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图三角古城东西两面都是悬崖,只有西北门是一座瓮城。三角城三角相犄,若三面受敌,可以各挡一面;若一方受敌,两方可作支援,呼应灵便,既省兵、又利于防守。
浩门河水迤逦而下,带来“一河贯四海,两岸野花香”的自然美景。这里的“四海”,是指云海、花海、草海、林海。因为牧草丰美,皇城草原还养育出了被称为“龙驹”的浩门马、被誉为“白牡丹”的白牦牛。
在浩门河两岸的回族村庄中,流传着一种小巧玲珑的原生态乐器——口弦。口弦高手不仅能随意吹出动听的民歌,还能模仿蜂鸣、鸟语、水流声……
似乎大多数人对门源的印象,都只是一片金色的花海。因为拥有高原上60万亩壮观的油菜花田,“金门源”受到无数摄影师、旅行者的热捧。
事实上,这片总面积不足7000平方公里的土地,除了浓郁的花香,还有许多历史传奇和民俗风情。在门源境内,屹立着数量庞大的古城遗址,从秦时的羌人故地,到鲜卑、党项、蒙古、撒拉等各民族与中原的融合,都在这里留下了印记;发源于祁连山东段的浩门河迤逦而下,带来动人的“四海”美景;被誉为“金牧场”的皇城草原养育出“日行千里”的“龙驹”浩门马;苍凉的西北乐曲,被回回人演绎得百转柔肠……
甘青咽喉要道
浸染鲜血与花香的门源古城
门源位于青海省东北部,距省会西宁150公里,这块凹陷于祁连山脉与达坂山之间的盆地,在历史上因为北接河西走廊,南通河湟谷地的重要地理位置,成为各路兵家的必争之地。
战争的频繁,使得门源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征伐者的鲜血,也因此留下了一座座古城遗址:永安古城、完卓口古城(仁多泉城)、黑石头古城、黄田台古城、初马垣古城、老虎沟口古城……其中,史称“古骨龙城”的克图古城因为险要的地势最受瞩目。
克图古城的东西两面都是悬崖,只有西北门是一座瓮城。城垣依照地形呈三角形,又被称为“克图三角古城”。三角相犄,若三面受敌,可以各挡一面;若一方受敌,两方可作支援,呼应灵便,既省兵、又利于防守。
据史书记载,宋朝军队在崇宁三年(公元1104年)进入河湟谷地,克图古城随即纳入宋的管辖范围。次年,西夏攻占门源,将此城据为所有。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宋朝战将刘法率兵再次收复此地,并大量屯兵驻守,最多时达到了3万人。宋朝因此赐名“震威城”,以示对西夏的威慑,而刘法将军留在古城的军队也被更名为“震威军”。
随后几年,西夏军屡次兵犯克图古城,甚至斩杀了据守古城的将领李明、孟津。宋朝监军童贯暴怒,公元1119年,童贯强令刘法出兵攻打西夏朔方(今宁夏灵武西南),刘法认为时机并不成熟,不该发动此战,童贯质问刘法:“将军在京时,曾亲自领命,声称出兵必定成功,而今为何如此推诿?”刘法只得率兵两万与西夏军对抗,结果遭到猛烈反击,全线溃败。是夜,刘法在撤回克图古城途中不慎失足跌到崖下,最后竟被敌军中的一个士兵斩首邀功。而守克图古城的军队,得知刘法的牺牲,悲愤交加,更是死守古城,以至于西夏军久攻不破,放火烧城……现在的城墙遗址上,依然可以看到当年焚烧的痕迹。
其实在这片土地上,命运多舛的还不止克图古城,就连被雍正帝钦点“永保安宁”之意的永安古城,也难逃战乱的袭扰。永安古城始建于1725年,在门源县城浩门镇西南方向50公里处。古城南北438米,东西353米,城墙高7.3米,厚6.7米,设有城楼2座,腰楼2座,炮台8座。城墙均为黄土夯筑而成,规模浩大,建筑者正是清雍正年间著名的抚远大将军年羹尧。
1723年,蒙古族首领罗卜藏丹津在青海起兵反清,朝廷派年羹尧前往平乱。随后他在甘肃、青海通道的咽喉之处构筑了永安城,驻扎军士日夜守护着这个甘青门户。200多年来,这里一度商贾云集,热闹非凡。
直到1929年3月,人称“尕司令”的军阀马仲英攻河州(今甘肃临夏)兵败,仓皇逃至永安城,眼红永安城的繁华富足,在城内大肆掳掠并血腥屠城,随后逃去。经历过这场浩劫,永安城基本废弃,侥幸逃脱的永安居民,一部分迁往甘肃民乐,一部分流落到门源县城附近……一座名城就此败落。
浩门河的“四海”美景
与皇城草原的“花海鸳鸯”
门源的历史或许过于残酷,然而在《后汉书》中享有“锦地千里”美誉的皇城草原,却是温情脉脉的——浩门河水迤逦而下,带来“一河贯四海,两岸野 花香”的自然美景。这里的“四海”是指:云海、花海、草海、林海。因为牧草丰美,皇城草原还养育出了被称为“龙驹”的浩门马、被誉为“白牡丹”的白牦牛, 有一种说法是“天下白牦牛,唯独门源有”。
夏秋时节来到此地,仿佛不经意间闯入了一幅色彩清新的油画:山如碧浪,水似青带,浮云涌动,野花四溢,再加上游走的牛羊“星光”,草原牧歌般的恬静缓缓扑来。昔日“青海好、青海好,青海山上不长草”的歌谣,早已被淹没在这片金色草原。
门源的草原,虽然不能称其为“海”,但它确实是海——草的海、一眼望不透的绿海,这是高原人做的一个关于“海”的梦。当你置身于此,倾听风的浅唱低吟,宛如涛声拂岸,带来些许潮湿的气味。
在皇城草原的中间地带,有一片由百十处涌泉汇聚而成的湖泊,被人们称作“花海鸳鸯”。从远处眺望,八瓣莲叶似的山包拥抱着细小泉眼聚集成的“花蕊”,就像仙女下凡不小心遗落的一朵莲花,静静地盛开着。
在牧民的口中,“花海鸳鸯”叫做“乱海子”,还有人称其为“眼睛湖”——碧蓝清澈的湖水下,一注注泉水喷涌而出,立体花柱般地晶莹灵动;湖面上,常常有近百只藏鸳鸯,打闹嬉戏,惹得古人在此留下词句:“东风吹影绿参差,羡煞鸳鸯成对对”。
浩门河沿岸的景色中,草海、花海还只是“小家碧玉”,而真正的“大家闺秀”,当属位于门源东部的仙米国家森林公园。这是青海省面积最大的林区,总面积达14.8万公顷,深邃、浩荡的“林海”,虔诚地守护着门源的东大门。
深入仙米林区,神秘的的冰川雪峰、苍莽的原始森林以及旖旎的高山湖泊,各种景色交错在一起,既雄奇又柔美,既浪漫又纯净。在这幅“阳山柏、阴山 松、桦树绕山根、杨柳水边绿葱葱”的自然立体构图下,青海云杉、祁连圆柏、油松、华北落叶松、白桦、红桦等树种组成了针阔叶混交林,把仙米的山峰和峡谷装 点得色彩斑斓。
口弦与宴席曲
回荡在高原上的原生态音乐
“会走路就会骑马、会说话就会唱歌”,对于门源人来说,美景不可或缺,但如果生活中少了音乐,就仿佛丢失了灵魂一般。
在浩门河两岸的回族村庄中,流传着一种小巧玲珑的原生态乐器——口弦。口弦即口中竖琴,国际上又称“颚之竖琴”。门源回族口弦,无论是从称谓、 形制还是在演奏技法上,都仍保留着古老的特点。口弦高手不仅能随意吹出动听的民歌,还能模仿蜂鸣、鸟语、水流声。山花烂漫的季节,少女们喜欢凑在一起“斗 嘴”、“说悄悄话”;老太们则在苍劲的乐曲中为孙辈讲述古老的故事……
相传在很久以前,门源经历了一场大旱,美丽的回族姑娘海蒂车为了寻找甘泉而被毒蛇咬伤,虽然后来被救活,却成了哑女。她并没有悲伤,反而微笑着 拿出梳头的竹篦做了一只口弦,从此,口弦声代替了她的言语和歌唱,吐诉着对生活的热忱向往——虽然这只是美好的传说,但回族女子用梳头竹篦做口弦却是由来 已久。
门源回族另一种传统的音乐形式,则出现在婚礼的“吃宴席”上,这种专门在婚礼宴席上演唱的曲子叫做“宴席曲”,是由元代最著名的“散曲”演绎而来,曲调悠扬,辞令优美。
宴席曲的演唱风格和内容可分为五类:表礼、叙事曲、五更曲、打莲花、散曲,涵盖了回民们数百年来的生产、生活、爱情、婚姻中的诸多情景。以丝绸 之路为发展摇篮的回民先祖,虔诚地诵读《古兰经》、《赞圣词》,哼唱诞生于大漠戈壁的古歌,又在蒙古长调和西北民间乐曲的长期影响下,最终造就了表现回族 历史的音乐史诗——宴席曲。
其实,宴席曲之所以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并且被列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并不只是因为它表现出婚礼中的欢乐、风趣、喜庆,更是因为它倾诉了灵魂深处解不开的许多浓愁。
宴席曲的演唱者常说:“在家里不要唱《莫奈何》,出门了你不要唱《祁太福》。”因为这些都是“苦歌”,唱起这些苦歌,就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种 忧郁,一种来自历史深处的忧郁。它道出了生活的沉重,唱出了男人不轻弹的泪水,女人诉不尽的思念,那种遥远、百转千回的呼唤,像孤寂流淌的浩门河一样蜿蜒 悱恻。一首宴席曲,双泪落君前——只有当你融入这片土地的时候,才能明白这样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