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 本刊记者 吕斌 2010年3月7日，准备从上海去北京的王丽（化名）小姐，欲用自己先生的国航知音卡内积分兑换一张免费机票，结果却遇到了麻烦。 原来，自2010年1月1日起，国航更改了积分兑换规则，要求会员提前设置固定的受让人，今后其积分只能给这些人兑换免费机票，其他人则无法兑换。
除国航外，东航也计划于4月份开始施行。按照航空公司的说法，此举意在打击积分倒卖现象——最近互联网上日益出现贩卖积分的行为，严重冲击了正常的机票价格，也给售票管理带来很多不便。 航空公司规范积分兑换行为本无可厚非，但由于种种条件的限制，在打击倒卖的同时，实际上也给自己的会员带来诸多不便。有专家表示，消费积分实际上属于消费者在购买商品之后所获得的折扣优惠，可以看做随消费赠送的商品，属于顾客私人财产，无论赠送及转让，都是顾客的权利。 随着商业行为的不断多元化，积分消费早已遍布各个行业，并已形成特有的“积分经济”现象，为促进消费、加强商家竞争力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也广受消费者欢迎。 但积分的管理往往存在很多问题，例如积分的大肆转让、恶意刷分等行为，均给正常的商业秩序带来冲击，也隐含诸多法律问题。商家在希望利用积分制度吸引客户的同时，又想规范积分行为，而针对积分的规范极易侵犯客户权益，引发客户的不满。 目前，我国积分消费尚缺乏统一、规范的监管措施，而已颁布施行的《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等法规诞生于近20年之前，已远远不能胜任当今的监管角色。 王小姐的“积分”困惑 王丽小姐和自己的先生都是国航知音卡的会员，由于两人的工作单位分别位于上海和北京，且经常出差，他们知音卡内所累积的里程均比较多。 2010年3月7日，准备从上海返回北京的王丽像往常一样，登陆了国航知音网，打算用其先生的知音卡内里程积分，兑换一张上海到北京的机票。 可这一次，尽管账户上明明有足够的积分，他们却怎么也兑换不成功。次日一早，王丽冒着小雨赶到了位于上海南京西路的国航营业厅。仔细讯问后才明白，原来国航于2010年1月1日起，改变了积分兑换方法，将之前持卡人可给任何人免费兑换机票变成了需提前将目标兑换人身份信息通过网站申报到其个人账户内，且最多不能超过8人。 这就意味着，今后知音卡持卡人的个人积分，只能给提前设置好的这8个人兑换机票，其他人将不允许兑换。 “之前我们的积分时常会给有需要的亲友兑换里程，今后却只能提前设置8个人，可这么重要的变更，之前我和我先生都没有收到国航的通知。”王丽对《法人》记者表示。 在国航营业处，王丽通过工作人员的帮助现场将自己的信息录入到其先生的知音卡账户，兑换了一张机票，但问题又来了——营业员告诉王丽，这8个人的信息需在同一天内填写，如果当天只填写王丽一人的信息，则其他7人信息无论何时填写，都必须扣减300公里的积分，且要等60天之后才能使用。 王丽非常不解，作为国航知音卡的多年会员，她和丈夫一直习惯乘坐国航的飞机，里程兑换是知音卡会员最主要的优惠之一，兑换方式的变动自己事前却并不知情，变动后也有这么限制，王丽认为，这实际上是国航侵犯了会员的权益。 营业员告诉王丽，之所以如此规定，是为了打击网上倒卖积分的现象。 “但积分是我们用实际消费里程换来的，按照目前的兑换方式，实际上等于是‘买十送一’的优惠，如果这部分优惠是乘客用消费换得的，那么算不算我们的财产？我们有没有权利处置？包括赠送或买卖？”王丽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积分如何定性 在金融、餐饮、航空、零售等服务领域，积分消费早已不是新鲜事，各路商家无不竭尽所能依靠积分优惠吸引顾客。 “积分消费，从商业角度来看就是一种促销的手段，相对于价格促销来说，积分促销是一大进步。”在接受《法人》记者采访时，北京工商大学贸易经济系主任、商业经济研究所所长洪涛教授表示，积分消费方式往往和消费者忠诚度、企业美誉度紧密结合在一起，作为一种消费方式，实际是一种有益的现象。 “但是在积分消费中所附带的一些不规范的问题，也造成了企业的困扰。”洪涛教授表示，这些不规范的问题如果处置不当，可能导致商家和消费者之间的关系激化，从而产生冲突。 对于商家来说，自己处于积分规则制定者的地位，可以单方面任意修改消费规则，很多消费者据此认为商家所做的积分消费限制有侵犯自己权益之嫌；对于消费者来说，尽管处于积分消费规则的被动接受方，但其转卖、赠送积分等行为也可能造成商家的困扰。由此来看，无论是对企业来说还是消费者来说，商业积分的有效管理都是一种迫切的需要。 “积分消费隐含一种商业合约，一旦消费者接受积分或使用积分消费，也就意味着接受这一合约。”洪涛教授对《法人》记者表示，但这种隐含的合约属于“定式合约”，即合约的条款是事先拟定好的，消费者只有“认可”和“不认可”两种选择，而没有协商的过程。 以航空积分为例，航空公司要求乘客必须提前设置8位固定的受让人信息，但很多乘客一时可能无法确定8个名额，即使能确定名额，也可能会临出现有其他亲友需要兑换的情况，这些规则实际上是限制了消费者的积分使用。 “航空公司的目的是通过积分规则的修改，来打击网上倒卖积分的黄牛党，但我认为转卖的行为还是比较少的，等于现在这种打击‘误伤’了众多正常的消费者。”洪涛教授表示，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消费积分属于消费者的利益，消费者拥有“所有权”和相应的“处置权”，“自己用不完就有权进行交易。” 北京世纪律师事务所王明律师也认为，积分属于商家在销售商品时给消费者的一种优惠或者赠与，属于消费者与商家之间的合同约定，只要不违反合同约定，消费者都有权处置自己的积分。 “商家对于对积分消费规则有权设置必要的限制，但这种限制不能是没有任何约束的，也不能侵犯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更不能使用霸王条款。”王明律师对《法人》记者表示。 积分规范“无法可依” 在积分消费过程当中，处于被动状态的往往是消费者，而目前消费者的权益保护主要依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但消法颁布于1993年，当时几乎尚未出现积分消费现象。同样，现在十分火爆的电子商务消费在当时也仅仅是一种概念，我国直到1998年才开始出现电子商务交易。 显然，现有法规早已不能适应商业环境的发展，积分消费模式正处于“无法可依”的状态。 “我们的管理部门目前还没有出台针对积分消费的法律法规，也没有出台统一的积分使用标准，比如积分使用规则该如何确定？在制定规则之前需不需要召集消费者代表参与讨论？规则变更过程中，消费知情权要不要尊重？”洪涛教授告诉《法人》记者。 除规范商家外，消费者的行为也需要监管，尽管消费者的个人积分有偿转让并非违法，但转让行为也应有所规范及疏导。比如如果倒卖现象日益猖獗，对于商家来说，市场上就可能出现相当数量的与他们的商品同质的、并且是折价的商品，那么对他们的经营行为确实可能会产生一定冲击。 “我们的市场经济是法制经济，任何规则都应有相应的一套标准，如果没有规则，那么肯定会造成秩序的混乱，这也凸显了我们在积分经济方面的监管缺位。”洪涛教授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