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商界评论》驻欧洲特约记者 张佳 编者按：2010年5月5日，雅典市中心一家银行的职员——一个有着四个月身孕的母亲，被愤怒的人群用汽油弹烧死，此后希腊的债务危机成为全球股市大跌的导火索。当我们庆幸全球经济正在快速复苏时，唯一能把世界拖入二次探底的，只有可能是这次欧洲债务危机，而源头就是希腊。 当所有人都对希腊隔岸观火时，也许不久后危机之火就会成燎原之势，烧到自己的眉毛尖上。让我们驻欧洲一线记者带领大家去感受一下二次危机的苦涩与艰辛吧！ 当地时间5月5日，雅典市中心的Marfin银行，32岁的安格莉琪给母亲打电话说：“妈妈，不要担心，我很好。他们只是破坏银行的自动提款机，用锤子砸楼下的玻璃门。但是我们在二楼很安全，我下班回家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可是，她的母亲，帕纳约塔，再也没有接到女儿的电话。她有着四个月身孕的女儿，于当日丧生在燃油弹引起的火灾中。 当时，安格莉琪的丈夫同样在示威游行的人群中，而他并不是来抗议的，他试图冲过人群闯入银行去救他的妻子，却在最后一刻被防暴警察拦住。 与安格莉琪一同丧生的，还有另外两名银行员工。很多人去参加了安格莉琪的葬礼，她的父亲，一位75岁的律师在葬礼上说，“我所能希望的只是她的死不是徒劳，我所能希望的只是这一切会成为我们国家的教训，那么类似的事情也许永远不会再发生”。 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是抗议示威人群暂时的冷静。在接下来的一周，人们自发地组织了悼念活动。鲜花和蜡烛摆满了Marfin银行的大门口，昔日愤怒的咆哮也被沉默的祈祷所取代。可这并不意味着暴力事件的结束。 事实上，安格莉琪丧生只是这一灾难的短暂高潮，而在这之前整整一个星期，希腊报纸的头条都被“暴动”、“汽油弹”、“催泪瓦斯”这样的字眼占据着。 5月4日，为了抗议政府的紧缩政策，希腊的公务员开始了为期48小时的罢工，教师也加入罢工队伍，学校停课。 5月5日，约十万名希腊民众走上街头示威游行。不久，示威游行演变为暴力抗议活动。同时，罢工领域延伸至新闻媒体、医院、公路、铁路等各个部门。此外，在希腊北部萨洛尼卡和西部港口城市帕特雷也爆发了较大规模的抗议示威活动。 宪法广场是雅典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得名于1843年9月3日，奥托国王批准的希腊宪法。这座广场静默地立在无名烈士墓和国会大厦前，见证着民主和自由诞生，也目睹了过激的民主和自由带来的血腥。 5月5日抗议示威的人群聚集于此，打出了“我们一定会胜利”、“我们将是你们的危机”等标语，并且高喊议会是“小偷”。愤怒的人群还将怒火转嫁到雅典市中心的Marfin银行，汽油弹引发的火灾造成了三名银行员工的死亡。 英国BBC的记者马尔科姆说：“雅典现在的局势依然紧张，三位银行工作人员的死会缓和局势。因为人们会思考，以生命为代价并不值得。但是仍然有人相信，这是社会性爆发的开始。这是一个极易激动的国家。”
究竟是什么让三条鲜活的生命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加入“欧元区”是一场噩梦 希拉里是在希腊居住了四年的英国人，他讲述了这些年希腊的变化。他说，从希腊加入欧盟的那一天，物价便飞涨起来。德拉克马（希腊前货币）转化成欧元的那一天，牛奶的价格增长了三倍。从那之后，生活开支就不停地上涨、上涨。 希腊人民是有理由愤怒的，他们的生活质量在加入欧盟后一直下降，甚至有人说，紧缩政策把希腊带到第三世界国家的行列。在希拉里看来，债务危机不是一个金融概念，而是人们的生活被带入举步维艰的困境。不断增长的赋税和高额的物价使人们无法仰赖工资生存，仿佛整个希腊的人民都陷入生存危机中。他正在打算回到英国，可是已经购买的房子又成为他担忧的问题。雅典的居民区里，随处可见贴着“出租”的房屋，房地产市场极为萧条，希拉里从2008就开始出售的房子，至今仍然无人问津。 苏是一个嫁给希腊人的英国人，在她看来，希腊人民的愤怒还因为它是一个完全没有社会保障体系的国家。当人们遭遇困难的时候，他们只能转向亲人求助。可当这个国家连食物的价格也跟伦敦同步，就是亲人也无法伸出援手。 那么，当经济萧条时，政府在做什么呢？ 随手翻开一份报纸，赫然入眼的便是希腊政府的紧缩政策，包括：公共部门开支冻结至2014年；公共部门补贴减少20％；政府养老金冻结或减少；平均退休年龄从61岁增至63岁；消费税从19％增至23％；燃油、烟酒税增加10％；利润税、博彩税、房产税和环保税采取一次性付清…… 一方面是生活质量的下降，人民对政府怨声载道。而政府的一些行为又加剧了人们的不信任感。苏说，希腊人的示威是为了反对经济政策，这并不全面。人们坚信一些政客和他们的同党挪用了大量公共基金仍然逍遥法外。我希望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明白当他们把钱投入希腊的时候，需要检查这些钱的去处。难怪希腊人民会在示威中大喊议会是“小偷”。这场抗议并不仅仅针对紧缩政策，更多的是针对在这场危机中推卸责任、高高在上的政治阶级。 经济危机时，政府通常会采取扩张政策刺激经济复苏，为何希腊被迫走上紧缩道路呢？ 这要追溯到2001年希腊加入欧元区时，虽然当时财政预算赤字和负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率高于欧元区要求的3％和60％，但希腊借助高盛提供的“货币掉期交易”掩饰了10亿欧元的公共债务，成为欧元区的一员。 2004年11月4日，希腊政府承认，从1999年以来，希腊的财政赤字从未低于欧盟条例要求的3％。雅典奥运会无疑是雪上加霜，加剧了政府的负债。 2009年，政府公布的国家债务高达2620亿欧元。随着12月8日惠誉将希腊信贷评级由A-下调至BBB+，16日标准普尔也将希腊的长期主权信用评级由“A－”下调为“BBB＋”， 22日 穆迪宣布将希腊主权评级从A1下调到A2。 2010年3月3日，希腊公布48亿欧元紧缩方案。4月23日，希腊正式向欧盟及IMF提出援助请求。4月27日标普将希腊主权评级降至“垃圾级”，债务危机进一步升级。虽然欧洲各国伸出援手，但是却要求希腊实施紧缩政策以减少政府债务。 而此时，欧洲其他国家的状况又如何呢？ 英国：外强中干 走在伦敦的牛津街，Burberry、Prada、Armani等曾经辉煌耀眼的一线品牌几乎无人问津，一些诸如H&M、Next、Zara等二线品牌光顾的人增多，而今年最火热的是，各大商家为了促销，把夏季打折从7月提前到了5月。 我一位在拉夫堡大学就读数学和会计金融管理双学位的朋友Jon，他在被“四大”（普华永道、安永、德勤、毕马威）拒之门外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家位于伦敦金融区的排名12的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他说，在他所有的朋友中，他是唯一一个找到工作的。而就在2007年，拉夫堡大学还以98％高就业率受到学生的青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