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12月1日是第27个世界艾滋病日,今年的主题是“行动起来向零艾滋迈进”。我国自1985年发现第一例艾滋病病人以来,截至今年10月底,报告现存活的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已达49.7万例,死亡15.4万例。据调查,青年学生已经成为艾滋病毒感染高发人群,国内报告年龄最小的只有14岁。
目前,青年学生已经成为艾滋病毒感染高发人群,国内报告年龄最小的只有14岁,而网络交友成为这部分人群感染病毒的主要推手。疾控专家表示,中国艾滋病传播途径转变为性传播为主,更需要加强对社会公众的宣传教育,尤其针对青年学生、男男性接触等重点人群实施有效的干预措施。
15至19岁学生感染高发
3年前,小A在石家庄市疾控中心的一次干预活动中被检测出艾滋病毒时,他只有16岁。几年前背着家里辍学后,小A跟着一伙儿人混社会,并有了同性性行为。
“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当时不仅感染艾滋病毒,梅毒检测也是阳性,状况很不好。”石家庄市疾控中心防艾专家刘淑君说。
近年来,我国艾滋病流行传播模式发生较大变化,性传播取代静脉吸毒和非法采供血成为艾滋病毒感染主要途径,这意味着艾滋病感染从高危人群到一般人群流行,防控形势更加严峻。尤其需要关注的是,男男性行为人群感染呈快速上升趋势。今年1至8月达25%,占到新发艾滋病毒感染者的四分之一。
而青年学生成为艾滋病毒感染高发人群。根据河北省卫计委公布的数据,今年以来青年学生感染增幅高达51.4%。“15到19岁的学生每年新报告感染人数都在上升。”中国疾控中心性病艾滋病防治中心副主任汪宁说,“目前全国20多个省份都有报告,最小感染者只有14岁,大多是男孩子。”
男男性行为人群“最危险”
记者采访的一些疾控专家表示,青年学生发生男男性行为大多通过网络交友,一些年龄较大、喜欢男男性接触的人结识他们,在教会他们这种性行为的同时也把病毒传染给他们。
“发现的学生感染者中,并不都是大家认为的'坏孩子',多数纯粹是因为好玩、好奇,在搞不清性取向时发生了男男性行为。大多通过网络交友,也有的是同学或朋友。”刘淑君说。
而男男性行为人群已经成为传播艾滋病毒最危险的人群。汪宁介绍说,研究机构曾在某地对男男性接触者进行追踪研究,发现其发病密度达到每年4%,就是说每一百个人里有4人会转成阳性。
而且,男男性行为人群多集中在各个地区的经济文化中心,这表明艾滋病感染者已经从过去以贫困地区、知识文化不高的人群为主向经济发达地区、有文化人群发展。
真人口述
前男友把艾滋传染给我
他叫晓龙,是一位8年前被确诊的艾滋感染者。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一直以为这个病离我非常远,平时我又非常注意,所以感染的可能性就跟中500万一样,可最后这‘500万’还真就让我摊上了。”
“他(晓龙以前的恋人)2004年前后被确诊,很快就告诉我了。但是我们感情一直非常好,而且相处很多年了,所以并没有为此分手。”晓龙说,他知道这个圈子里的感染几率很大,因此平时都非常注意,但对于自己的固定伴侣,他还是放松了警惕。
其实,从得知前男友患病到自己被确诊的5年当中,晓龙曾无数次想过去疾控中心做检查。“但是我总觉得查不查都一样,如果是,不查它也是;如果不是,查了它也不是。”
在这种纠结的逻辑当中,晓龙一次次放弃了检查的念头,直到2006年需要做个小手术,才让这个多年的宿愿得以完成。“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虽然已经确诊,但他并不想为此再去打扰对方。
“我们2006年就因为其它原因分手了,现在我得了病,如果告诉他,他肯定非常难受。可是他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个病又怕情绪低落,所以我一直憋着没说。”直到又一次自己病危抢救,晓龙才在电话中把噩耗告诉了曾经的男友。“我当时以为自己快死了,毕竟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所以还是和他说一声比较好。”果然,电话中晓龙听到了伤心欲绝的哭泣。
“我被抢救过来以后,他和新朋友来医院看过我,但毕竟不在一起了,所以没有聊太多,可是我能感觉到那份感情还在,尤其是他内心深处的自责。”
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我妈给的
“最严重的时候,我的心跳每分钟200次,高烧42℃以上,体温计往身上一放,立马就满格了。速效救心丸一宿吃了8瓶,病危通知单收到好几张,要不是我妈把空调设在18℃,只要看见我晕过去了就赶快把我晃醒,恐怕根本撑不到最后。”
从确诊到发病,艾滋病毒在短短8个多月的时间里将晓龙体内的免疫系统完全破坏。“健康人的CD4(一种人体内非常重要的免疫细胞)细胞数是1200,低于200就意味着免疫系统的全面崩溃,而我当时只有不到100。”
自打入院治疗,晓龙便一直高烧不退。“三十八九度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根本感觉不出来是在发烧。”
几天后,食道和口腔开始大面积溃烂,一元硬币般大小的溃疡面多达十余处,剧烈的疼痛让晓龙连唾液都吞咽困难。连续十几天无法进食,晓龙的体重从150斤骤减为90斤,虚弱的身体很难支撑他从病房到门诊做检查,区区300米的距离,他只能扶着墙壁,艰难地走上半个小时,最后还不得不让母亲用轮椅推过去。
晓龙回忆说,“我妈经常说,我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从我发病,她每天都在24小时地守着我、陪着我,一开始医院没有床,我俩就挤在一张床上睡,后来护士跟我们也熟了,给找了张行军床,我妈才能放心地在夜里翻个身。直到今天,她都没有因为这个病埋怨过我,只说当初要是我把实情告诉她就好了,至少她可以劝我们停止交往。”
如今,每当回忆起母亲那一汪因害怕自己担心而不敢流下的眼泪,晓龙都会这样感慨:“我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妈妈给我的,所以我只想把她照顾好,这是我作为儿子的义务。”
父亲得了癌症我们才和好
“我要是有钱,可以帮你,但我不会为了你这个病去借钱。因为不能你的病没治好,最后家还给拖垮了。”说罢,晓龙的父亲放下5000元钱,走出了病房。
晓龙自幼就和父亲关系不好,甚至有时还会闹得不可开交。“有一次他跟我妈闹矛盾,我护着我妈,他竟然拿菜刀要砍我。”在晓龙的心里,父子之间始终横着一道打不透的墙,坚硬而无情。
那天,晓龙又和父亲吵了起来,情急之中他高喊着“我身体不好”,父亲说,“身体不好咱们可以治”,可晓龙一句“那要是治不好呢”让父亲心中一惊。
“你是不是得了艾滋?”
“是!”
之前被剧烈争吵搅得沸沸扬扬的空气,仿佛被扔进了冰柜速冻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父子俩一站一坐,相视却无言。
最后,父亲起身没再说话,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晓龙发病入院抢救,才有了那次令他心寒不已的交流。“我妈和我拼尽全力挺了过来,可我爸却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难接受。出院以后我妈一直跟我住,整整一年的时间,我从来没回家看过我爸,当时真的特别恨他。”
直到前几年父亲被查出癌症,父子二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他生病期间我天天都会去,每次去都会买点儿东西。冬天穿的保暖衣,住院用的尿垫,都是我买的。”晓龙说,父子二人曾在病房里说起过当初发病的事情,父亲终于承认,他那时就是以为儿子的时间不多了,而且认为这个病肯定没有救。
“后来我就在病房里跟他开玩笑,我说你现在的病也治不好,我现在的病也治不好,但是咱俩能不能想想怎么把接下来的日子过好?”父亲没有说话,但他此后的态度却无疑是对儿子的最好答复。
“以前我们很少说话,可他最后的日子里,我俩天天在病房里聊天。他用药的事情全都是我去安排,最后他不能吃饭,需要插管,也都是我跟医生去建议的。”曾经一向不理解儿子的父亲,此刻却真的被他的孝行感动了。“不管他怎么对我,我作为儿子一定要尽孝,不管以前怎么样,但现在我要做到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