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橙,字孝拱,号昌匏,他是著名诗人龚自珍的长子。龚橙生于上海, 后随父宦游四方,居京师最久。他自幼聪颖,能识满文、蒙古文。王韬 为他所撰小传,称龚橙“藏书极富,甲于江浙,多四库中未收之书,士大夫家未见之书。孝拱少时,沉酣其中,每有秘事,篝灯钞录,别为一书,以故于学无所不窥,胸中渊博无际。”跟父亲一样,他对经学习研最深。尤精于文字学。龚橙对元史也颇有研究,著《元志》五十卷。他工于诗词,书法也好,时有“孝拱真书自一家”之誉。
龚橙虽家学渊源,又有严父亲授,却狂傲喜空谈,世称狂士。龚自珍在《己亥杂诗》中劝勉儿子踏实做学问:“俭腹高谭我用忧,肯肩朴学胜封侯。”“多识前言畜其德,莫抛心力贸才名。”诗中表明了对儿子夸夸其谈之习的忧虑,又充溢着对儿子的爱护和期望。
无奈龚橙自恃才高,目空一切。其父死后,越发无人管教,放荡不羁。曾国藩任两江总督时,慕其才,拟擢用,设盛宴款待,并以言试探。想不到他竟说:“以我的地位,公至多给我个监司。你想我岂能居公下者?不要多说,今晚只谈风月,请勿及他事。”曾国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龚橙嗜酒如命,嫖妓吃花酒,挥霍无度,令人吃惊。1860年秋,英法联军侵华,龚橙随英兵舰北上,来到北京。他将辫发盘到头顶,戴洋人帽,穿白色西装,出入洋兵营盘,俨然一假洋人。
农历八月二十二日,法兵直闯圆明园,次日英兵也冲入园内,先掠后焚。传说龚橙实为焚毁圆明园的帮凶。所谓“传说”,因无档案实录,仅出于时人笔记和父老传闻。但无论如何,他作为侵略者首领的“记室”,至少也难逃帮凶的罪名。
关于龚自珍之子龚橙的一桩公案(北京日报)
胡学彦
龚橙是清代著名学者、思想家龚自珍的长子,在晚清学界是一个比较有名的人物。他初名珍,后改名橙,字公襄,又字孝拱,以字行。生于嘉庆二十二年(1817),死于何年何月不详,人称“晚年卒以狂死”。
我国有盖棺论定的说法,即认为一个人死后,其一生的是非功过就可下定论了。而龚橙去世已一百多年,对他至今犹人言言殊,还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不少人把他和英人焚烧圆明园一事牵扯在一起,说他是导英人焚园的罪魁祸首,因此骂他是汉奸,卖国贼;有人则认为:并无此事,他是被忌恨者所诬陷的。
这桩公案中,究竟孰是孰非,在正史中很难找到材料来说明,在所谓野史以及当时的笔记小说上却众说纷纭,正反两方的都有,而持贬损态度的为多,如:
“康申之役,英以师船入都,焚圆明园,半伦(被认为龚橙自取之号)实同往,单骑先入,取金玉重器以归。”(见易宗夔《新世说》卷六“任诞”)
“或曰圆明园之役,即龚发纵指示也。”(见李伯元《南亭笔记》卷六)
我国自鸦片战争以后,由于清廷腐败无能,饱受帝国主义的侵凌,国土日蹙,人民的生命财产遭受莫大的损失。因此广大民众对“洋鬼子”恨之入骨,而对于某些号称中国人,在对外作战中,却认贼作父、为虎作伥之徒,更是痛心疾首。《新世说》是民国时期出版的一本比较著名的笔记小说,其作者易宗夔,在戊戌变法期间曾为《湘学报》编撰,又在不少进步报刊上发表文章,是个名传遐迩的人物。《南亭笔记》的作者李伯元,也是当时著名的作家。龚橙“导英国人焚烧圆明园”这件事,经他们一宣扬,就“三人成虎”,在一些人的脑子中定了格。因此,在一百多年中,龚橙一直成为咸丰皇帝的替罪羊,受到众人唾骂。
然而现在看起来,这只是一面之词,而且是加上太多感情因素的一面之词,其所说的事实经不起推敲,更难据以臧否人物。为了给古人一个公正的待遇,我们应该听听其他方面的意见,特别是相反方面的意见。孙静庵著《栖霞阁野乘》对此事的说法就颇有不同。书中虽然没有否定龚橙“导英法兵焚圆明园”,但却道出了一个隐情:龚橙这么做,实出无奈,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此书卷下《龚定庵轶事》有云:
“定庵子孝拱(原误作孝棋),为英人巴夏礼客,导英法兵焚圆明园,世多以为诟病。然此时民族主义尚未发达于吾国,且孝拱用意固别有在,不得以中行说(汉文帝时宦官,后降匈奴,为单于画策,为汉患――笔者)之流概之。”
“人传孝拱于英焚烧圆明园事,为之谋主,海内群指为汉奸。岂知当时英人欲径攻京城,孝拱力止之,言圆明园珍物山积,中国精华之所萃,毁此亦可以偿所忿矣。是保全都城,孝拱与有功焉。”
孙静庵不知何许人,名不见经传,但从他误“孝拱”为“孝棋”看来,他与龚家肯定既不沾亲,也不带故,应无“有意开脱”之嫌。其行文则力求公正,既不否定龚橙与火烧圆明园的关系,又不把他与中行说之流混为一谈。他说的“当时英人欲径攻京城,孝拱力止之”,“保全都城,孝拱与有功焉”,虽未提到龚的具体言语和行动,也应该有所根据,决非胡乱猜测之词。
除孙静庵的话之外,傅增湘先生对此的有关言论,我认为更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我说有关言论,是因为傅先生并不是就此事专门发表言论,只是在为龚橙手书小学三种作跋时顺带地为澄清此事而写下的几句话。文中说:
龚橙字孝拱……博学多闻,为人跌荡负奇气,世传其晚号半伦,及导引英军焚圆明园事,皆非事实。观谭复堂所为公襄传,略言治诸生业久不遇,间以策干大帅,不能用,遂好奇服,流寓上海,习欧罗巴人语言文字。咸丰十年,英吉利入京师,或曰挟龚先生为导,君方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