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商界》记者 陶 昆 说到跨国婚姻，中国人首先想到的恐怕是大量远嫁海外的中国新娘们。怀着对发达国家生活的美好憧憬，每年嫁往欧美韩日的中国女孩数以万计。 然而，在中国女孩远赴海外的同时，中国国内的男性同样也面临着择偶难题。目前，中国男女新生儿性别比为116.9∶100，部分省份更是高达135∶100，有专家预计，到2020年，中国将有超过3000万“光棍”……在这样的格局下，中国的男性，也开始把目光投向了海外。 一个成功的个案 2009年9月，一个名为《1912戴总越南相亲记》的帖子开始蹿红网络。这个帖子详细描述了一个网名为“1912戴总”的网友到越南征婚的全过程，内容翔实、图片丰富——尤其关键的是，在经过十几天的辗转之后，这个“1912戴总”还真就成功找到了一个越南新娘。 “1912戴总”，真名戴文胜，曾经做过服装生意，如今则主要从事演艺娱乐业。42岁的他离过一次婚，没有子女。父母已经70多岁了，天天巴望着抱孙子，眼瞅着40多岁的儿子还是形单影只，二老自然是没少唠叨。 经过两年征婚，老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看对眼的。原因无他，见过面的女孩，不年轻漂亮的他看不上，年轻漂亮的他又嫌不贤惠、太贪玩，更不知道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喜欢他的钱。 这样的悖论似乎永远无解——直到一篇《2万元娶一个越南新娘》的文章出现在他眼前。按这篇文章的说法，越南新娘完全符合他征婚的要求：单纯、传统、贤惠。他几乎是立刻就下定了决心：去越南试试！ 2009年8月18日，老戴踏上了前往越南的征婚之旅。他在胡志明市找到了传说中“2万元包满意”的小婚介。然而，2万元的婚介费换来的却是女孩们都对他“不满意”。几天后，一个好心人道破了其中的玄机：那些女孩都是“婚托”，基本都是在夜店工作的。真要找能结婚的，得往北走。 于是，老戴一路向北，从胡志明市到河内再到海防。途中，老戴又上了几次黑中介的当，前后又被骗去近2万元，但这也让他积累了经验：要找老婆，得先找“养妈”。 所谓“养妈”，其实是一种类似于媒婆的私人婚介。她们均为女性，手头代理着多少不等的待嫁女孩的婚姻大事，是婚介信息和资源的枢纽。在海防，老戴结识了当地最大的“养妈”。他这才知道，正规婚介的花费至少在3.5万元，而在产业链已经十分成熟的台湾地区，娶一个越南新娘的花费折合人民币通常在5万元上下。 在缴了3.5万元费用之后，老戴终于见识到了真正来征婚的越南女孩。他对她们的统一评价是：单纯、贤惠、身材好。经过几天的相互选择，老戴找到了他现在的老婆“阿银”阮翠银，并在越南登记结婚。老戴的看法是，阿银虽然不太懂中文，也不是最漂亮的，但她简朴、会关心人，“是最适合我的”。 从婚姻到生意 如果仅仅只是一次单纯的征婚，老戴的故事将到此为止。然而，他当初对“养妈”的一句承诺却给这件事留下了一个“尾巴”：“如果你真能给我找到合适的，我以后也可以给你带很多优秀的大陆客户过来。” 事实上，华人一直是越南婚介市场的优质大客户，香港、台湾以及一些海外华人在越南征婚的历史已经超过10年。然而，对于中国大陆的征婚者，越南的婚姻市场却一直“不太感冒”。由于部分以“招工”之名行拐卖人口之实的不法分子败坏了中国大陆的形象，越南新娘对大陆的印象并不好。 老戴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那位“养妈”对中国大陆的看法，她极力邀请老戴多带一些条件优秀的大陆征婚者前往越南，并承诺负担费用，事成后和老戴分成。盛情难却之下，老戴在网上发了帖子，开始征集前往越南征婚的客户。 起初，老戴仅仅是想带一批人过去，算是还“养妈”人情。不料帖子发出去没多久，应征者的电话便打爆了他的手机。“感兴趣的人这么多，这么巨大的商机浪费了实在可惜。”正式商业化运营的想法，开始在老戴的脑子里滋长。
但这毕竟是跨国婚介，涉及不同国家之间的政策、法律、文化等问题，自己真的都能搞定吗？越南方面，由于跨国婚介早已发展成熟，作为合作方的“养妈”倒是能够解决在越南的问题，然而国内呢？ 接下来的几个月，老戴一边以私人身份带了几批客户前往越南，一边到相关部门了解情况。总的来说，只要手续齐全，越南新娘和今后的子女取得中国的合法身份并不存在法律上的障碍。而国内目前的政策，对越南新娘的态度则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如此看来，做越南新娘的跨国婚介应该是可行的。为此，老戴分别在香港和加拿大新注册了公司，用以规避可能存在的政策风险。如今，他正在积极寻找具有国际旅游和跨国婚介资质的合作伙伴，既为了消弭法律风险，也为了能使业务更为专业化。 越南新娘嫁给谁 实际上，在我国香港、台湾等地，跨国婚介产业已经十分成熟，娶越南新娘的事也十分常见。那么，老戴的越南新娘业务究竟面向什么样的客户？越南新娘真的是3000万“光棍”的福音吗？事实也许远非如此。 正如老戴的遭遇一样，所谓几万块钱“买”越南新娘，不仅涉嫌贩卖人口，其本身也可能是一个骗局。在老戴接到的想去越南征婚的电话中，虽然条件较差、无力在中国娶妻的男性占大多数，但基本都遭到了老戴的拒绝。 目前，老戴的越南征婚项目已经成功促成了十几对夫妻，但这十几个客户无一例外的都是居住在中国一线城市的高收入群体，其中不乏企业高管、公司老板。这和老戴对自己的核心客户定位接近：独身，年龄偏大，希望寻找年轻、传统、贤惠女性为妻，对国内女孩缺乏信任的中高收入男性群体。 “并不是找不到老婆的人才去越南找。”老戴认为，这些客户之所以选择越南，主要还是对国内的女孩已经失望了。拜金、现实、不会做家务、流连娱乐场所、感情史太复杂……都是他们挑剔的因素。“在国内找个年轻的，肯定得哄着、宠着，本来想找个顾家的老婆，反倒找了个供起来的妈。”在这种心态下，他们选择了更为传统的越南女孩。 “有一个客人谎称自己是做边贸的，结果是在边境摆地摊。他拿3.5万元的中介费都很困难，我就劝他不要去了，否则即使成功，也是骗来的，婚后也不可能稳定。”除此之外，老戴还严格拒绝以征婚为名去越南找“二奶”、找情人的客户，在早期仅有的几个失败案例中，有两个客户就是隐瞒了婚姻状况，企图找一个越南“二奶”。 同时，为了避免“买卖人口”的指责，老戴始终强调双向选择，不承诺“一定能找到”。例如，有一次相亲，4个客户都看上了同一个女孩，这时，最终选择权就落到了女孩手上。这个漂亮的女孩是从事IT业的白领，大学学历，会越、中、英三国语言，她最终选择了同样在上海开IT公司的客户。 不过，在北越地区，女多男少的局面依然存在，女孩外嫁尤其是嫁给华人蔚然成风。因此，在双向选择时，男方还是占据优势。此外，由于台湾等地的客户多居住在台北、高雄等大城市以外，平均素质和对新娘的要求相对较低，老戴的大陆客户如今还拥有比台湾“老客户”更高的优先级。 婚介模式的跨国蓝图 目前，老戴的越南新娘婚介模式已经基本成型：客户首先要提交由公证机关公证过的未婚（离异）证明。同时提交可靠的收入情况证明，如自己公司的营业执照、财产情况或工作单位出具的工作收入证明。在完成资质验证后，再办理越南签证，统一组团前往越南，相亲团的规模为5~20人。 在整个相亲过程中，客户需缴纳5000元旅费，3000元相亲介绍费。如果相亲失败，则退还1500元；若成功，则订婚后缴纳18000元费用，在越南完成结婚登记和婚礼后再缴纳14000元，合计人民币4万元。 除中介费用外，根据当地习俗，客户还要单独向女方父母支付礼金，购买结婚用的三金（金首饰）、六礼，花费在人民币1万到2万元之间。婚后，女方也会按月或在三节（端午、中秋、春节）时给娘家寄一些钱，每年通常在人民币1万元左右。 从相亲到完成结婚，婚介方将负责完成所有在越南结婚的手续并代为筹办在越的婚礼，同时代办越南新娘赴中国的手续。由于越方事务主要由“养妈”负责操作，在每人4万元的收入分成里面，“养妈”占大头，按目前每团5~7人、每月1~2个团的规模计算，老戴的收益相当有限。 然而，对于商业利益，老戴还有更长远的打算。首先，在实现正规化运营之后，相亲团的规模和频率都将提升，和“养妈”的利益分配也将重新调整。更为关键的是，越南新娘已经让老戴“1912戴总”这个名字颇有了一些品牌效应，最近几个月，已经有菲律宾、拉脱维亚等地的华人邀请他过去考察相关的项目。 “跨国婚介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在老戴看来，婚介仅仅是一个开始。他可以借此融入当地社会，建立人脉，组织旅游考察、招商投资的机会就会源源不断。 “下一步我的计划是在越南开一个中文学校，首先就可以为我们的越南新娘提供培训。”越南新娘为老戴打开了一片新天地，他正想着从这条婚介的产业链出发，挖掘出更大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