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李 振 2010年5月9日，在布鲁塞尔举行的首脑会议上，欧洲各国领导人达成一致协议，决定对希腊实施规模接近1万亿美元的援助计划，帮助其解决困扰整个欧洲甚至是全世界的债务危机。欧盟各国财长一致同意将为希腊提供高达5600亿美元的新增贷款，以及在一个现有的贷款项目中追加760亿美元的贷款。同时，西班牙财长Elena Salgado还表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也将准备提供给希腊3210亿美元的贷款。 面对高达9570亿美元的援助计划，欧洲各官员纷纷期望该项计划能够对希腊产生积极的影响。就像在2008年，美国为了拯救自身千疮百孔的金融机构，向金融系统注入了7000亿美元的援助计划。该项援助计划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期望，同时也表现出西方各国在危机之中面对“裹足不前、缺乏团结”的批评，迈出了勇敢的一步。 复杂的政治局势 为了强调形势的严峻性，奥巴马总统在布鲁塞尔首脑会议上对德国总理默克尔（Angela Mekerl）和法国总统萨科奇（Nicolas Sarkozy）表示，为了恢复投资者的信心，极有必要采取坚决的措施。为此，美联储（Federal Reserve）和欧洲央行以及加拿大、英国和瑞士各国的央行之间签订了货币互换协议，增加欧洲货币市场的流动性，从而缓解欧洲各国银行的压力。另外，欧洲央行还表示，将会进一步干预政府和企业债券市场，以便为市场提供更多的流动性。 美国的立场从某种程度上表达了其对欧洲危机的关注，因为欧洲的债务危机很可能会对美国产生传导效应，从而阻碍美国的经济复苏。 同时，在欧洲，德国和英国复杂多变的政治情况也为各国财长寻找解决问题的答案增加了难度。在德国，选民为德国拯救希腊付出的努力表示愤怒，直接导致了默克尔在一场地方选举中遭到失败，削弱了她的领导力。英国政府由于进行了国会选举，同样处于十分微妙的状态。
在试图达成一致意见的过程中，存在着许多复杂的因素。其中的关键就是如何定位游离于欧元区之外的英国的角色。英国表示，不会帮助支撑欧元和欧洲央行，这种分歧也恰恰说明了欧洲货币联盟的脆弱性，甚至其中最富有的成员国德国也最为反对这项援助计划。《欧元》一书的作者David Marsh说：“他们担心的事实是非常明显的，但是我不认为德国拥有足够的承诺和能力提供如此巨额的贷款担保。” 一个重要问题是，对陷入经济泥潭的国家进行规模如此巨大的援助是否会形成道德风险。其他国家可以照样为所欲为，因为一旦经济出问题，它们也会期待受到援助。 设立“特殊目的工具” 不断加剧的金融恐慌、骚乱不断的希腊、如自由落体般不断下挫的美国股市，加重了人们的一种偏见，那就是欧盟没有足够的能力来解决主权债务危机问题，有可能导致自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破产以来的经济系统性崩溃。 肇始于希腊的主权债务危机迅速传递到其他像葡萄牙、西班牙甚至是意大利等脆弱的经济体。此前，欧盟为提振投资者信心而做出的种种努力被认为是“太少且太迟”。市场的种种信号表明，人们正在期盼一项更加大胆的计划。 欧盟经济和货币事务委员会专员Ollio Rehn表示，援助计划的实施对于深受主权债务危机困扰的国家来说，“至关重要”，“为了保卫欧元，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Rehn说。 欧洲各国财长们最终讨论出的一个重要决定是设立一个所谓的“特殊目的工具”（special purpose vehicle）来分担这5600亿美元的新增贷款。这种金融工具的引入反映了欧洲各国，尤其是德国，在分担巨额贷款时遇到的困难。通过欧盟委员会这样的执行机构来统一管理各国的经济活动被某些国家认为是对国家主权的分裂。在会后的一份声明中，各国财长们强调，“特殊目的工具”将会在3年后过期，而且它的应用也将严格地取决于“国家宪法要求”。 尽管这个天文数字足够吸引着人们的眼球，一些金融家仍然质疑这个规模是否能够长期平息市场。一位金融家表示，由于欧洲各国面临不断上涨的财政赤字，筹集并担保如此数额巨大的援助计划并非易事。 不过，这份担心可以由强势的欧洲央行来解决。虽然欧洲央行之前断然拒绝了以回购欧洲债权的方式向市场注入流动性，但在近期的一份声明中，欧洲央行表示，会不惜一切代价稳定二级市场，这表明央行干预市场的灵活性在增加。 可以预见的是，政治家们把市场动荡的原因归罪于投机者。瑞士财政部长Anders Borg警告说，市场的复杂多变会导致一些脆弱的国家四分五裂。自从希腊明确表示不能履行它的财政义务以来，同样的恐惧在西班牙、葡萄牙和爱尔兰等债务负担较为沉重的国家中蔓延开来。 欧盟总是慢半拍 欧盟持续的对希腊财政危机无能为力的反应正在动摇欧元的地位和欧盟自身存在的基础。目前，欧盟面临的首要问题是，能否形成一个在危机面前快速决策的机制。但是，有关专家表示，鉴于欧盟自身的性质及其机构缺陷——没有单一的政府，没有单一的财政部，没有有效的财政协调，也没有相应的危机管理机制，欧盟的反应迟钝在意料之中。 即使是重大的决策也需要在成员国和欧盟机构之间协商决定，然而，这是一个容易使成员国之间和成员国内部产生政治分歧的过程。法国政治学家Anne-Marie Le Gloannec说：“欧盟总是慢半拍！”举例来说，美国在金融危机的早期可以通过TARP基金和强大的刺激计划来重振经济，而欧盟却缺乏一个单一的机构来做这样的事情。相比而言，针对希腊的每一项决定都是不同国家之间的痛苦、耗时、博弈的结果，附加了它们自身的政治要求和利益。 “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在布鲁塞尔首脑会议上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国高级官员说。对希腊进行援助的计划是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之间经过数月协商达成的结果。 然而，欧洲的领导人却一致强烈谴责市场投机者和给希腊、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债券降低信用评级的评级机构，认为他们管理不当，有失公平和贪得无厌。德国总理默克尔将其称之为“政治家与市场之间的战争”，并且声称“我有信心取得胜利”。 法国欧盟事务委员会委员Pierre Lellouche在接受有关评级机构问题的采访时说：“我非常有兴趣知道，这些30多岁的家伙们究竟对给西班牙、葡萄牙以及其他地方的人民造成的灾难了解多少？造成人民实业和居无定所的政府何在？政府的责任何在？” 但是，伦敦欧盟改革中心的首席经济学家Simon Tilford表示问题往往是根本性的，“大多数情况下，欧洲国家的花言巧语与真实所为之间的差距令人厌烦，但是，当这种差距涉及欧元问题时往往令人厌烦”。不同于抨击市场和呼吁欧盟形成一个单一机构的言论，他说：“领导人需要关注影响市场的因素，欧元区南部黯淡的增长前景，也就是希腊、葡萄牙和西班牙甚至是意大利。无论贷款的规模有多大，确保它们债务可持续性的唯一方式就是帮助它们恢复经济增长，这有可能意味着欧元区的重大结构调整。” 与其他国家相比，南部各国明显缺乏竞争力。Tilford表示，长期的贸易失衡同样会对欧元造成伤害，除非欧洲的领导人要么解决这种失衡，要么接受更多的政治和财政整合。“这种方式是不可持续的”，他说。但是，对于改变经济模式使南部各国受益的建议，德国似乎并不感兴趣。 当被问及希腊的债务是否有必要重组时，奥地利财政部长Josef Proll说：“当然无此必要，我们向希腊提供了1100亿欧元的贷款，希腊能够渡过危机。不过，我找不出不惜一切代价帮助希腊摆脱困境的理由！”在问到欧盟是否需要改革时，Proll并没有作出明确的回答，他只是谈到了要强化国家预算规则。不过，即使这样的措施也至少会等到明年才能够实施了。 今年是“舒曼宣言”60周年，这位前法国财政部长建议，在欧洲成立一个超国家范围的组织。首先是成立了法国和德国的煤铁联营贸易区，欧盟至今仍然缺少一个共同的能源政策。即使后来成立欧洲共同体，欧盟内部仍然缺少真正的经济协调性。 “再过60年，欧洲路在何方？”Le Gloannec反问道，“在很多领域我们成就非凡，在很多地方我们也自以为是。欧洲依然停留在过去陈旧的政策上，在过去创造的辉煌中裹足不前。人们对欧洲的热爱没有消逝，不过对欧洲保守的方式也没有突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