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
清明,按照《岁时百问》的说法:“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 按阳历来说,它是在每年的4月4日至6日之间,而这时正是春光明媚,草木吐绿的时节。
对于我们中国的传统节日,我是丝毫不含糊的,我觉得每一个属于自己的传统,那都是几千年来沉淀下来的精华之所在,而这些,也正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对于西方的那些节日,我觉得它们总是带有一些浮躁的色彩在里面的。
“清明时间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每逢清明,我总是不由自己的想起这几句诗,或多或少的记起关于那些年的清明。在老家的时候,清明是不会下雨的,当我开始会记事的时候,就没见过那年的清明是烟雨纷纷的,反而,这天风和日丽,异常的清晰,极目望去,天地间一片万象更新……我想,这就是所谓之的清明吧。
这天,我们要去上坟,当然,很多文献或者文章里面把这个说成是扫墓,但意思一模一样。这个千百年来一直延续着的中华民族传统与美德的习俗,在明媚的春光里,心底那份感恩的情怀,静静地在我们的生活里回放,烙印般烙在我们的心坎上,也盛开在那座有着祖辈们跨进的永恒土地上……
一直以来,我们遵从在清明节前几天上坟祭祖的习俗。说来也怪,祭祖的祭品缺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缺炒鸡蛋。在清明这天上坟的时候,我们往往是我们一个家族集体出发的,每一家都会炒鸡蛋一碟,然后带上准备好的香、表(用黄纸裁成的类似于纸钱大小的纸张,和纸钱一起烧,即上表的意思)炕桌、纸钱、奠酒、泡好的茶、鞭炮、挂纸(白纸裁成的宽约5厘米长约15厘米的纸条)馒头一副(六个为一副,我们俗称献的,就是献给祖先的),然后一个大家族除了女性外全部奔赴祖坟,一路上有说有笑,听几个爷爷们说说祖先们的一些事情――以一种别样的方式缅怀已经长眠在地下的列祖列宗。人就这样,世代轮回,生生不息,在将来的某天,我也会在今天,在去祖坟的这段路上,笑着为我的子孙讲讲他们已经长眠在地下的太太太爷爷的故事。( 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祖先的墓地,是我们最熟悉的地方。默默无语的田野里,泛着浓浓的绿意,麦芽在沉睡了一冬后探头吐露着新绿,这片田野,曾经播种着几代人的希望,望着先人的栖息地,感到时光在凝固,思想在凝固,记忆在凝固。
到了祖坟后,我们会为祖坟上填一些新土。然后,大人们会给小孩几叠挂纸,吩咐他们挂在坟上的草的茎秆上、蒿子上、还有坟上栽种的很整齐的松树上、用土块压在坟堆上,干完这个后,整个坟看起来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挂纸在风中朝着一个方向飘起来,发出一种很特别的响声,然后大人们会把炒好的鸡蛋撒在祖坟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会把馒头掐下来一些也用同样的方法撒在祖坟的每一个角落,碟子里撒剩的鸡蛋和馒头小孩们会一哄而上争抢着去吃,小时候我也和几个哥哥弟弟抢着吃过,是伴着黄土的味道吃下去的,不过,很香很香……再接着,放几串鞭炮,老人们会在祖坟的一个角上选定一个位置(至于这个位置怎么选的我到现在还没明白,以后再学吧)摆开炕桌把馒头放在上面,一共六个,下面两个上面一个,分开摆着,中间摆设香炉,用作临时插香之用,然后老少一起跪下,老人们点香、烧表和纸钱。一炷香的飘渺里,崇敬在心底升腾,这一瞬间,我仿佛看见,看见那黄纸裁成的表被火烧成灰后飘向了另外一个非物质的世界,飘到祖先的眼前,那上面仿佛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在告诉祖先――又是一年清明节了,我们来祭奠。等那些纸钱不在燃起火,等它们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在风中的时候,老人们会端起那传了几代的的酒壶和茶壶洒下奠酒和茶水,然后,我们虔诚的磕三个头,起身,作揖。叩首、磕头的礼仪中写满虔诚。面对土堆里深爱过我们的人或是我们深爱过的长辈们,我们今生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怀念。一阵风吹来,焚烧的纸钱,像灰色的蝴蝶徐徐飞旋,凭空里的一串鞭炮声,在田野回响。阴阳两界的人,唯一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该是那鞭炮声!当然,这还没完,这才是第一个位置完事了,接下来,老人会把香从香炉拿出来插在那个角上,然后会选择坟上的第二个地方,这个地方好选,一般会是在坟头,然后点香烧表烧纸钱磕头作揖。然后回去其他的坟上,重复着这几个动作。当那年我懂事了,我上坟的时候会背着一棵小松树,亲手栽在太爷的坟旁,听爷爷说太爷生前喜欢树木,善待万物……如今,太爷坟旁边的树,应该有两排了吧,也都已经长大了吧。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清明,那几年的清明,一直如此,只是这两年清明,我在他乡求学,未曾回去为我的祖先上坟去,未曾再去太爷的坟上看看那几年清明栽下的树,然后再栽一棵。我也更不知道,以后的那一年清明,能回到老家,回到老家去上坟。去上坟,是因为思念,也是因为感恩。然而,感恩与思念并不局限在清明节,只是清明节,把所有感恩和思念的情怀,推向了及至!这一天,贯穿在春天里,也贯穿在我的生活里,像一片定格了季节的剪影,在注视里静静地流淌缓缓地流逝,总使我难以忘记……
那暖暖的阳光,浅浅淡淡的铺洒在我们身上,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专心致志,无论怎样,黄土堆里安眠了多少年的亲人们,或许为这暖暖的春光,等待了漫长的冬日。
清明,是自然生命的一种炫美景观,被诗人赋予万般迤逦的意蕴,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使生命的始终与岁月的流逝清晰可见。一样的清明,不一样的风俗里,怀念和感恩是那么的相似。对祖先和逝者最好的感恩、纪念和念想,或许就是让生命一代代延续、生生不息。
我仿佛看到那过往轮回的记忆,伴随着飘舞的挂纸,清雅迷梦般穿过思念的长河,让漂泊的思绪故地重游,萧索的品味这一段拾遗的美好。
又是一年――清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