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学上凄美的故事 生物学上有什么凄美的故事?

我非常喜欢微博用户写的科学小品,好看又过瘾,放上来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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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如果有一天你拜访了曼哈顿的第五大道,可以注意一下路边行道树。你也许会发现一棵非常不友好的树——它的树干上缠绕着巨大而尖锐的棘刺。这些刺有的能长到比人的手掌还长,刚出生时还是柔软而嫩绿,但很快就会变得坚硬无比。倘若你走累了想倚靠树干歇息一下,必定会被扎得头破血流。

它叫美国皂荚(Gleditsia triacanthos)。它的拉丁文种加词意思是“三刺”,想必命名人也对它印象深刻。

可是这些刺毫无用途。它们虽然巨大尖锐,可是太长也太稀疏了。常见的食草动物——比如鹿——几乎不会被这些刺困扰,它们灵巧的嘴不需太多工夫就能绕过尖刺啃到树皮,就像蚂蚁从篱笆的缝隙间穿过。

这没有道理。皂荚不应该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它们不可能费心费力建筑一道无用的篱笆,在蚂蚁的世界里对抗巨人——

——除非,有巨人曾在此驻足,生态学家盖伊·罗宾逊说。

远在有第五大道之前,远在任何大道之前,远在人类还没有抵达美洲之前,在曼哈顿,在整个北美,曾经生活着一种巨兽。它叫乳齿象。它和今天的大象差不多大。它很可能是一种喜欢吃树皮的动物。

它随着一万三千年前人类的到来而灭绝了。

没有关系,树还记得。乳齿象在这里生活了至少几百万年,美国皂荚也在这里生活了至少几百万年。它们是老邻居,哪怕是充满敌意的邻居。在今天的非洲,金合欢树为了抵御非洲象而演化出了长而锐利的刺;完全可以想象,百万年前美洲的皂荚树也做出了一样的尝试。哪怕乳齿象已经一万三千年不曾拜访,基因也不会那么快被遗忘;它和它的刺还将留存许久。谁知道呢,也许再过一万三千年,第五大道就会深埋在尘埃之中,布朗克斯动物园里大象的后代又将在美洲漫游,重访每一个遥远亲戚所曾踏足的故地;树也将想起久远的恩怨,它的棘刺又将重新派上用场。

但是故事还没有完。树也记住了人。

Sharon Levy. Once and Future Giants: What Ice Age Extinctions Tell Us About the Fate of Earth's Largest Animal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


2
1895年,植物学家约翰·麦德利·伍德在南非见到了一棵漂亮的树。它站在一片小森林的边缘,看起来就像是一株棕榈,长达3米的叶子弯曲成优雅的弧形,远远望去就像是浓密的伞形王冠。

伍德拔下了树周围的几株蘖生苗,把一株寄给了伦敦。它将被命名为伍德苏铁(Encephalartos woodii)。它很可能是这星球上最后一棵伍德苏铁。

两亿多年前,苏铁曾经遍布世界。铁树的森林延伸到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伴随了恐龙从诞生到衰亡的全部历史。苏铁的生长很缓慢,往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开花;但它们的寿命很长,它们不急。侏罗纪时代,地球上20%的植物可能都是苏铁。

但今天苏铁只剩下大约300个物种,伍德苏铁是其中一员。它的祖先也曾经历了二叠末、三叠末和白垩末的三次大灭绝,经历了不计其数的冰河时代。它很可能也曾经繁盛过,但终究无法与更高更快的被子植物竞争;它也许曾经广泛分布在非洲大地,但今天只剩下了这最后一株。

而苏铁是雌雄异体的植物。这是一株雄树。

此刻它还不会灭绝。它的克隆体生长在全世界的植物园里,但是这些克隆体当然也都是雄性。所有这些克隆和它的遗传特征都几乎完全一样,突变带来的变化可以忽略不计;它们将这样永远静止下去,直到最终消失——或者,直到找到一株雌树,绽开金黄色的美丽“花朵”,结出饱满的种子,重新踏上演化的漫漫旅途。

然而植物学家已经在南非的森林里搜寻了很久,直到今天依然一无所获。

托尔金以另一种方式想象过这个场景。在他笔下的中土大陆,有一个种族叫做树人。他们是森林的牧人,外形像树,能够移动和说话,只是非常缓慢(树人的寿命很长,他们不急)。树人的雌性成员在很久以前的战乱中消失了,许多树人们相信她们只是躲避到了遥远而不可触及的世界角落,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和传说。一切迹象都表明,树人作为一个种族终将消亡。

除非……

不,不应该有除非。无论读者如何心怀不可能的希望,托尔金知道雌树人不会复活。她们不应该复活,这将是一个廉价的奇迹。奇迹也许真的会发生,一株雌性的伍德苏铁也许还藏在非洲某片无人涉足的森林里——但是,苏铁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即使挽救了这一棵树,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或许就这么看着它凝固在时间里,看着它成为一个伟大的克隆,经人之手传遍所有的庭园,然后随着人类文明一起消失吧。这将是一个孤独的结局——但有些时候,孤独才是最真实的。

Donaldson, J.S. (2003). 'Encephalartos woodii'. 2006. IUCN Red List of Threatened Species.

3
1954年,生物学家F.A.Brown从康奈提格的海边挖下来了一批牡蛎(Ostrea virginica),放进了千里之外芝加哥一个地下室里的水族箱。他是一个生物节律研究者,他知道牡蛎会随着潮水的涨落而起居。
搬入新居的头两个星期,什么都没有改变。牡蛎们依然按照它们正常的规律生活:它们时而缩回去,时而张开壳,捕捉海水里的浮游生物,喂养自己,一切遵循着遥远的康奈提格海岸的潮起潮落。
但是接下来的两星期里,发生了一件难以解释的事情。它们依然像潮水一样起伏,但是它们的高潮期行为却不再和康奈提格的潮水吻合了。不是佛罗里达,不是加利福尼亚,不是多佛,不符合科学所知的任何一张潮汐表。
经过反复计算,Brown意识到一点:这是芝加哥的涨潮时间。
但是芝加哥没有海。
这些牡蛎生活在钢筋混凝土的地下室里,生活在玻璃箱的人造海水中。但它们知道海的存在,它们的祖先已经在海边生活了几亿年;它们可以离开海,海却不会离开它们。Brown猜测,也许牡蛎是感知到了气压的变化,从中反推出了潮汐应来的时间、自己应有的节律。没有任何一只牡蛎是有意识地在做这一切——但在某种深层的意义上,它们正想象着这样的一片海,一片不存在于地球上任何角落的海,在那里会有潮起潮落,而它们会随着海的节律而开合。
芝加哥没有海,但牡蛎带来了海。
F. A. Brown, Jr., Persistent activity rhythms in the oyster. The American journal of physiology, 1954.   1/2    1 2 下一页 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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