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杀软”新牌局 对于沉浸于获得暴利的杀毒软件公司，最大的挑战还是在于能否跟上时代步伐，进行商业模式的转变 环球财经记者 郭涛涛 中国最早的互联网反病毒专家王江民的辞世，几乎和目前国内杀毒软件行业正在经历的洗牌一样突然。 2010年4月4日，59岁的王江民在北京京西信翔鱼池钓鱼时心脏病发去世。也是在不久前，于去年10月下旬推出免费杀毒软件的奇虎360公司，则在央视打起了360免费杀毒广告，而它的市场占有率，推出后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便已拿下瑞星公司连续9年的冠军宝座。 此时，风头正劲的奇虎360，宛然与整个行业的“多事之春”形成了鲜明对比。从1996年，王江民坐着一辆黄色面包车来到中关村，创办江民科技有限公司（简称江民公司），20年来，相比于互联网其它行业与时俱进的剧变，收费为主流的杀毒软件行业却一直显得波澜不惊。 而当免费作为一张牌而被“不走寻常路”的奇虎360董事长周鸿祎祭出，以往由瑞星、江民和金山三足鼎立的格局，几乎一夜间被摧毁。这场多米诺骨牌式的牌局，也随着奇虎的杀出而由幕后走到了前台。 江民时代 “平和”、“与世无争”、“相信技术”，作为中国杀毒软件行业的元老级人物，业内人士评价王江民时说。 从4月8日八宝山举行的王江民追悼会现场，充分显现出王江民的行业地位。除了数千人参加，场面极尽哀荣，更为感慨的是，昔日商场对手，瑞星刘旭、金山求伯君，以及奇虎周鸿祎三位大佬悉数出场致悼，以表悲痛。 工程师出身的王江民，1996年在烟台停薪留职，独闯中关村创办专业杀毒软件公司——江民公司，互联网杀毒软件收费时代也从此开启。 由于杀毒软件市场方兴未艾，王江民当年推出的KV300杀毒软件，取得了极大成功，江民公司不仅当时在中关村有着月收入上千万的奇迹，KV系列杀毒软件也一度占据了杀毒软件市场80%的份额。 技术为王贯穿了王江民的始终。直至逝世前不久，王江民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杀毒软件的真谛在于引擎的创新和研发，杀毒的核心功能不可能永久免费，永久免费杀毒在国外没有任何成功的先例。” 对于技术的偏执和对收费的坚持，江民公司的KV300在诞生4年之内，没有更换过名字。甚至2008年，当周鸿祎酝酿推出免费杀毒软件，王江民还曾在网易科技上公开表达了质疑，并奉劝周鸿祎慎重投资。
然而，技术并没有改变江民公司江河日下的局面。据《京华时报》报道，王江民逝世时，江民公司在杀毒软件市场份额只剩下10%左右，而其前妻在其去世后，决定抛售江民公司股份，也被业界看作是江民公司的“连环打击”。 江民公司创办2年后，瑞星公司斜刺里杀出。很快，互联网杀毒市场即将面临第一轮洗牌，只是后来成功的瑞星，却走上另一条蜕变道路。 瑞星的蜕变 相比于江民公司，瑞星公司的历史甚至更早。1991年，瑞星计算机科技开发部成立，中科院数学研究所高级工程师刘旭开发出PC机硬件防病毒卡，瑞星也成为最早进入计算机安全领域的企业之一。1993年，刘旭辞职下海担任瑞星总工程师，并与王莘等人创办瑞星科技。 1996年的瑞星尚是产品滞销，可到了1997年，刘旭担任瑞星总经理，第二年，基于Windows系统的普及和互联网的兴起，以“宏病毒”为契机，瑞星开始反超江民。 据Wind信息数据，开发出领先于江民公司的杀毒软件的瑞星，其后采取了王江民一直反对的“炒作”市场营销策略。一方面加大对市场宣传和价格控制，另一方面，对“宏病毒”之后的“CIH病毒”，瑞星比江民公司早了10多天做出反应，此后，借助营销和价格战，2000年后，瑞星便成为了行业老大。 只可惜，此后瑞星所发生的事情，已超出市场竞争范畴。 数据显示，瑞星取得成功之后，刘旭与王莘出现矛盾，2003刘旭离开瑞星公司，并创办“东方微点”公司。而与江民公司重视技术相反，依靠市场营销而取得成功的瑞星，其后在内讧的岁月中，并无技术优势可言，甚至2008年，瑞星先后出现一系列软件误杀事件。 而在公司人事安排上，瑞星的表现更令人唏嘘。李旭出走后的瑞星，王莘以派别在公司洗牌同时，任用其表哥赵四章为副总经理，《时代周报》报道称：“赵四章行事颇有黑社会风格，经常穿一花衬衫，脖子上的金链子跟狗链一样粗。” 这也为瑞星蜕变埋下伏笔。由于刘旭新开发的产品对瑞星构成威胁，时任瑞星副总裁的赵四章向北京市公安局网监处处长于兵行贿420万元，炮制出国内第一起传播计算机病毒冤案。 受害者刘旭，中间东躲西藏，经过2年上访，直至2010年2月于兵被捕并在一审认罪，才得以昭雪。 金山集团董事局主席求伯君在给员工的信中说，绝不能像瑞星那样长期“过分倚重市场营销，忽视研发的基础建设”。 三足鼎立的恶性竞争 瑞星的蜕变绝非偶然，1999年，金山集团携金山毒霸出场，被王江民称为市场规模有限的杀毒软件市场，逐渐在三足鼎立之势中竞争白热化。“价格战”、“刑事犯罪”、“口水战”成为关键词。 由于杀毒软件产品之外，还有其它软件产品作为后盾，金山集团的进入，很快将杀毒软件的价格战推到了高潮。2002年9月11日，金山集团宣布将金山毒霸2003与金山网镖价格从原来的199元和129元直降到50元，而当时杀毒软件平均价在200元。 受到冲击的瑞星公司和江民公司，直指金山集团恶性竞争。另有当时分析认为，金山集团新的价格竞争，将对杀毒软件产业造成毁灭性打击，撑不住的小企业被迫出局，全行业利润也随之萎缩，同时也失去了持续发展能力。 竞争最激烈的时候，杀毒软件零售终端各方都有人守着，一方广告刚贴上，另一方便会撕去广告，武力械斗也不罕见。 瑞星冤案也非个案，千橡原副总裁、Donews创始人刘韧因敲诈奇虎，2009年12月8日被北京西城法院一审判决有期徒刑三年，业内“潜规则”，也因刘韧案而被人熟知。 对于“口水战”，就在2月4日瑞星冤案主角于兵受审当日，媒体报道称，从1月13日起开始的瑞星公司和奇虎360“口水战”升级，奇虎360人员正在加班整理资料，准备起诉瑞星，瑞星也在整理资料，准备放出更大“猛料”，而双方也皆以技术漏洞为指责事由。 可就在10年前中关村创业时代，有资金紧缺的创业者去拜访当时风头正盛的王江民，希望他能解决一点燃眉之急，在杀毒软件高价的情况下，王江民便会“甩给他几百套杀毒软件”。彼时今日，宛若天堂地狱。 免费商业模式变革 由于生产成本低，利润率高，所以才有杀毒软件产业的白热化竞争。但是诚如赫拉克利特所说：“惟有变化是永恒”。当收费变成了免费，再也没有比奇虎360迅速占领阵地的现实更能说明问题，对于沉浸于获得暴利的杀毒软件公司，最大的挑战还是在于能否跟上时代步伐，进行商业模式的转变。 依靠技术起家的江民公司，很快就败于瑞星公司的市场营销；金山集团的介入，又使得杀毒软件行业竞争白热化；奇虎360的杀入，则彻底颠覆了牌局。尽管王江民并不赞同杀毒软件行业应当免费，但奇虎360正在做一种商业模式变革尝试。 周鸿祎接受《环球财经》记者采访时说，在互联网飞速成长后的今天，网络安全已成为互联网的基础服务，基础服务免费、增值服务收费为互联网大势所趋。 “卖软件的思路应该向卖增值服务转变。”周鸿祎说。 周鸿祎也认为，除了彻底免费的互联网化商业模式，理念创新、模式成熟、技术先进、团队强大，这些优势传统杀毒厂商都无法比拟，也是360能迅速取得成绩的最大奥秘。 而被周鸿祎所推崇的《免费——商业的未来》一书作者安德森则认为，新型的“免费”商业模式，建立在以计算机字节为基础上的经济学，这是数字化时代的独有特征，它正在催生一个史无前例的巨量新经济，对于企业来说，“免费”更多的是一种生存法则，是实现脱胎换骨的“动力机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