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和过去一掷千金的阔绰和潇洒比，保守和谨慎成了当下VC恪守的关键词。 文|本刊记者 李冬洁 出处|《英才》杂志6月刊 一边“哧溜哧溜”着方便面，一边打着手势，嘴里唔噜着“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有点儿狼狈，但北极光创投的董事总经理邓峰实在情不得已。这已经是邓峰一天之内的第二顿方便面了。一场始自中午12点的会议，到下午6点半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当下坊间流传的“投资人大都在下午茶和高尔夫上消磨时光”的话，在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猜忌也并非空穴来风，一组数据暴露了眼下VC的“窘态”。根据ChinaVenture 市场研究报告显示，2009年第一季度，中国创投市场投资规模出现大幅下滑，披露投资案例28起，环比减少63.6%，同比减少61.6%；投资金额为2.15亿美元，环比减少75.8%，同比减少63.2%。 有业内人士认为，目前的企业估值水平还远远没有跟上公众市场下降的幅度，这是VC投资速度放缓的原因。对此，邓峰的解释更直白：“慢下来并不是说机会少了，而是竞争比以前少了，我没必要那么急了，如果时间长，价格上不是更好谈吗？” 不管怎样，和过去一掷千金的阔绰和潇洒比起来，保守和谨慎成了当下VC恪守的关键词。在经济形势日益严峻，投资界供求关系发生了扭转性变化的大环境下，VC的眼光发生了怎样的改变呢？而哪些行业又会受到他们的青睐呢？作为创投业新秀北极光的投资策略在眼下备受关注。 硅谷型VC “我们种了种子，慢慢长大，再去收割。” 开心网火了，这是北极光投资的一个颇为得意的项目。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一原本为大都市白领一族设计的社交网络，目前正出人意料地在向二级、三级城市渗透，甚至还蔓延到了国外的留学生群体。 前几天，邓峰正在云南大理的一个小客栈，有个年轻人神色匆匆地进门，上来第一句话就问老板，“可以上网吗？”老板问，“干嘛？”回答是：“收菜”（开心网的一个游戏插件）。老板啼笑皆非，邓峰则在一旁偷笑。 邓峰直言，北极光最看重的就是开心网面向的群体——有消费能力的都市白领，“通过游戏把线下的熟人带到线上，缩短通讯的距离，把他们放在一起，以后再逐渐转向一个刚性的应用，至于用什么方法来消费慢慢走着看。” 时至今日，开心网还没有盈利，但财富效应正若隐若现。然而和投资开心网那会儿的市场条件比起来，现在的环境更加错综复杂，对VC而言，一些投资的禁忌又被往事重提。 近来，红杉资本沈南鹏在公开场合表示：“投资，还是投给第一次创业，或者第二次创业，千万不要投给第三次创业。” 在邓峰看来，不熟悉的领域是绝不会碰，比如房地产。“我在当地又没有特强的关系，以前也没干过，我怎么知道会不会被人骗。”相比前些年“打一枪换一炮的‘猎手型’VC”，邓峰更愿意将北极光划归为“硅谷型”VC，“我们种了种子，慢慢长大，再去收割。” 今年一季度，北极光又播下了两粒“种子”。邓峰坦言，环境不好不代表没有投资机会，2009年的变化不在投资意愿上，而是在看项目的方式上。 邓峰现在还特别看重企业的长期核心竞争力，“在市场好时，投了后期，没准行情好就出去了，但现在你根本不知道市场什么时候能起来，那就要保证，等起 来的时候我就是这个行业的领先，这就需要团队和公司的长期竞争力。” 此外，邓峰认为选择资本效率高的公司来投，也是投资的一个关键。“我们要求企业从我们给钱开始到收支平衡不能花太多的钱，如果说从开始投钱到收支平衡需要花五六千万美元，现在先融300万美元，可后面的钱万一融不来怎么办？在过去这可能不是问题，而现在则必须要考虑到。” “断炊”下的投法 邓峰特别强调了服务和消费类行业的机会，这似乎暗合了目前整个VC的投资趋势。 VC有“断炊”之虞，这在前两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而今天这种担忧却是显而易见的。受金融危机的冲击，欧、美、日等主要国家的私人投资者投资意愿大大降低，同样还有中国沿海发达地区的富人阶层做LP(有限合伙人)的热情也大大衰退。鼎辉投资总裁王功权就发出过警告，2009年一些基金将会面临着资金募集难的问题。 北极光是比较幸运的，由于2007年新募集了一批资金可以维持到2011年，因此手里有着大把资金的北极光目前的任务就剩下一个——从容地“播种”。 项目估值的下降对风投来说是个重大“利好”，不过依然存在诸多的未知数。如同一位风投业内人士所说，VC和PE都想抓住落下的“刀”，但不知道抓住的是“刀刃”还是“刀柄”。 邓峰说，2009年的北极光投资速度会下降，但机会绝不会放弃。“我们的投资行为和宏观经济联系不大，不是说宏观经济好就投，经济不好就不投。实际上，好公司都是在经济低迷的时候投的。” 下一步，进入北极光视线的依然是历来关注的TMT（数字新媒体）、互联网、生命科学、清洁科技和先进制造业领域的公司。此外，邓峰还特别强调了服务和消费类行业的机会。 “消费是一个大的趋势，增长率在若干时间内都会相当长。投消费类公司的难处是，不像高科技公司可以爆发式的增长，消费类公司的增长是通过建立品牌和美誉度，这就需要时间来磨。”邓峰显然已经做好了投资消费服务业的准备。 最近教育培训领域成为VC和PE趋之若鹜的行业，但邓峰却并不看好。“教育行业有自己的发展规律，经营时间一般比较长，等走出品牌了，一定很贵，就变成PE去投了，其实真正适合VC来投资的教育行业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
退市大考验 IPO的开启未定，创业板远水不解近渴，VC们要做的还有坚守。 2009年最让VC们心烦气躁的是什么？显然不是低迷的经济形势，也非前景叵测的微观企业，而是梗阻的退出渠道。 据ChinaVenture统计，2008年国内500余家获得VC或PE投资的企业，绝大多数都未能如愿实现IPO，相比已实现IPO的企业数量，退出比例不足10%。 “像我们做早期投资，如果退不出去，那就没法给我们的投资人分红，LP没有钱，就不会给新的基金放钱。”邓峰认为IPO市场持续关闭对于VC来说后果很严重。 创业板即将开通对VC们来说不啻为一场“及时雨”，但在邓峰看来，创业板对VC业的短期作用十分有限。“创业板开通后监管一定会很严，在一、两批内肯定是优秀的公司才能上。” 有业内人士预言，如果此次金融危机持续两三年甚至更长的时间，VC和PE行业必然会产生很大调整，金融危机过后大部分VC或将退市。 对此，邓峰的预测比较理性，“如果IPO市场还像现在这样，那有可能在2010年看到一些行业的整合，一些有融资能力的VC会胜出。” 年初的时候，金沙江创业投资公司的投资董事总经理潘晓峰在公司进门对面的黑板上写了三句话：第一句话是我还有钱，第二句话是我还投资，第三句话是我希望你是下一个。假如换做邓峰，他或许会将第三句话改为：2009年我不会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