜,但没有找到弟弟。在那个时候,梅斯纳尔甚至还出现了幻觉,总觉得有第三个人和他一起在走。
指控
在那以后的30年里,梅斯纳尔多次回到代米尔峰,每次都花几天时间搜索,不过古恩德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名字也被列入失踪的登山家的名册中―
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那一串名字包括维多利亚时期著名的登山家孟梅里,他1895年在同一地点失踪;还包括梅斯纳尔的偶像赫尔曼,他在1957年攀登喀拉昆仑山脉的卓高利沙峰时失踪。
梅斯纳尔多次写道或者说道1970年在南伽帕尔巴特峰上发生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会在细节上有些自相矛盾)。2002年,他在他的新书《裸露的山峰》中又说起这件事,而在2003年夏季,1970年曾参与登山的其中两名队员均出书攻击梅斯纳尔的说法,并指控他为满足自己登山的志向,置弟弟的生命于不顾。这两本书一本是由汉斯・萨勒所写的《光明与黑暗之间:南伽帕尔巴特峰上的梅斯纳尔悲剧》,另一本是马克思・冯・科恩林所写的《横跨的壮举:南伽帕尔巴特峰上古恩德之死―――登山队员打破沉默》。后者声称,梅斯纳尔把虚弱的弟弟留在了顶峰,并让他自己从鲁帕尔峰面下山,这样他就可以独自一人从山的另一边下去,从而使这一壮举的荣耀都可以落在他自己头上。
时隔多年,现在又有了新的指控证据:冯・科恩林声称他找回了当年的一本登山笔记,里面记录了梅斯纳尔下山后和登山队会合的情景。他当时朝着冯・科恩林劈头劈脑就是一句:“古恩德在哪?”科恩林说,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表明两兄弟根本不是一起下山的。他还列举了其他证据说,梅斯纳尔在登山前数天曾经表明他非常希望横跨山峰。在他们重聚后,梅斯纳尔跟他说(根据日记记载):“虽然我知道古恩德很想回到温暖的营地当中,但我知道这样横跨山峰的机会不会有下次了。”(科恩林说他们当时答应,为了梅斯纳尔的利益,他们会保守这个秘密。
在他的书出版后,登山队的另一位成员,杰哈德・鲍尔也站了出来,说梅斯纳尔同样跟他说过他计划要横跨山峰。这些指控无疑是非常严肃的:一个登山者最大的罪行就是抛弃自己的同伴,而本质上,梅斯纳尔“杀死”的还是他的亲弟弟。
对于这件事,一名前登山队员说:“每个人都想破坏偶像的形象,那些人说的话我权当耳边风。”而《登山杂志》前任编辑、登山记者埃德・道格拉斯说:“我相信不会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杀死了弟弟。但也许他当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他下山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这么多年后他还可能清楚记得当时的一切吗?”
恩怨
梅斯纳尔和德国登山俱乐部。梅斯纳尔答应在布鲁塞尔接受访问。自从他不用氧气登上珠穆朗玛峰以来,他就不再为钱的问题担心过,赞助、讲座还有写书,他如今身价百万,买下了一座古堡。而他旧日的那些攀山伙伴们,要么不久于人世,要么只能靠做向导和修理房子维生。令人惊讶的不仅仅是他的冒险经历,还有他在登山间隙写下的40本书。
梅斯纳尔已经年过六旬了,头花开始变白,但他的头脑一点也不含糊。他能清楚地记得每一次登山事件的时间和人物。梅斯纳尔说,要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必须要从登山队背后的德国登山俱乐部开始。这个俱乐部成立于1934年,有60万会员,是当时有名的一个德国保守组织。它的反犹太主义立场十分鲜明,在上世纪30年代与国家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有着密切联系。纳粹党号召所有德国人都加入麾下,而这样的登山俱乐部正是一个很好的聚众之地。1934年,登山队的队长是威利・默克尔,他要求队员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不顾一切地冲击南伽帕尔巴特峰,结果他和另外8名队员都死掉了,南伽帕尔巴特峰也从此带上了一种壮烈的色彩。
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1953年,默克尔同父异母的兄弟赫利格佛尔带领另一支登山队冲击南伽帕尔巴特峰。他自己坐镇大本营,却把队员当成是棋子一样摆布,指挥他们。但最强壮的那位登山队员赫尔曼一向独来独往,他受不了队长的颐指气使,于是独力攀登顶峰。结果,赫利格佛尔就公开指责赫尔曼不听指挥,还自己写书,正如他在1970年指责梅斯纳尔那样。赫利格佛尔两次成功登上南伽帕尔巴特峰,但他三次尝试从鲁帕尔峰面攀爬均告失败,而他的任职到了1970年将届满,所以对于梅斯纳尔兄弟的不顺从,他缺乏半点容忍。他试图把两兄弟分开,让他们攀爬不同的绳索,但遭到拒绝。而在半路的时候,他们听说赫利格佛尔可能想中止这次登峰计划,所以他们私下和鲍尔和冯・科恩林提过,希望自己尝试登顶,可能的话甚至可以从代米尔峰面下山。“但我确实没有计划过横跨山峰,”梅斯纳尔保证道,“人们只是讨论一个梦想,只是说如果机缘巧合,就把它实现。”
这场争辩中也许包含着一种文化的冲突:南特洛尔人不像德国人那样忠于祖国,梅斯纳尔讨厌规则,讨厌日耳曼人那种国家主义。“我不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但我确实有这种倾向,”他告诉我,“我惟一的法则就是大自然,我唾弃一切国旗。”这就是他的个人哲学。毫无疑问,梅斯纳尔受到他那位参加过二战的父亲的极大影响。他父亲和其他数千名南提洛尔人一起加入了德国国防军,战后回到家中,形同躯壳,身陷痛苦之中。年轻的梅斯纳尔开始反思盲目服从,反思元首号令,他觉得这些正是德国文化中可悲的缺陷―――当他了解到大屠杀的事实后,更加确信这一点。当梅斯纳尔成功征服鲁帕尔峰面回到南提洛尔,当地的政治家们为他组织了一个英雄般的欢迎仪式。有人高喊:“这是南提洛尔的荣耀!”梅斯纳尔马上抢过麦克风说:“我要更正一件事,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南提洛尔,不是为了德国,不是为了奥地利,而是为了我自己。”后来梅斯纳尔在大街上被揍了一顿,他还收过许多死亡威胁信,当地报纸把他称为叛国者和自作孽的人。
所以梅斯纳尔和德国登山俱乐部之间会产生裂缝,也就不足为怪了。
梅斯纳尔和冯・科恩林
其实,冯・科恩林和梅斯纳尔之间还有些瓜葛。在他们从南伽帕尔巴特峰回来的一年后,科恩林的妻子德米特跟梅斯纳尔跑了,后者曾在他们家里养伤数月。不过科恩林声称他的指控跟这件事无关,因为他和妻子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
事实上,冯・科恩林并非登山队的正式成员,不过他恰好出生在1934年默克尔遇难的那一天,所以他对于南伽帕尔巴特峰抱有极大的兴趣。当他从报纸上得知赫利格佛尔准备组织一次对鲁帕尔峰面的攀爬时,他就自己出资14000马克(相当于今天的17500美元)参加,当队员攀山的时候他就留在大本营里。冯・科恩林从未遇到一个像梅斯纳尔这样的人,他对于这位新朋友的胜利和悲剧都十分关心。当赫利格佛尔站出来攻击梅斯纳尔的时候,冯・科恩林是梅斯纳尔最有力的支持者。他把其他登山队员请到他的古堡中,要求他们在一封支持梅斯纳尔的信上签名。在一次慕尼黑的酒会上,赫利格佛尔做一个关于那次登山的讲座,其间梅斯纳尔站起来说:“你说的不对。”他身旁的冯・科恩林马上站起来说:“在我身边的就是惟一知道真相的人―――梅斯纳尔。”在赫利格佛尔极度困窘和台下雷鸣般的掌声中,他俩一起走上了讲台。
不过,当梅斯纳尔和科恩林的妻子在1971年发展了私情之后,科恩林态度的大转变似乎就变得容易理解了。开始他还能保持缄默,但是到了2000年他终于打破了沉默,向各大报章杂志发表了声明,指责梅斯纳尔当时把他的弟弟留在山上,自己却去实现横跨山峰的壮举。对此梅斯纳尔的回应是:“所有的队员都希望我死。”“如果我从代米尔峰面下山真的是早有预谋,”梅斯纳尔无数次地说起,“我就会带上我的护照、钱还有峰面的地形图,而且我也不会在那里逗留一整个上午,喊其他人上来帮我把古恩德带下去。人们没有马上走,说明人们的确是想从鲁帕尔峰面原路返回的。但人们还有更多的选择吗?没有绳索和别人的帮助,人们根本无法从鲁帕尔下山,人们也不能再回到山顶了,因为古恩德无法做到。”之前的晚上古恩德已经出现了幻觉,他和梅斯纳尔争抢一条事实上并不存在的毯子,而且他再也走不动了。“他必须到达更低的地方,”梅斯纳尔接着说,“西南面的山脊太长,起伏太大,人们也无法走。而且人们不能等其他人了,因为他们要第二天早上才能到达,在这样的海拔再过一个晚上,古恩德挺不过去。人们别无选择,只好从代米尔下山。”
指控者的论辩
在冯・科恩林位于慕尼黑的公寓里,陈列了许多古董。69岁的冯・科恩林穿得十足一个男爵,而他40岁的妻子安妮・玛丽则十足一个温顺服从的贵族太太,为前来采访的记者上了茶点,然后就开始谈正经事。“梅斯纳尔是一个野心家,就像凯撒大帝一样。但这次不是一个关于政治的问题,这事关一个年轻的生命、一个好朋友好同志的生命。”他开始了陈述与演讲,足足持续了8个小时,中间没有停顿。第二天他以同样的方式不停地说了6个小时,就像一个元首在发号施令一般。
当时的队长赫利格佛尔给每位队员都发了一本橙色的硬皮抄作记录,但冯・科恩林解释说,因为当时梅斯纳尔告诉他这本东西最后要交换给队长,所以他没有在上面写日记,而是以活页的形式记录,甚至连餐巾也用上了。“那只是一些散乱的记录,我要从这些零散的文字中重新组合我的回忆。”冯・科恩林说。但他说这些记录都放在女儿的家里了。
冯・科恩林是那种很典型的德国人,凡事小心翼翼,井井有条,关于这场官司的所有文件他都整理得很好,但惟独这份最重要的证据他却没有带在身边,不禁让人感到纳闷。也许是意识到记者在怀疑,他还是拿出了几页纸让记者看,说那是连法官都没有看过的秘密文档,目前他正在研究。文字十分简洁划一,令人看上去觉得不像一份原始的草稿。而且十分奇怪的是,在记录了梅斯纳尔那些爆炸性的言论之后,冯・科恩林居然写道要去市场给他的孩子买点什么礼物,语气的平静让人顿生疑窦。
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其实对于一个曾经历过登山意外的人来说,人们还是能从冯・科恩林的言论中发现不少逻辑上的不妥之处。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梅斯纳尔把弟弟留在默克尔峡谷,而自己爬上了默克尔裂缝,并且朝他弟弟喊着什么,那后面的登山队员库恩和索斯理应在鲁帕尔峰面上发现古恩德,而古恩德也肯定会告诉他的队友们,他哥哥在上面。而且如果梅斯纳尔真的想独个横跨山峰的话,他早就在达米尔峰面的某个位置上,而不是留在那里向下面挥手。也许人和人之间的不和是无法避免的,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本小说,那里面的英雄,正是他自己。
亡者与真相
在这个故事里有一个人无法作证,他就是古恩德。古恩德在人们的印象中是一个梅斯纳尔的牵线木偶,但实际上他非常强壮,他的志向不比梅斯纳尔
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低。人们的看法是错误的。那时候他被安排去为他哥哥安好绳索,但他把绳索往地上一扔,对鲍尔说:“见鬼吧,这次我不能再让我的哥哥独占鳌头。”“这是自然的举动,也是一个美丽的举动。虽然他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他成功了。这是他第一次不再默默顺从。人们都把他看成是牺牲品,但他实际上应该获得更多的荣耀和名声。”德米特说。
1971年秋天,梅斯纳尔带上德米特去了南伽帕尔巴特峰,他们来到代米尔峰面看看能否找到古恩德。“梅斯纳尔走上那些冰川,但是很久都没有回来,那里可是一整天都有雪崩发生啊!”德米特说,“最后,在深夜时分,他拖着身体回到帐篷里,但他什么也吃不下,就在那里不停地嚎啕大哭了几个小时。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他没有说谎。实在是太可怕了。”回忆起这些,德米特自己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2000年梅斯纳尔带上他的医生弟弟休伯特、一名登山向导艾森德和另两位登山者继续到代米尔寻找。艾森德在离两兄弟最后见面的地方一公里半以外的地方找到一根大腿骨,但那根骨头比梅斯纳尔的还要长,而古恩德是比梅斯纳尔还要矮几寸的。所以他们觉得这也许并不是古恩德的骸骨。
2005年,古恩德的骸骨终于被登山者们发现。那年的8月,梅斯纳尔回到代米尔峰面。弟弟的头颅和大腿骨都找不到了,梅斯纳尔说也许是被融化的冰水冲走了。尸体发现的位置离他当时所说的失散地点有3公里远。而在35年时间内由于冰川的流动而移动这样的距离,与科学研究的结论是十分吻合的。真相已经大白。“我把古恩德的遗物陈列在我的博物馆里。其实就只有一只靴子,还有恩尼斯・荣格尔的一句名言:‘历史上,获胜的总是真理。’”虽然科恩林又提出了新的理论,指责梅斯纳尔实际上是把弟弟留在代米尔峰面,不过由于法庭认为他的证据不足,诉讼的风波也暂时得到平息。
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和他的24位家庭成员将前往南伽帕尔巴特峰纪念古恩德,同行的包括还在人世的5位兄弟,还有他的妹妹以及他们的家人。他会带他们去到鲁帕尔和代米尔,还会给他们看看存放古恩德骨灰的西藏神庙。“这座神庙是我为了弟弟而建的。”梅斯纳尔话里流露的手足情谊,即便是隔着浩瀚的大西洋,也能让人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