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增有限的出场中,他始终扮演着刘邦前进道路上的“捣乱者”。他“稳、准、狠”地抓住了能够颠覆项羽成功事业的关键。除了刘邦,在他看来其他人都是不足论的草芥,好像只要刘邦从地球彻底消失,做任何事情,一切才皆有可能,否则无论如何折腾,最后都跑不了身死国灭、不得善终的结局。对于项羽而言,他是对的,只是自从鸿门宴之后,上天没有再给他一招制敌的机会。在波谲云诡的战争中,除了针对刘邦,史书中没有记载,他对于项羽其他的战略规划和战术指挥,发表过睿智的言语。他也许出于不屑,或者他根本就是只懂得“抓大放小”的政治家而非军事干才。也许是说了,还是苦口婆心型的,但是无人理解,无人执行。在鸿门宴,他痛斥项庄,暗骂了项羽;他要杀掉刘邦,得罪了项伯。在自己的队伍里,他没有了不离不弃的朋友和强大的同盟者,他被彻底边缘化了。
然而,范增没有像其他爱惜自己羽毛的高人,如陈平、韩信,离开项家军,投奔敌营,寻找出路。他充满了怨气,但依然从一而终;他辛苦地挣扎,但从未言放弃。在他悲催无助的境况下,陈平施展出一个低劣庸俗的反间计,他就被轻易地踢出革命阵营。在同一时刻,项羽出于讨厌,刘邦出于恐惧,两个死对头挽起手臂,都成为盼望他早死的敌人。最后,他再一次发出预言,“天下事大定矣”,以此羞辱幼稚可笑的项羽,并讽刺性地让项羽好自为之。然后,主动要求回家养老等死。在回乡路上,他进一步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背疽发作而死。他逃脱了胜利者的惩罚,更避免了亲眼看到自己给予厚望的事业走向末路,及时快速地死亡成全了他。
范增的人生充满遗憾,这种遗憾被后来的苏轼之类的文人骚客们无限放大。他看到了黑暗的结局,却眼睁睁无法阻止,因此,他被失败者和失意者们寄托了无限的哀思和同情。所以,虽然他是挑动不义杀戮的罪魁祸首,他是阻止天下统一的坏人,可是,我们很难恨他。
后来,刘邦得到了天下,很得意地说,“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