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并没有说工人和资本家不是相辅相成的,相反马克思指出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工人除了出卖劳动力别无选择,工人的劳动力和资本家的资本都必须投入资本的无限循环中。
必须再次强调,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不是证明资本家没道德的理论,他是揭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本质矛盾的理论,矛盾的两方面既有相互排斥也有相互依存相互转化,(你不但不懂政治经济学,也不懂辩证法)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最终要消灭不是因为它没道德,而是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成功之处还在于解释了为什么资本主义会取得胜利,以及一些社会主义模式的失败,比如苏联模式,你要解释苏联式的计划经济失败也会用到政治经济学,比如两大部类再生产的均衡。(如果你胆子够大,还可以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解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遇到的许多根本性问题)苏联模式的失败不等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失败,它的特长在于批判资本主义,对于如何建构一种新的生产关系确实还不够,这需要后来者的继续努力。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有一个根本的假定,就是劳动二重性,具体劳动创造使用价值,抽象劳动创造交换价值,这是整个理论体系的枢纽。(大家都不理解抽象劳动是什么,其实没关系啊,因为交换价值本来就是抽象的,跟看得见,摸得着的使用价值根本不一样,你可以假定一个抽象的人每小时正好创造1美元交换价值,这对后面的分析理解没有影响。)。因为他创造了抽象劳动和交换价值的概念,这样才让后面一切分析容易起来。说白了就是“劳动创造价值”这个是马克思自己定性的,没有经过论证的,所以很多人都不接受。其实,对于价值来源的定性正是主要经济流派分界的标志,你说劳动创造价值就是进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你说价值就是“机会的损失”,是替代成本,就进入新古典经济学了。
所有被认为是科学的理论中都有一些不可论证的基本假设,比如牛顿力学中的绝对时空观,数学中的整数,归谬法(反证法),也许这就是哥德尔不完全性原理。“只有劳动创造价值”也许是不对的,但是仍然有他的理论价值。广义相对论的前提是所有物理态都应该是独立完整的,量子力学说这不可能,肯定是跟观察者关联的,难道广义相对论就是错误的吗?
由于我们这一代人生长在知识经济时代,也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再次焕发出生命力的年代,基本上都会对马克思主义产生怀疑:马克思没有将管理、知识这些生产要素的作用考虑进去,以至于过早得出资本主义关系必然灭亡的结论。我也有过这样的怀疑,直到我后来参观了一些大型生产企业还有科技创新企业一下子突然明白了,在宝钢、江南造船厂。巨大的钢铁、机器给了我很强烈的视觉震撼,让人惊叹人类科技的伟大,但是同时也会思考为什么伟大的机器和自动化的技术制造的钢铁却那么便宜,生产一吨钢利润只能买一瓶矿泉水。而另一面几个人几台电脑组成的移动应用创新企业,他们的利润率会远远超过“强大的”制造业(钢铁利润低绝不只是因为国有企业效率低,你让美国人生产钢铁利润更低,所以美国人让中国来生产了)。
这时再想起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里面的资本有机构成理论就可以解释了。传统生产行业和互联网产业利润率的差别,这里面固然有不同商品供求关系的作用,但是更具有决定性的是商品中活的人的劳动,利润是剩余价值的一部分,而剩余价值的来源只有人的劳动。钢铁和生产线再宏伟壮丽,那也是死的(不变资本,通过折旧在价格成本中摊销了,而劳动力是可变资本,是剩余价值和利润的源泉)。在自动化的钢铁厂人的劳动已经被大大简化了,凝结在钢铁中的人的劳动很少(资本有机构成很低)。商品价值中不变资本价值越高,商品的利润越低,因为里面可以占有的人的劳动少。——一个产业中科学技术升级的结果是利润被压缩。
(有人问为什么不考虑钢铁生产线包含的技术因素,直接把它定位不变资本,钢铁生产线作为产品肯定包含人的劳动和技术,但是在它自己的生产销售过程中已经全部被生产企业实现了,在生产钢铁的资本循环中,它跟一把铁锤一样就是一个设备)
而在一个新兴的移动应用APP中就完全不一样了(资本有机构成高),产品的价值构成里面劳动力价值构成比例远高于钢铁,可以被无偿占有(剥削)的成分也更高,也就是利润率更高,而这些利润最终流向风险投资人、股东和银行。这也同样能解释为什么码农和钢铁工人都是技术劳动,但是的工资收入差别很大。而且更揭示了虽然码农工资高,但是受到的剥削程度更深,超过传统行业的工人——结论很令人感到意外吧!
(有人问纺织厂或者黑砖窑的资本有机构成也很高啊,资本有机构成中的劳动力价值是不同的,码农的劳动力价值比纺织工人或者钢铁工人高,这是劳动力的社会价值,并不是意味着具体的某个码农比工人素质就高)
在资本有机构成上做一次抽象,我们可以得到社会资本平均有机构成的概念。通过这个我们可以对中美两国的经济状况做一下观察。如果把中美两国比喻成两家企业。这两家企业有个明显特征,就是中国的资本有机构成低于美国,虽然中国有巨大的传统产业的产能,这背后是无数冶金、化工、机械、纺织工厂的设备,有高得离谱的房价,但是决定两家企业利润率的却不是这些“不变资本”的价值,而是“可变资本”——人力资本的价值。中国要超过美国不是这些不变资本要超过美国,而是中国工人单位时间的平均生产力高于美国工人。能提高工人劳动生产率的就是科技和教育啊,所以邓小平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马克思很重视科学技术对生产力的贡献,他的研究中怎么可能忽视知识创新的作用呢!只不过他的理论中对资本、价值、劳动都作了高度抽象,脱离了其具体形态,只有这样理论才有更广的普遍性。他的资本论三卷只是截取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发展过程中一个相对静止的“瞬间”,得出的结论是相对理想化的,带有那个时代科学理论的一般特征。他的理论价值不是从中找一些具体的结论去跟现实做简单比较,而是用他的理论去分析现实的问题。很多人号称自己驳倒了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多数时候他们的问题在于还没有真正掌握剩余价值理论。剩余价值理论是自洽完备的,它给予我们观察人类社会生产活动的一个视角,但是不能解释全部问题。从评论中我才发现为什么有人如此痛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原因就是它居然断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会消灭”!难道我们只能把资本主义当作星宿派、日月神教?只能喊:资本主义大法神功盖世,千秋万代一统江湖。马克思明显肯定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历史进步和巨大贡献,他只是说了一句“这个孩子好是好,终究是要死的”,就要被大家一起打出去?希望大家在讨论中更多看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价值,而不是上来就是“左右”,正义的,邪恶的,做道德争论,这也是马克思不承认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的原因。
由于评论中有读过资本论的朋友指出我是瞎扯淡,我就不敢再打着马克思的名号瞎扯淡了。下面我想用扯淡的方法将一种地外智慧微生物“资本”统治地球的过程,至于正确与否我不负责,以《资本论》为准,预先声明不承担任何误导大家的责任……
资本是一种来自外星的高度智慧病毒,唯一使命也是不断增殖,不过它是比较善良的一类,不像鼠疫杆菌一下子搞掉人类三分之一的人口。资本喜欢和平安定的环境以及科学技术的催化,它深知增加宿主数量,把自己的领地尽可能增大,才是可持续发展战略之路。一、资本病毒的前世第一代资本病毒很简单,它们主要寄生在土地上,也有一部分在货币中。农民春种秋收,把收成上交地主,地主积累财富,扩大自己占有的土地,人口、土地增加社会财富也就增加。整个社会的目标都是“田野辟、人口增”,资本对此也很满意。这种增殖模式的问题很快显现,周期性的社会危机会出现,导致生产力的大破坏和资本生存环境的恶化,这一社会危机就是“人口过剩危机”,人类教士马尔萨斯有初步诊断。资本增殖本性导致土地集中,人口增加,而传统农业社会的技术条件下粮食产量跟不上人口增加,一旦出现水旱灾害,会出现大量无地的饥饿农民引发暴动,把整个社会掀个底朝天。人口因战乱减少,土地就过剩了,资本才能重新开始一轮发展。二、资本病毒的诞生资本病毒觉得这样很不稳定,于是他们想帮人类一把——工业革命来了。资本扩大到工商业产品上来,宿主远远超过过去的土地。他们的增殖方式发生了改变:首先工厂主用货币购买原料中,投入工厂,通过工人的劳动力被生产成新的产品,然后再卖出收回货币。在此过程中,一部分劳动力价值被工厂主以利润的形式占有。当然,工厂主对外宣称这是他们勤劳和节俭的回报。资本寄生在货币、原料、劳动力、产品这些“宿主”身上,在这一微循环“货币-产品+劳动力-货币+”中实现了增殖。这一新增殖方式相当成功,人类社会开始了爆发性增长,粮食增产,人口增加,又为工商业的增长提供了人力资源。不过资本病毒并不满足于生产循环,他们认为这个太慢,太辛苦,他们又开启了叫做金融业的新循环增殖模式。最早的形式叫“借贷资本”,他们以货币形式被借给工厂主,工厂主获得利润后分一部分给债主,属于债主的资本就在“货币-货币+”的简单循环中实现了增殖。其中一些大债主很快发展壮大,变成了“银行资本”。银行资本相对于其他寄生形态的资本有明显优势,他们增殖循环更快,风险更小,很快成为整个资本生物圈的主宰——他们享有人类劳动创造价值的优先分配机会。而银行资本和产业资本的结合,形成了垄断资本。二代资本病毒的另一种成功形式是股权,股份制可以迅速感染社会每个角落的闲散财富集中起来形成大规模的产业资本,寄生在股权上面的资本可以像借贷资本一样迅速完成增殖循环,提前兑现企业未来的利润。不过资本生物界的新危机又出现了,这次叫做“资本过剩危机”。——病根还是资本要求增殖的本性。资本有一个好,就是哪个利润率高的行业机会一出现,他们跑的比谁都快。一有赚钱机会资本家们就开始集中资本扩大生产,结果发现生产多了,社会消费不起了,资本增殖循环完成不了了。这就是资本病毒突然都涌向一个宿主,没留神一下子这个宿主吃不消了,死掉了。产品只能被烧掉、倒掉,工厂也必须停工,因为越生产越亏。这时候最贪婪的借贷资本和股份制起了最坏的扩大危机的效果,因为他们无处不在,结果危机就被扩展到全社会, 变成社会的经济危机。——这时候马恩两位老先生诊断发现原来人类社会已经被叫做资本的生物殖民了!
二代资本没有更好的解决自身过剩危机的办法,他们唯一的办法还是扩张,只有扩张才能避免在个别产业,或者个别国家出现资本过剩危机。各国垄断资本很快收买了国家权力,垄断资本许诺帮助国王、皇帝们扩张权力版图,整个人类社会也进入了帝国主义时代。资本的生产增殖方式在全世界范围内复制传播,工业化的帝国、新兴民族国家、落后的第三世界都被纳入了垄断资本的版图。二代资本最深刻的问题也出现了,资本增殖,但是工人阶级的绝对贫困化,以及广大第三世界国家的绝对贫困化成了必然趋势。帝国本国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不同帝国资本的矛盾,帝国和第三世界国家的矛盾统统激化,引发了一战、二战和共产主义运动。后发的资本帝国终于想出了拯救资本危机的办法,先声首先出现在德国,德国作为后发资本国家看到了英国的问题,国家主动出来拯救工人阶级,免费教育和失业保障首先在统一后的德国出现。德国工人的劳动生产率得到提高,德国企业的竞争力逐渐显现,反过来也提高了德国工人的收入水平。不能不说马恩很多关于社会主义的设计,灵感也是来自于自己的祖国。
三、资本病毒的再次进化
资本病毒的发展进入了新的阶段,原来的阶级对立逐渐消失了。资本病毒发现搞出一大部分贫穷的无产阶级对自己并无好处,(美国的福特先生也是这样想的,要让自己的工人买得起T型车,福特才有钱途)会让自己赖以生存的社会结构变得脆弱危险。于是变化发生了。由于马克思主义者或者社会民主党所称的,无产阶级的持续斗争让资产阶级让步了,也或者是恩格斯说的无产阶级给自己打造的锁链足够长了。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界限不再清晰。工人们过上了物质丰富的消费主义生活,他们也会投资企业股票,也会开始自己的创业。——马克思的预言似乎被终结了。资本病毒赖以生存的社会结构会在两大阶级的对立革命中终结的预言确实被终结了,恩格斯实际上已经承认了。但是,资本过剩的危机却痼疾难消。
资本病毒的日子也不好过,要不断增值,还不能让自己过剩。他们占领了世界每一个角落,创造出了十几倍于实体经济的“虚拟经济”容纳自己过剩的人口。资本病毒在虚拟经济里以更快的循环速度增值,同时也是在累积着危机。每过十多年就要来一次系统性金融危机,但是,这比以前好多了。由于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背离,虚拟经济的崩溃总是要一段时间才能传导到实体经济,而且不用像马克思所处的时代以生产资本的“大灭绝”作为调整手段,而是金融资本的大灭绝,对于社会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总之,我们可以对成熟阶段的资本病毒画像了。(1)统治资本主义社会的不是资产阶级,而是资本病毒本身,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一样都是为了资本的增值而存在的,他们的意志都必须服从资本增值的需要。当今社会虽然阶级对立不明显了,但是各阶层都是为资本服务的本质反而更加明显了。(2)资本始终处于运动循环之中,只有在运动中才能获得增值。(3)资本是一种复杂生命形式,单个资本无法生存,但是每一个单元中,债券、股票、存款、劳动力、生产设备等等,都包含了当时社会生产方式的全部DNA。(4)资本不是货币,资本是一种关系,换成法律术语叫做"权力",即在社会生产中参与分配剩余价值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