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浪子别泊岸绿亦歌 你是浪子,别泊岸

  我这里有个父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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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和母亲是孽缘。母亲年轻时是会计,和父亲一个单位,母亲麻花辫子特别长,绿军鞋和碎花衬衫这样的搭配,被她穿的特别好看。母亲有很多追求者,父亲是其中一个。选择父亲是因为他有才华,长得也不错。

  选择父亲是件很神奇的事,母亲的追求者们后来都成为如今的人上人。有政府高官,有厂家老板,有房地产商。而父亲原本是某全国连锁书店的总经理,后经家中长辈调动,成为最普普通通的水泥厂司机。

  我猜母亲有些许后悔,光凭她走在路上,遇上曾经的追求者,急忙将鬓角的白发往后拢和讪笑就看出来了。母亲被父亲吸引一定是因为父亲在成为司机以前,他是个披头士。穿大喇叭裤,留长发混迪厅和女人跳舞。不跳舞的时候父亲穿着紧身衣,戴上大墨镜,在书店指导女店员摆放书籍,和母亲对账本。

  小时候,很喜欢往书店跑。不光是那里有成千上万本书的海洋供我蚕食,我非常喜欢将书架上的书抽出些许,堆在屁股底下,有模有样的看书。父亲走过去,装作没看到我的样子,和销售经理厉声交代不允许小孩子随意翻书的行为,我端着书本,用眼角斜睨到女店员拿我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是我和父亲之间的默契。

  父亲还是个文青、画者、书法能手,他有个笔名叫砺莹。这种文艺气质在他因销售业绩不力下台,成为一名水泥厂司机后,表现的更为明显。父亲一切的作品都喜欢以笔名留名,父亲从事着文艺工作的事情时,我在旁边脱了精光,拿枕巾裹在身上装扮自己,对镜假装自己是个少妇贵宾,父亲都会呵斥我不像样子。父亲肯定是想用文艺来连结曾经的身份,忿忿难平后却选择了以赌博连结世界。

  父亲和同事打牌以输居多,水泥厂的司机们看不惯父亲有文化,联手做笼子整蛊父亲。很快家底落败,父亲脾气也急转。我和自家院子施工队队长王师傅的儿子,因玩耍结下梁子,我率领小伙伴将其住的临时房,砸了个稀巴烂。父亲因此一脚将我踹出两米。

  读小学三年级那一年,母亲重病住在医院里。父亲因赌博成瘾,下班后和同事凑局,让我自己放学去厂里找他,拿着他同事给我的饼干,我蹲在路边吃边数石头。一辆车往后倒车时,突然看到我而急停,撞倒了扶梯,扶梯倒下狠狠刮到我的屁股,顿时血流如注。父亲甩下牌局抱着我向医院冲去,缝针后留下五厘米的伤疤。aIhUaU.com/zl/转载请保留

  读初中时,父亲和单位同事的老婆好上了。是跳舞时擦出的火花,母亲特别肯定。那个女人整天带着大浓妆,梳着高高的刘海,和穿着永远的白裙。

  父亲打牌时那个女人经常会来,她给老公送完饭就匆忙去迪厅。一次父亲正打着牌,那个女人来了,她的老公突被叫走去接领导,牌局散的时候父亲和女人一同出的厂。我跟着他们去了迪厅,女人如厕完白裙上一片殷红,父亲附在她耳边轻言了两句。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俩人的地下情转到地平面上。因为父亲不再沉迷牌局,而是天天泡迪厅。

  那时我正值早恋,被老师要求请家长。骗父亲去学校后,父亲被老师语重心长一番。我和父亲一路沉默着走回家。走到家后面的小巷子了,父亲问我为什么要早恋,我反问:“你为什么要出轨?”父亲扬起手给了我一巴掌,这是父亲第一次给我耳光。父亲肯定是因为我耽误他上迪厅和揭穿他的丑恶行径而怒不可揭,我心想。

  那个女人明目张胆地来我家找父亲约舞。一张大浓妆的脸对母亲笑地花枝乱颤。其实她卸了妆应该有点像高胜美。高胜美唱蝶儿蝶儿满天飞的MV像极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骚货。她轻佻的言语里带着对母亲的不屑,甚至调侃我们娘俩说,回到家就对着你们俩张寡妇脸,难怪他不爱回家。

  经过这次挑衅,家里成了战场。每晚准点十点是名为《硝烟四起》的连续剧。父亲一般会在那个点回来。有天晚上,父亲带着酒气回来,母亲和父亲再次战争升级,父亲动手打了母亲,将母亲从卧室打到客厅,从客厅打到门口。俩人均跪着,父亲抓着母亲的刘海,母亲的额头砰砰砰地撞向地板。

  我在这场搏斗里像个孱弱的小鸡。拉不开他们俩,哭地全身发抖也没有任何作用。跪在一旁我尖声求饶,嘶声力竭,我从没身处如此绝望的场景中间。母亲越来越虚弱,她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我发抖着走进房间,拿起美工刀,发抖着走回门口,割了手腕一刀,两刀,三刀。我发抖着嘶吼,我操你们,操你们麻痹!

  「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倘若瘦一点,美一点,手持美工刀,发表这么摇滚的宣言,多少有点cult片的味道。」

  父亲母亲放开扭打,慌不迭地送我去医院。而愈后的家庭,再度陷入沉默。

  那段时间,我一直不说话。他们好似关心我的心理和生理健康更多,即使心不合,至少面和地围绕我做了很多事。甚至跟学校撒谎我要动手术,专心让我在家静养,还买了我以前苦苦哀求要求喂养的狗狗,虽然是只京巴犬。我仍旧不说话,每天寻思着怎么出门,反跟踪去药店弄到安眠药,我不是想死,因为我他妈失眠太久了。

  我周边的一切利器,都被收起来了。这让我很哭笑不得。卧室门外就是四楼,还没有安全防盗网的,想死还不容易?我心想。为了消除被软禁在家的局势,我终于张口说起话,但我第一句说的是:“你们离婚吧。”

  父亲一定是不爱我了。否则他怎么可能真的和母亲商议离婚。

  他也一定是疯了,在离婚未果的情况下,他居然又找上了别的女人,这一次是我的小姨。正常恢复上学后,有次我回家,我看到我那离了婚的小姨和父亲十指交扣在一起,而母亲,在阳台偎着香菇鸡汤,说是小姨刚刚离婚,接过来小住时日,以表慰藉。

  好一罐心灵鸡汤。我默不作声地装作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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