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本刊记者 胡 珊
世界贸易组织3月26日证实，中国在2009年已经超越德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商品出口国，约占全世界出口额的10%。中国出口在2004年赶上日本，2007年超过美国，2009年把连续6年坐拥世界“第一出口大国”宝座的德国拉下马来，飞速实现了三级跳。“第一出口大国”的名号，对中国来讲是喜是忧？ “第一出口大国”一直是我们长期努力的目标，梦想变成现实，对正处于危机后恢复与发展中的中国外贸甚至中国经济，都是一件鼓舞人心的好事。可这个称号的背后仍有许多值得我们去深层次思考的东西。 首先，“第一出口大国”的宝座能否坐稳尚不得知。 实际上，2009年是中国外贸最为困难的一年，外贸进出口大幅下挫。据中国海关统计，2009年中国对外贸易进出口总值为22072.7亿美元，同比下降13.9%。其中，出口12016.7亿美元，下降16%；进口10056亿美元，下降11.2%。全年贸易顺差1960.7亿美元，减少34.2%，降幅创改革开放以来的最高纪录。如此情况下还能成为第一出口大国，很大程度上要归结为金融危机的影响。金融危机严重打击了世界贸易，据世界贸易组织表示，全球贸易量在2009年减少了12.2%，是70年来下滑幅度最大的一次。高度依赖世界市场的中国外贸自然深受影响，但由于中国宏观经济的相对稳定性和政府一系列大力度的稳定外需政策，扭转了外贸下降趋势，仍然做到了“保市场、保份额”。而德国2009年经历了自“二战”以来最严重的衰退,作为欧洲最大的经济体，德国经济在2009年紧缩了5%，出口更是遭遇了金融危机的严重冲击，并且复苏缓慢。虽然按照中国前些年的贸易发展速度，成为第一出口大国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能在2009年做到这一步，不得不归结于金融危机对德国的影响比中国更严重。 随着全球经济的逐渐恢复，以及国际市场的复杂多变性，今年、明年出口第一的国家还无法预测。中国商务部新闻发言人姚坚在世界贸易组织数据出来前就表示，中国的出口在2009年相比德国来说，是可能会超出一些，但这仅仅是一年的数字，随着2010、2011年全球经济逐步恢复景气后，这些数据也许还会有反复，现在都不能确定。 其次，伴随高帽而来的贸易保护主义风潮和人民币升值压力可能更甚。
自金融危机发生以来，世界范围内贸易保护主义不断抬头，中国作为拥有最高增长率的世界贸易大国，自然成为贸易保护主义的主要针对目标。2008年11月以来，中国共遭受超过100项的贸易保护主义壁垒，占同期世界各国各地区采取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的三分之一强，名列世界第一。据中国商务部的统计，仅2009年涉及中国产品的贸易摩擦案就超百起，涉案金额约120亿美元，两者均比同期翻了一番。成为头号出口大国后，针对中国的贸易保护主义风潮极有可能变得更为强烈。凭什么金融危机后我们出口均遭重创，你中国反倒能拿下“第一出口大国”的桂冠？这证明你的产品多半存在倾销、补贴之类的问题。不仅美国和欧盟，许多发展中国家也逐渐拿起贸易保护主义的武器来对付中国。 人民币升值近来再次成为中美两国角力的焦点。美国总统奥巴马已经把人民币汇率低估列为中美贸易失衡的首要原因，今年3月11日，奥巴马公开要求人民币进一步向“以市场为导向的汇率机制”过渡，并表示，是否将中国划为“汇率操纵国”，美国政府将在4月15日的财政部半年报告中决定。随后，130名美国议员联名致信，要求美国政府指控中国操纵汇率。中美双方争议骤然升温。4月3日，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发表声明称，美国政府将推迟公布原定于4月15日发布的主要贸易对象国际经济和汇率政策情况报告，即延迟决定是否将中国定为操纵汇率国家。尽管美国政府再度施压人民币升值有着诸多如政治选举等复杂因素，但至少其对外宣称人民币汇率低估是中美贸易失衡的首要原因，所以，“第一出口大国”的称号实在无法缓解人民币的升值压力，反而可能加剧这种压力。 最后，出口大国并不等于出口强国，中国并非出口强国是公认的判断。 就出口商品结构而言，德国已经完成了制造业走向服务业的转型，现在是以服务和高技术产品出口为主。而我国的出口产品多为轻工、纺织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及机电、电子等低附加值的产品，服务贸易十分落后（服务贸易的数据不体现在出口贸易中）。我国目前还是处于中下游的产品制造环节的国家，仅靠低廉劳动成本的优势获得全球制造业加工厂地位，所创造的附加价值极为有限，“8 亿件衬衫换一架空客A380”即是对此形象的比喻。 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出口的机电以及高新技术产品大多属于加工贸易，而且多是跨国公司在华投资企业所生产。2009年，加工贸易出口占我国总出口比重的49%，外商在华投资企业的出口占总出口的56%，这说明我国出口贸易的相当一部分利润都为别国所得。 就出口市场结构而言，我国出口仍然以欧盟、美国、香港特区和日本为主要目标市场，而经香港特区转口的出口中又有很大一部分到达欧美市场，出口市场过于集中，具体到某些出口产品，出口市场集中甚至单一的现象更为严重，导致我国出口风险过大。 劳动密集型等低附加值产品，以及出口市场过于集中，影响了我国的出口稳定性，同时更易受到反倾销、反补贴、保障措施等贸易救济行为的指控。这些都说明我国距离出口强国尚有一定距离。 由此可见，“第一出口大国”虽然是顶美丽的桂冠，对现阶段的中国来说，争做出口强国却更有意义。我国应该努力改变自己在国际分工和全球产业链上处于中低端的不利格局，通过产业结构升级、自主创新等方法来获取上游地位。企业应努力进行技术升级，调整产品结构，提高产品附加值，变“以廉取胜”为“以质取胜”，完成从“中国制造”向“中国智造”的转变。同时，应在巩固原有市场的同时，大力开拓新市场，改变我国出口贸易主要集中于欧盟、美国、日本的局面，加大对亚非拉发展中国家市场的开拓，逐步实现出口市场多元化。争取早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出口强国，而不仅仅只是出口大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