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围绕医保制度改革的战斗可谓激烈，不过更激烈的还在后头，到白宫增收企业税的时候你就等着瞧吧。 奥巴马的经济刺激计划开支巨大，同时受衰退影响导致税收锐减，两面夹击使得2010年度美国联邦财政预算赤字将达到1.4万亿美元，超过2008年一倍之多，这将是美国连续第二年面临如此窘境。如果奥巴马信守承诺，保留布什政府制定的为年收入低于25万美元的家庭减税的计划，单这一项就预计在未来10年中平均每年增加赤字2300亿美元。 如果这样的话，能够增加税收收入、抵消数千亿赤字的来源就只剩下了一个。今年1月14日，奥巴马提出方案，向全美最大的几十家金融机构增税1170亿美元，这可算是在增收企业税上小试牛刀了。但这不会是最后一刀。华盛顿研究集团（Washington Research Group）的税收政策分析师安妮·马蒂亚斯（Anne N. Mathias）说：“向企业增税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人们普遍预期民主党不会在中期选举前有增收企业税的大动作，尤其是民主党在马萨诸塞州参议员竞选中意外失利，将使得任何增税的举措变得困难得多。不过，马蒂亚斯和其他人认为，到年底向企业界发难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因为那时国会和总统必须在布什的中产阶级减税措施过期之前作出延期决定。 企业的游说大军正在做好战斗准备，尤其要捍卫美国跨国公司在其海外收入上所享受的宽松的减免税政策。去年，由于企业界声势浩大的反击，政府放弃了对美国企业海外利润征税1600亿美元的计划。反对者中不乏一些大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如IBM的彭明盛（Samuel J. Palmisano），卡特彼勒公司（Caterpillar）的欧文斯（James W. Owens）和思科公司的钱伯斯（John T. Chambers）。跨国公司提出，如果对其海外业务增税，将会削弱它们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因为外国竞争对手的税率总体上要低一些。这些说辞打动了国会中相当一批立法者，包括像参议院财政委员会主席马克斯·鲍卡斯（Max Baucus）这样的著名民主党人。 今年2月份白宫发布2011年度预算时，奥巴马税收日程的动向会进一步明确。 “我们预计他们会把（去年的）方案再次和盘托出”，只会略微有点变化，贸易团体信息技术产业委员会（Information Technology Industry Council）中负责政府关系的拉尔夫·赫尔曼（Ralph Hellman）说，“他们甚至可能会额外增加一些内容，向我们提出更多要求。” 这些增税计划中争议最大的一个提议是：除非企业把利润返回美国，否则就要大大限制其海外收入递延税项的能力；另一个拟议是削弱企业通过有利的会计制度利用海外课税抵扣美国课税的能力；第三个提议则是终止一种让跨国公司把利润从高税率国家转入所谓“避税天堂”的复杂的税务处理，这种方法被称为“打勾法”，因为企业只要在税表上的一个方框内打一个勾，就可以让一些海外分公司从美国课税范畴内消失。 小不是美 由于以上因素以及其他优惠，许多美国跨国公司的实际税率比35%的法定税率要低得多。杰克·切谢尔斯基（Jack T. Ciesielski）是一份面向证券分析师的简报《分析师会计观察》（The Analyst‘s Accounting Observer）的出版人，根据他的研究，2008年标普500股指中的医疗和制药公司的平均有效税率为22.7%，信息科技公司为25.9%，金融公司为29.2%。许多公司甚至大大低于平均水平。据切谢尔斯基计算，辉瑞（Pfizer）的有效税率只有17%；一位辉瑞发言人称公司的有效税率在扣除特别项目收入后为22%。 相比之下，业务基本在美国国内的小公司无法从这些减免税的优惠条款中获益，因此它们支付的税率更接近法定税率。虽然遭到了企业界的强烈反对，政府还是希望重新平衡这两类企业之间的税收负担。总统和他的经济顾问们还认为现行税法鼓励企业把工作机会转移到国外。政府一位高级官员指出：“我们对竞争力的问题非常清楚，不过，我们应当确保税收鼓励政策不能向海外生产倾斜。”白宫和财政部的官员们谢绝对预算中企业税方案的细节进行评论，但他们承认，从整体战略上考虑需要做些改变。这位官员说：“我们知道把去年被否定的方案旧事重提有些缺乏信用度，不过我们认为其中有些想法还是值得考虑的，而且有一些是可行的。” 税收政策中心（Tax Policy Center）的联席主任罗莎妮·阿特舒勒（Rosanne Altshuler）说，许多人认为“打勾法”是跨国税务操作中最容易被滥用的一项，很有可能被修正。曾任国会税务联合委员会首席经济学家、现在在普华永道（PricewaterhouseCoopers）工作的彼得·梅里尔（Peter R. Merrill）认为，政府也可能把目标锁定在一些新领域，比方说“转移定价”（transfer prices），也就是企业向海外分公司转移资产或技术时制定的内部结算价格。美国国税局（IRS）怀疑跨国公司经常利用这种方式向低税率地区转移利润，已经加强了对有关“转移定价”法规的执行力度；下一步有可能出台进一步的强硬措施。 面对增税的威胁，跨国公司并没有束手待毙。它们把争辩的焦点集中在就业上；当前失业率高达10%，这是一个敏感问题。它们辩称，如果美国跨国公司在海外的竞争力减弱，则整体销售额和利润都会下滑，进而伤及企业中的每一个人。“美国的就业机会也保不住了，”联邦政策集团（Federal Policy Group）的著名税务游说家肯尼斯·基斯（Kenneth J. Kies）说，“那是最不该做的事情。”他的公司代表通用电气和微软进行游说。 商务圆桌组织（Business Roundtable）中负责跟踪税收政策的布里吉特·格温（Brigitte Schmidt Gwyn）认为，美国35%的企业税率水平在发达国家中高居第二，降低该税率将会提高竞争力。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 Development） 30个成员国的平均企业税率是26%，如果美国取消那些最大幅度的税收优惠政策，转而把税率降低到接近26%的水平，则能惠及许多企业。奥巴马曾经说过他愿意考虑这样的交换方案。这个方案类似于国会众议院筹款委员会负责人、纽约州民主党众议员查理·兰热尔（Charlie Rangel ）2007年提出的把企业税税率降至30.5%的提案。 为了表示对这种方案的赞同，总统指定了一个特别小组，由前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主持，小组的任务之一就是研究一下如何改革企业税，同时堵住那些最大的税收漏洞。该小组已经向企业界征询意见，试图了解企业愿意放弃哪些税收优惠以换来总体税率的降低。 问题是，企业界几乎没有人相信政府会寻求“税收总额不变”，即低水平税率帮助企业少缴的税款和政府通过堵塞税收漏洞所增收的税额保持相等。兰热尔方案的核心理念就是企业界总体上税负不会增加，而政府至今没有认可这个理念。现在太需要增加收入了，游说家们说这是政府官员在私下会谈中经常强调的一点。“他们的确是说不排斥扩大税收基础同时降低税率的方案，”信息技术产业委员会的赫尔曼说，“不过他们也很明确地表达了再多收两三千亿美元的愿望。”奥巴马的高级经济顾问劳伦斯· 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就对美国税率过高影响竞争力的说法表示怀疑，他说:“看一下目前企业纳税额与利润的比值，这和国际标准以及美国历史上的标准相比是相当低的。” 所有这一切都使商界领袖们确信，他们仍旧处于政府虎视眈眈的注视之中。他们誓言绝不能像1986年那次国会对税率做重大改动时那样被愚弄；当年当有关法案的谈判即将尘埃落定之时，国会提高了企业税负，来弥补由于削减个人税而导致的差额。 大部分企业都对政府持抵制态度，在给沃尔克小组的回复中，类似全美制造商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Manufacturers）这样的组织仅泛泛地表达了对税收改革的支持。“如果我们说愿意放弃一些东西来换取低税率，基本上他们只会听进去前半句而不会听到后半句，”该协会主管税收政策的负责人多萝西·科尔曼（Dorothy B. Coleman）说。 压力越来越大
由于没有切实的削减开支方案的配合，众议院中的共和党人以及民主党中意识到自己越来越不受欢迎的中立人士会对支持增税计划很犹豫。参议院财务委员会一位共和党委员的高级助理说：“在我们看来，财政问题更多是由于支出造成的，如果是为了多收钱，任何形式的税制改革都不会得到共和党的支持。”在新罕布什尔州共和党参议员贾德·格雷格 （Judd Gregg）和北达科他州民主党参议员肯特·康拉德（Kent Conrad）的压力下，白宫和民主党领袖们已经同意成立一个由两党共同组成的委员会，提出控制赤字的建议。委员会达成的增税和节支提案在中期选举后才会公布，国会将对提案的整体进行投票表决。支持者们认为这样做可以为艰难决策提供政治掩护，不过格雷格炮轰民主党提案过于软弱，难以奏效。 同时，兰热尔也正在修正他的改革方案，现在他提出把企业税率降至28%。“简化企业税则、进一步降低税率的潜力很大，”他说。他提出，调整折旧时间表、延缓折旧抵扣会很有帮助；取消石油和天然气行业310亿美元的税收优惠也不错，这项政府提案曾遭受到阻力，估计此次会卷土重来。到目前为止，奥巴马对兰热尔的最新理念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 现在，由于民主党丧失了可以单独批准议案的绝对多数，使得任何增税的议案要在参议院获得通过都将更为困难。不过，“就是说不”的策略总有一天再也行不通，最精明的游说专家们正准备迎接那一天的到来。去年在阻止奥巴马税收计划的行动中扮演关键角色的一个主要行业协会的负责人已经开始约见会员，以寻求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的底线是什么？哪些东西可以放弃”？ 压力持续增加。众议院已经要求终止现行的对私募股权基金经理们“附带权益”（carried interest）的税收优惠，在这一优惠政策下，基金经理们缴纳的是15%的资本利得税，而不是税率更高的所得税。估计政府会对这一项优惠政策开刀。正如一位众议院民主党显要人士的助理所言：“（企业）最好配合，因为有很多项目无论如何都是要取消的。” 作者：简·萨辛（Jane Sasseen） 翻译：曹亚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