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在塞尔维亚的西部，黑山共和国也同样忧虑着，即便他们还不是欧盟成员国。这个巴尔干小国的经济学家德拉戈柳布8226;简考维克预计道：“如果欧元贬值了，黑山的经济也将受影响。每一次货币汇率的波动都会对我们的实体经济造成负面影响。” 至于斯洛文尼亚，原来南斯拉夫唯一进入欧盟的国家，它的情况要好于塞尔维亚、保加利亚或者罗马尼亚，但它也承受着经济危机，并且几乎不会在经济上援助希腊。近期斯洛文尼亚《民主报》主编Metod Berlec写过这么一段话：“不少经济学家估计,无论如何希腊都会以破产告终，这个国家将会和他们曾经借过的金钱告别。”这段话或许代表了不少希望对希腊保持“冷血”的人的看法。 一场笨拙的紧急救援 文/《商界评论》驻北美特约记者 陶短房 早在2月，欧盟和欧元区就达成了“原则上”同意援助希腊的共识，但一轮又一轮的讨论、磋商、峰会，却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见表态，不见行动。 从袖手旁观到紧急驰援 由于金融危机的影响，欧元区大多数国家自身也出现种种经济问题，欧元区两大支柱之一的法国景况不佳，对援助态度起初并不热衷；另一支柱国家德国倒是一枝独秀，在经济衰退中损失不大，但德国国内民意普遍反对政府用德国纳税人的钱，去“替他国犯的错误埋单”，加上国内有影响的经济学家（如辛恩），对救助希腊持激烈批评态度，认为“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德国将被那些债务缠身的穷国拖死。 因此最初默克尔政府态度十分暧昧：要求希腊“自救”；要求其先满足条件削减赤字，德国再考虑救援；德国央行行长韦博直到4月中旬还持保留立场，而外长韦斯特韦勒4月下旬还坦言，救援姿态要做，但不应“草率行事”。 因为这种态度，德国成为众矢之的，遭到欧元区其他国家和IMF等国际组织的围攻，4月底5月初甚至出现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劳工组织、国际合作与发展组织、世贸5大组织轮番施压的“盛况”，迫使默克尔、韦斯特韦勒和韦博相继松口，表示“不会听任希腊从悬崖上掉下去”，并于4月底同意了450亿欧元的援助方案。 各评级机构调降希腊债券信用等级，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整个欧洲金融市场风声鹤唳，欧元汇率土崩瓦解，南欧几个国家也面临出现连锁反应的危险。由于欧元区内部货币和金融市场一体化，希腊的债务危机如果任由蔓延，势必波及整个欧元区，最终将摧毁欧洲人对欧元和欧盟的信心，导致严重的经济乃至政治后果。 鉴于此，德国默克尔政府一反此前的犹豫，不惜冒着5月9日地区选举失败的风险强行推动援助过关，在德国改变态度的鼓励下，欧洲非但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于5月2日通过了1100亿欧元的空前援助方案，接纳了曾一直排斥的IMF注资，而且在5月9日由欧盟推出7500亿欧元、迄今为止最庞大的救助计划，用于救助那些面临金融困境的欧元区经济体，从而进一步为希腊问题“买保险”。 希腊债务危机恶化后，全球金融市场陷入一片混乱，对欧元区应对效率不满，要求欧元区和欧盟承担更多责任的国际压力变得越来越大，而任由希腊式危机一而再、再而三发生而无力挽救，将令欧元体系土崩瓦解，欧盟公信力遭受重创，在此情况下，欧盟各国政要不得不匆匆出手，且手笔越来越大。正如一些媒体所言，这不是为了挽救希腊，而是为了挽救欧元和欧盟的命运。 然而问题不可能就此解决。 不论1100亿还是7500亿，都和德国默克尔政府改弦更张、转而积极促进救助有关。但德国民意对挪用本国税款补他国窟窿表示普遍不满，刚刚揭晓的北威州地方选举，默克尔所在的执政联盟遭遇惨败，将失去地方议会多数。造成惨败的关键之一，正是选民对默克尔推动希腊救助计划“用脚投票”，1000亿的分摊已让德国民众沸反盈天，7500亿计划中，德国势必仍将承担极大比例的一块，届时必将导致更严重政治后果。 将碰上这样麻烦的绝不仅仅是德国，其他需要往外掏钱的国家都会不同程度碰上类似问题，因为替他人埋单，就意味着自身福利水平的下降。 还有更麻烦的。 积极救助意味着欧元区的传统，即各成员国在财政问题上享有独立自主的权力，就此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被救助的国家需要以严厉的紧缩政策作为回报，这等于容许欧元区给自己的金融自由和财政预算套上紧箍咒，装上摄像头，等于让各成员国部分牺牲国家自主权，这将触发欧洲一体化问题范畴的原则性“老大难”政治，后果不言而喻。 救助计划出台后，欧元的强势昙花一现，旋即继续走弱，而欧洲乃至世界股市则延续了低迷表现，正如《华尔街日报》文章所指出的，这表明欧盟和世界对这些措施并无信心，认为不足以解决问题，消除危机，一些对冲基金经理甚至表示，欧洲人人都在谈论救助金额的问题，仿佛救助已是板上钉钉，而事实上1100亿尚未得到各国议会批准，就更不用提欧盟的7500亿了——根据欧盟宪章，这需要所有欧盟27国，而不仅仅是欧元区16国的议会同意，尽管另外11个国家并不出一分钱。 由漫不经心到急不可待，至少表明了欧盟正视和解决债务危机的决心。但欧洲一体化进程问题之难求索解、易陷僵局，早已为战后欧洲政治风云所无数次证实，其麻烦、波及范围和后遗症，恐怕还在希腊危机之上。如果欧元区各国急于求成，掉以轻心，只怕是葫芦尚未按下，瓢已经又漂了起来。 未来：扬汤止沸火更旺 巨额救市基金的设立让欧洲许多人仿佛松了一口气，《金融时报》5月12日社评欢呼“欧洲终于第一次抢在危机的前面”，而不会再被讥讽为亦步亦趋、议而不决和官僚主义。 表面上看的确如此，7500亿欧元的担保基金仿佛一座巨大的水库，随时准备扑灭从希腊起源、到处蔓延的债务危机之火，不必再担心反应不及，也不必再因为贻误战机，而被其他大洲的国家指责为“拖全球经济复苏的后腿”了。 然而正如前面所提到的，这笔钱只得到了欧盟委员会的认同，可欧盟委员会没钱，钱在各国国库里，要掏出来需每个成员国议会——包括掏钱的和不掏钱的——一一投票解决，欧洲这次只不过先把钱数喊了出来，至于掏钱的程序、速度，和过去并没有实质区别。
一些分析家欢呼“欧盟终于把干预的水枪换成了火箭炮”，的确，短短两周，从450亿到1100亿再到7500亿，欧洲下的赌注越来越大，但方法却还是老一套，即曾被德国经济学家辛恩讥讽为“扔个雪球去熄灭篝火”的扬汤止沸之法，只不过雪球越来越大，但篝火是不是也越烧越旺了？ 许多分析家都指出，由于希腊缺乏造血机能，严厉的紧缩计划更将进一步打击原本就景气不佳的希腊经济，1100亿欧元只能延缓、而不可能避免希腊陷入债务重组，按现在的情形，也许5000亿欧元全部投入到希腊，才有可能实现这一目标，然而倘果真如此，欧盟刚刚设计出的救助“水库”，只够勉强救希腊一家，所谓未雨绸缪，预防危机扩散，就成了一纸空文。 更危险的是，为了对付金融危机，一年来欧洲各国央行向金融市场投入大量资金，导致流动性过剩，而过剩的流动性不仅容易制造金融泡沫，更埋伏下通胀的隐患。原本在经济复苏逐渐成为共识之际，欧洲各国已开始着手收紧银根，回收流动性，如今希腊事件使得这一进程被彻底打断，流动性非但不曾收缩，反倒因接二连三的大手笔注资，变得更加充盈，一旦国际游资看准时机、地点再度兴风作浪，后果如何，实在难以预料。 此次欧元区由犹豫转为迫不及待，转折点是华尔街评级机构突然将希腊等国主权基金降级，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得欧元和欧洲股市遭受重创，更让希腊发行国债融资的努力变成一场空忙，可以说，评级机构的突然出手，逼着整个欧盟不得不一起跳进希腊的无底洞。对此，欧洲各国纷纷谴责评级机构的恣意妄为。一位法国金融界人士在《回声报》上指出，希腊危机已历多时，本应成为市场预警信号的评级机构麻木不仁，而当市场已开始消化希腊利空之际，它们却突然出手打压，“全世界人都知道的风险，还用它们的评级来放马后炮么”？ 对此评级机构显得有恃无恐，理直气壮，标准普尔的一位高级职员对欧洲的一片指责不屑一顾：“希腊主权债券就是垃圾，明明是垃圾，为什么我们不能告诉大家，这就是一堆垃圾？” 许多欧洲金融专家指出，从“次贷”危机到希腊巨额债务，背后都有缺乏监管的华尔街金融家影子，这笔旧账未了，华尔街评级机构又冷不防给了欧洲狠狠的一拳，如果不彻底改革国际金融监管机制，建立更透明、更公正的评级体系，谁又能担保下次不再出别的问题？ 可这又谈何容易？ IMF在欧盟通过救助计划后借卡恩之口表示，欧元区国家应协调预算，单一国家的财政预算必须经所有成员国认可方能通过，然而局外人说来轻巧，局内人看来又谈何容易？预算独立原本是欧元区的基本原则，一旦破坏，势必又将牵扯到从欧盟宪章到里斯本条约，没完没了的欧洲一体化“老大难”议题中去，这个马蜂窝一旦捅开，其麻烦恐怕比希腊债务危机更大。更何况，不论是可能成为最大金主的德国，还是潜在的援助国，对这一既涉及敏感主权问题，又要替他人作嫁衣裳的建议，都没有太大兴趣，至于欧元区以外的其他欧盟国家，英国就是典型代表，正在大选期间的英国政府直言不讳：英国不会为欧盟救助计划掏一分钱，谁捅了漏子，谁就自己去堵。 既不想放弃一个成员国，又不能牵扯主权问题，一味增大注资，能最终解决债务危机么？一些人开始谈论默克尔的“欧洲货币基金”，另一些人，如努比尼全球经济咨询公司的曼努埃尔8226;努比尼，则主张实行“B计划”，即干脆一步到位地强制实施债务重组，让危机及早爆发，及早解决，以免旷日持久，危害更甚。然而不论哪个方案，都将涉及棘手的监管权和主权问题，更可能引发不可预估的社会冲突，各国决策层恐怕都难下这样的决心。 未来会怎样，未来才知道，从目前看，欧元区和欧盟第一步应该做的，还是设法让各国议会顺利通过救助方案，让希腊政府兑现自己的紧缩诺言，同时又不至于引发难以收拾的社会动荡和民怨沸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