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凯敏 王维
尽管执政期间争议四起,但鸠山由纪夫的突然引咎辞职本身,才是最大的争议。 鸠山由纪夫代表民主党登台组阁后,先是空洞的“友爱外交”,然后是舆论对日本政权更替的轰炸式报道,从中可见日本战后政治对美国的政治“娱乐化”倾向确呈亦步亦趋之态。从小泉纯一郎卸任后,日本首相职位更像位艺人,多是国人茶余酒后的谈资。鸠山由纪夫则以“喜欢承诺”定格在人们的脑海。 小泉敏于外而钝于内 在日本民众看来,小泉纯一郎是位称职的首相,舆论认为小泉的经济结构改革给日本带来战后最长时期的景气复苏,而与中国的关系恶化才是他所饱受诟病的任职遗留。 但在笔者来看,小泉外交聪慧细致,内政则有待商榷。小泉的经济结构改革更像是诓骗,利用打压日元汇率促进出口的手段,维护腐朽的日本重化工制造业,使“日本病”程度更严重。而在外交层面,小泉对美国的朝贡式态度让日美关系从区域性转向全球性联盟。日本的实质影响力逐渐覆盖印澳和南美板块,从今日能源和工业角度来看更是如此。 小泉对中国的强硬态度背后闪现着狡诈,将两国关系收缩到一个虚无缥缈的参拜靖国神社问题。为何靖国神社是虚无缥缈的呢?其实理由很简单,日本是一个内部高度多样化的社会,各种思潮都会存在,没有某方力量能对另一方异己强制驱除。就算战后清洗再彻底,崇拜日本帝国的民众还是会有。只要有健全的制度,这股崇拜就不会重新聚集成足以登台组阁或者武装政变的势力团伙。事实证明也是这样,从人口比例和破坏程度来说,日本皇民党不过万名,对比世人反复赞扬歌颂的德国,极右翼是屈指可数。靖国神社问题如果能得到解决,无非是“分祀”(从合祀者中拿出去)。 当两国关系被浓缩到一个参拜靖国神社问题时,小泉无疑给了继任者较为宽松的活动区域。安倍晋三只要声明不参拜,两国关系就瞬间破冰转暖。所以近十年,日本损失的是首相的暧昧声名,而摆放供品也能获取中国谅解,卸任后又可以肆无忌惮地公开在投降日参拜。但中国则在东海油气田的主动权以及两国关系的话语权上遭遇被动。 历史亲英美而悖于华小泉纯一郎是否为右翼,或许值得商榷。试问国人,是希望看到无拘无束的日本呢,还是在联合国框架内被严密幽闭的日本?显然是后者。 在中国潜意识里,中日是有着两千年交流的邻邦,这种观念与现实之谬,使得国人对待日本的态度往往非黑即白,不是谄媚,就是憎恶。美国学术界则愈益倾向于将日本划分为独立的文明圈。 虽然有着相同的文字,但中日背后所持有的价值观几乎完全对立。唐制在平安朝后即被废除,遣唐使后中国也成为只在日本书中本记载的内容,而丰臣秀吉的征讨源自国内统一武士无处泄欲,倭寇到底是中国民众自身的反海禁斗争。 中日两国大范围的接触,发生在不到两百年的近代。日本向中国输入武力和西方科学翻译,中国向日本输入留学生,这些留学生几乎囊括了近代中国的国家领导人、军队、政商和学术精英。 在笔者看来,中国对日本的影响,大约与德国相仿。日本明治维新向德国效法,现行制度非常贴合德国。日德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轴心联盟。当然,中国也不是没有过和日本结盟的机遇。当初孙文建立中华民国,希望能够得到三井财阀的扶持,代价则是将东北三省拱手于人。 从历史文化角度来看,英美可能是全球惟一对日本产生直接正面影响的体系,而这种影响,与英美在其它文明圈实施的侵略同化相异,日本是在试图挑战失败被占领后产生的,并且时至今日,日本对英美的反哺作用也逐渐凸显。 日本是世界上惟一从未被异族骚扰的民族,英美格外亲近日本,首当其冲的倒不是日本战败确立英美的地位,而是在日俄战争期间令人诧异的表现,侥幸也好,一个孤悬海外的蕞尔岛国居然能击垮现代蒙古式游牧民族。所以英美在占领日本时虽然使用过核爆,让人类社会进入恐怖平衡和觉醒,但它们将本国最为核心和优秀的品质在日本重新培育,显得小心翼翼。 财团兴于外而敝于内 日本首相如果背弃了此点,才值得警惕。本身从政在日本人眼里就是贪世之举,少不了辛辣挖苦。而在日本的权力架构内,民僚和官僚占住绝对主导。国会是茶话会,大多谈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经团联和各机关省制定的政策,尤其是涉及国家利益,国会党派都是携手力促通过,鲜少有争议。首相便成为了摆在台面供人把玩的偶像。 日本企业会长的任期也不会很长。制度才是运转的关键。日本国债激增,黑洞无底,继续挖掘是日元的问题,再继续挖掘就是日本财团企业全球化的问题。这种全球化的广度达到了产业链的规模。这种产业链的价值规模极为庞大,目前已有越来越多的中国国企和民企,包括欧美和其他第三世界国家的经济势力都被加入到日本财团企业所铺设的价值链当中。但与此同时,日本本国市场却因被财团企业严重屏蔽,日本中小企业失去血液,日益凋敝。而财团企业同时也日益腐朽。这是日本急需解决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