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从全世界路过 当你觉得全世界都在和你作对的时候,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潜了很多年,突然想说说自己的故事。
人生真的跌宕起伏好多年。
自己感到孤独无助的时刻有很多,就说两个吧:

part1
我在高二的时候喜欢上健身,
虽然因为搞机器人竞赛,锻炼时间有限,
但效果嘛,还是有一点的,
178/72可以勉强扣篮,卧推90,深蹲120,六块腹肌,
想着自己慢慢应该会更帅。
然后,
某天夜里臀部疼得让我惊醒,连下床都不行,
去了个三甲医院,跟我说应该是拉伤吧,开个药膏涂吧,
两个月,疼痛蔓延到小腿,已经不能正常坐立,
于是在考试期就近去了江湾医院(中医伤科,医生好所以我代言),
一进门人家就说,小伙子,腰椎有问题,拍片吧。

腰椎三节突出,两节膨出,神经水肿严重,
三天甘露醇,卧床半年,做牵引,打针灸。

真的很疼,不知如何描述,整夜整夜出冷汗,不让父母担心硬是没哼一句,
每天除了吃饭厕所绝不起来,每次起来要花5分钟带很硬的腰托(很有用),
连洗澡都不能自理。

第一次觉得未来没了,
本来自己是要考国防科技大的,军校,这一遭不可能过体检了,
我从小的梦想,
没了。

那年这辈子可能只碰到一次的日全食,
我一个人躺在家里,看着世界慢慢变黑,一动不能动,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但是天黑的终究要天明。

我没有休学,放弃了物理,改选历史,
因为不能久坐做题,只能选可以躺着背书的了。。。
但,
没找到出路。

机缘巧合听说华师大的师范生政策,
突然想到,我可以做老师啊,这么爱扯,又可以留在喜欢的校园,
于是人生又见曙光。

我很积极的努力准备做一名历史老师,
一面认真的活着,
带着腰托所以走路上半身不动,被人嘲笑说从窗口看像鬼在飘,
神经受损,所以走路是跛着脚的,逢人就关心我怎么了,到后来都懒得解释了,
当你从全世界路过 当你觉得全世界都在和你作对的时候,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天天趴着背书,仰着背书,一到阴天,疼。

慢慢的疼感小了很多,腰托可以撤了,觉得自己复活了,
可没高兴几天,
我弯腰捡了支笔(不要笑,一直都是直上直下捡东西)
复发了。。。

结果这次又去了那家无良的三甲(因为离家近),
在我说明用什么药的情况下,瞒着我换了更贵的药,更重要的是,含大量激素,
(吐槽一下,江湾医院就担心我长胖所以坚持不给我开含激素的,看这素质!)
疼,吊水的三天疼得快没命了,
然后休整一个月,我胖了20公斤(单位没错),
真的,人像打了气一样肿了,
很努力才把自己的体重降下了的我,弹指间,灰飞烟灭。

回到学校,后一周一模,
班级倒数第二,离一本模拟差40,也就是二本也没到,
绝望。

但是还是厚脸皮去考了华师大的自招,申请了面试,
过了,一本即可念师范,

读吧,自己基础真的太差了,最后几个月快读成孙子了。
真的,也没想太多,就想着快把这坎给过了。

虽然二模依旧没到模拟投档线,但已经起色不少,搏一把,
高考为了调整状态,避免路上有问题,特地定了酒店,
高考前一天吃了味千(以为干净啊,谁知道啊!),
半夜腹泻,父亲四点敲药店门给我买药,
凌晨五点,我一边坐在马桶上,一边眯着眼背着古文。

高考,
语文写完作文就交卷,因为忍不住了;
数学最后一题没做就交卷,因为忍不住了;
出来想骂人,怎么可以这么倒霉,老天怎么总是作对。

不过好歹我们学校是常年一本率过90的,
于是还是进了历史系,
这道难关阶段性over。

你说现在?
体重依旧没变,还是一枚胖子,严重影响颜值。。。
不过身体无大碍,虽然以前拉得很开的筋实在也做不了劈叉了,
大三外出交流半年,我!骑!车!环!了!台!湾!岛!(9天8夜,920公里,没骑苏花,台风)
工作太忙,之后会再开始慢慢恢复健身,很小心的让自己再变帅一点。

part2
我有迟疑过要不要说,
其实是让自己很不忍回忆的一段,现在也还在坚持忍耐中,

只是,这次是我的父亲。

很快我就迎来了毕业,虽然大学也有很多煎熬的时刻,但一一熬过(朋友都说我隐忍力太逆天)
一番波折,我去了现在工作的单位(上海最好的高中之一)实习。
怎么说呢,大四学生主题就是找工作,我是师范生,其实目标还是很明确的:
做老师。
无非是学校好坏。
感谢上帝,虽然我是本科生,但因为是上海本地男生,让我还是成了烫手山芋,哦不,香饽饽,
很早就被几所学校有意愿留了。
但我一直在纠结,就是一边其他学校催我签约,一边踟蹰我实习的学校会不会要我,
最后,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我被录取了。
很励志是不是。

但是,
在两天前,我在到处奔波,来回试讲面试时,
父亲去过医院,因为腹疼快一个月,胃镜、肠镜、ct都做了没问题,
在结果出来前一天他又去检查了,

所以当我得知录取,兴奋打给母亲告知她时,很明显,她并没有很高兴。
我知道,不太对。
我问了一句,爸,怎么样。
我妈顿了顿,有点颤抖的说,不太好。
我在厕所,脚开始抖,“怎么不好”
她说,癌,
我的脑袋开始嗡,“什么癌”
胰腺癌。

挂了电话,平静的走回办公室,坐下,打开网页,Google。
手开始抖,咬嘴唇。
站起来整理东西,跟组长说家里有点事要先回去了。

从来没想过,这种狗血剧情就这么真的发生了。

回到家,父亲躺着休息,母亲在做饭,
脑袋一片空白,所以之后没有记忆。

晚上洗澡我哭了,
一想到我爸是自己开着车做的检查,
自己跑上跑下拿的化验单,
在生物公司的他看着pet-ct单子上的结论,
自己一个人站在医院大厅打给公司的人联系专家,
自己一个人等待,
我,抑制不住。

三个月,平均存活时间,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平时老是跟我吵架,生龙活虎的人,
平时什么东西都能自己做,要强的人,
如今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

然后我做了一场三个月的,那时觉得很长却不愿结束,现在却觉得才一瞬的梦

父亲是胰腺癌晚期伴肝转移,不能手术,只能化疗,
胰腺癌不想赘述,一查便知。

第一个月,父亲胃口很好,什么都吃得下,还能上下楼到处走走,
母亲辞职,我还要在高中大学家三头跑。
说实在第一个月,看到父亲的状态我有点心安,感觉父亲只是一场大病会好,
父亲还和我一起修了电视柜,换了不少家里的东西,
觉得他只是放了个长假,把平时来不及的现在可以做掉,
现在想来,他是怕以后就没人做了。

后来我工作太累,病了,在医院吊水,
父亲做完检查来看我,
我虚弱的戴着口罩坐着,
他虚弱的戴着口罩站着,
都笑了。

一个月后,复检,没有任何效果,肝阴影有扩大倾向。

父亲开始情绪低落,很担心,因为他有抑郁症,最坏的情况都在他身上,
明显胃口减少,躺着的时间更多了,
二伯父二伯母来上海看他,他很反对,因为他太要强不想告诉其他人的,
至少不能让奶奶知道,后来告诉她父亲得了肺炎,所以住院。
他们来的第一晚,在医院对面的一个饭店,我和他俩随便吃点东西填饥,
一边扒饭,一边没忍住,开始流泪,就默默的流泪,
忍了一个月没哭,看到亲人还是没忍住。
伯父也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他才最痛苦,因为他已经送走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现在是他的三弟。

到最后一月,父亲已经完全不能自己起身,进食开始困难。
我经常学校忙完就去陪夜,毕竟母亲白天已经够呛,父亲却很少叫我做事,大约还是不想麻烦。
化疗疗程结束回到家,开始探访的人多起来,毕竟是瞒不住的,父亲人好朋友多,
只是每次都感觉结束之后他很累,精神压力更大,又不知如何拒绝他人。

最后,父亲需要有人守候在旁了,每次上厕所换衣服擦身都很难自己完成,
只要下班回家我都会坐在他的床旁,说实话,把他扶起来很重,很难想象母亲一个人怎么做到,
只能开始吃流食,只吃一点点,喝水都是用吸管,厕所的时间越来越长,却排不出什么,
更重要的是,开始腹水,肚子开始肿胀了。

不过每个陪伴的夜晚,坐在一旁的我,没想过要怎么熬,只是就这么觉得该做下去。

冷冷清清的过了个年,以往都是回老家的,
直到有一天,姑姑和伯父,哥哥姐姐他们又来上海看父亲时,姑姑抹着泪拉我到一边,
“劝你爸回家吧”

父亲想活,我知道
明明吞咽困难,却还是努力地喝着大碗中药,让我们问问还有什么治疗方案。
但有一天,他跟我说,“问公司拿辆车,送我回去吧。”

那天晚上洗澡我第三次默默地流泪,因为我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

公司排了司机和车,我充了袋氧气,一家人就上路了,
车很稳,路好在也不长,两个多小时到了,
父亲还是会疼,却一路说没事还好,
回乡的那天,家乡竟飘着不小的雪,
心里咒骂,父亲冻着可如何是好,现在想来,是家乡也在为归来的游子感到悲伤吧。
抵达,父亲向我比划V的手势,表示成功了,
可我知道,他的内心应该风起云涌吧。

堂哥很厉害,所以父亲可以安稳的长久住在医院的双拥病房,不用担心被赶走,
医生是堂哥的哥们,尽心尽力,
在送父亲到达之后,午饭饭点,司机还要回上海,就想先送他们吃个饭,
临走时,父亲喊住我,对我说,“你一起回上海,工作别耽误”

“吃完别回来看了,我难过,会痛”

我忍着点头,走出病房,走进楼道里放声大哭。

我一个人回了上海,一个人在房子了心神不宁,
决定跟师父说了这事,说之后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实习,她真的很好,让我不要在担心学校的事,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元宵节,所有人都在庆祝狂欢。
我回了大学,跟辅导员说了情况,说我要请三周的假,她和对面的老师瞠目结舌,
然后我坐上回乡的大巴,
一路上我没有觉得孤独或是什么,
只是想着,我又可以见到他了。

抵达,直奔医院。
看到父亲,强忍眼泪:父亲脸上消瘦的看得到骨头了,头发全白,无力地插着氧气管。
看到我,真的,好高兴,用了很大的力气握着我的手,
把衣服掀起来,让我摸他的肚子,像是什么好玩的玩具,
嗯,看得到全部肋骨的身体下方是一个鼓得像气球的肚子,很烫。

父亲的消化系统应该是完全没用了,
不说流食,连水也喝不了,每隔一会就拿棉签沾水给他润一润嘴唇,
完全靠着营养液和白蛋白过活,
癌细胞是致热的,寒冬父亲常常喊热,
后来医生说这时候了,病人怎么舒服怎么来吧,于是每隔一会就拿毛巾用冷水浸过给他肚子敷上,
父亲很舒服,殊不知五分钟,冰毛巾就变热了,可想而知父亲有多难受。

腹水也不能一直抽,又涨着难受,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好揪心。
晚上我就在旁边的折叠床上和家里人轮番守着,
到后来,父亲剧痛的节奏越来越频繁了。

父亲一开始是拒绝用止痛药的,他知道用了,就离那个不远了,
但是到后来,他疼得发怒,敲着床,踢被子,抓氧气管,求我们打止痛针,
因为止痛片和止痛贴已经没效果了。
一针下去,父亲就可以短暂的小憩一会,说穿了就是昏迷,然后再痛醒。

一周,姑姑和伯父跟我说,父亲怕是不行了,
家里的习俗,人不能在医院走,会找不到家,还是回去吧。

我和堂哥去拿了父亲的寿衣和遗照,说是可以冲一冲晦气,
看到父亲拿的还是自己二十多岁的黑白照放大的遗照,就想抽自己,
我给那么多人拍过照,就是没给父亲留下过一张好照,
他喜欢自己年轻的样子,因为真的很帅,
我抱着照片,后悔。

最后,我决定把他接回去。

一个大房间,两张床,父亲静静躺着,我和母亲轮流不分昼夜守着。
父亲靠着营养液和止痛针过活,
痛苦。
父亲已经昏迷,喊他已基本没有反应,眼睛合不上总是半眯着,
还需要偶尔吸氧,
每天打进去这么多药水,排不出。

停了吧。

回老家吧。回家吧。不要挂水了吧。

我做了人生中最难的三个决定,比我以往任何一个都难,比我腰伤更难过。

一天后,凌晨,我刚要睡下,那天姑姑也请假来守夜,似乎预感到什么,
母亲大叫父亲名字,我惊起,发现父亲竭力大口吸气,却呼不出。
一瞬间,父亲安静的走了。

帮他穿衣服时,我第一次觉得,这么瘦的父亲这么重,抱都抱不动。

后面的事不愿多说。
父亲到走都念着我,
因为,
回去那天我跟他说我请了三周假,不走,让他安心,
父亲二零一四年二月二十二日农历正月二十三离开,头七二月二十八,之后是一个周末。
那是我请的最后一天假。

我想为什么我能抵挡住人生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一个人一次又一次独自迎战,打败孤独。
是因为
我是我父亲的儿子,
我流着那样的血。

也因为
无论我是否自觉,
在我背后有一个坚定的依靠。
即使他现在已不再,
那就换我做他人的依靠。
我不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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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回答就有回应应该是幸运的,也感谢你们的鼓励。
我现在很好,很用力的在生活,也试图让周围人快乐起来好让自己也觉得开心。
虽然还是会有一点寂寞,故作成熟也是蛮累的(不过现在这年龄不用故作了。。)

题主问怎么坚持下来,其实真的很简单:
相信总会过去的,去想想你不能割舍的。

愿大家都能在这个充满困苦的世界里披荆斩棘(当然最好是抽到easy模式)
愿我能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卸下武装的人,一起笑着回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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