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易宪容供职的社科院金融研究所,一度却将易投身地产界视作“不务正业”,2007年3月,媒体报道,金融所要求他辞去金融发展室主任一职,而易当时也确实辞职了。
在易宪容的地产评论生涯中,“泡沫论”一直是他手中紧握的不二权杖,而即将破灭、下跌、降价是他经常使用的词汇。2005年,易宪容大胆预测:上海房价下跌50%,北京下跌30%,结果是两地楼价一路飙升;2007年底至2008年,楼市进入冰冻期,易宪容表示“累积已久的房地产泡沫刚破,没有必要救市,楼市的调整是必然的,救也没什么用”; 2009年3月,楼市已现回暖迹象,易宪容认定,回暖可能性几乎为零,除非开发商主动降价。而且,中央不给政策房价一定降,“中央政府应当给房地产企业一个很明确的预期,即信贷不会投到房地产市场。因为任何政策都不出台,他们就没希望了,房价自然就会降下来。” 是年4月,房地产出现“小阳春”,易宪容表示,这是房地产商制造的虚假繁荣 ;9月,楼价疯涨迹象已相当明显,易宪容说,“由于今年以来房价过快上涨,所以也可能造成房价下跌”;12月1日,楼市疯涨有目共睹,易宪容再提泡沫,“当房地产市场是一个完全投机炒作的市场时,只要银行优惠政策不改变,投资者对房价上涨的预期也就不会改变。这时,投资者一定会大量进入房地产市场进一步把房价推高。从迪拜世界债务危机事件可以看到,无论采取什么掩盖的方式,吹大的房地产泡沫一定会破灭。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2010年3月,美国著名华尔街投资人詹姆斯预言中国房地产的泡沫是迪拜的1000倍,易宪容立即予以回应:“中国房地产泡沫是迪拜的1000倍还不止,没多久就支撑不下去。” 易宪容的“泡沫论”,确实安慰了在飞涨的楼价中望楼兴叹的平民百姓,也给了媒体炒作的噱头,但对待“大话”的态度只能一笑置之,千万别当真。一网友总结:“涨也许是真话,但那时候,都希望听到假话。5年前,我也是听信了易宪容,才后悔坏了。现在想,当初听任志强就好了,虽然那时候只要他一发言,我就想把他扁一顿。” 其实,自2004年起,中国楼市的“泡沫论”就不绝于耳,在2007年、2008年的全球金融风暴中,人们预计房地产将会经历长达一年的深度调整。但在4万亿带来的宽松信贷和投资热潮中,房价很快调头上扬。 炮打地产商 易宪容最著名的观点是:高房价是富人剥夺穷人的结果,“富豪榜上多数是做房地产的,房地产行业极速创造了一堆顶级富豪。”“我们应该看清楚,中国房地产市场是靠少数富人剥夺多数穷人的财富发展起来的。按照现在的房价,85%的人都买不起房。刚毕业的大学生、农民工,他们2000块钱的工资还要上缴所得税,而富人一套房子少则几十万,多则几百万上千万,反而不交税,这公平吗?我建议对房屋买卖不仅不能给予优惠,而且还要课以高额的物业税和遗产税。” 2009年9月,经济适用房在遭遇天津集体弃购、武汉六连号后,又爆出杭州两小区经适房出现大面积质量问题,开发商辩称“经济适用房只有3%的利润”。对此,易宪容毫不留情:“我们不要忘了开发商是永远想获取暴利的。经济适用房只有3%的利润?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只有3%的利润,开发商百分之百都不会去做。他们也想在开发经济适用房上获得暴利,但是又有许多门槛限制,所以就出现了房屋质量问题。”“房地产开发商与地方政府助推高房价”是易宪容的另一个著名观点。“我在2007年讲了一个基本的概念,只要政府不跟拍卖土地的企业一起合谋,怎样合谋呢,就是拍了以后钱不交,能赚就把钱给你,不能赚就不把钱退出来,价格推上去了没有关系,拍了土地把钱交了,出让金首付50%,一年内要付清,只要达到这两条,土地价格再高也没有关系。”
对于2009年以来频频由央企创造的地王,易宪容表示对高房价没多大影响,“央企买的土地,看起来推高了一些地方的价格,起了标志性的作用,但是央企购买土地,所占土地的比例微乎其微,根本可以忽略不计。民企可以做房地产,央企做房地产有什么错,就是大家一起竞争。而且,央企进来以后,一定会比民企差吗?按道理来讲,国有企业肯定是低效率的,但是从房地产市场这几年的情况来看,民营企业也没有高效率啊。” 在目前的房地产市场,捂盘惜售已成为不少开发商屡试不爽的“吸金大法”。对此,易宪容认为:“捂盘缘于房地产市场无风险,中国房地产市场是一个政策性市场,政府几年来的房地产市场政策都是要求国内房地产市场房价要稳定,整个房地产市场的价格就一定处于只涨不跌的状态下,房地产市场的高风险也完全由政府来承担了。”“而捂盘现象,并非通过一些技术规则就能够解决,而是应该全面改变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发展模式,改变目前存在严重缺陷的土地政策、住房政策、银行信贷政策、房地产税收政策等。” 2010年初,楼市承接2009年的疯涨量跌价不跌。易宪容认为,高房价最直接的推手是国家过度宽松的信贷政策和优惠的税收政策,“房价上涨与银行的金融支持密切相关,特别是房价短期内快速飙升,基本上都是银行金融支持的结果,”而推高房价的根子在地方政府,“高房价最坚定也是最有力的支撑者是各地政府,”地方政府通过手中所掌握的土地垄断、政策指引及舆论导向,支持了坚挺的房价,制造了房地产价格只涨不跌的价格预期,使得整个房地产市场行为扭曲。 2010年1月31日,国土资源部表示将重点清理“小产权房”和高尔夫球场,易宪容表示困惑,“一方面中央一号文件鼓励农民建房,扩大城镇化建设,一方面连续出台政策打压小产权房,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能真正遏制房价的除了保证土地供应之外,就是放开小产权房了。”“中国650多个城市,哪个地方的小产权房不占到1/3以上呀,对于这样的现实,不去研究疏导,一味出台没有可操作空间的政策,最终也只会无疾而终。” 支招楼市政策 作为著名的房地产专家,易宪容也经常为房地产业和政府调控楼市支招。 经济适用房的种种弊端和丑闻曝光后,许多人认为半商品化的经适房是畸形的产物,应予取消。易宪容表示:“不但不能取消,还要多建。”他还强调,在当前房价高企的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买不起商品房,经济适用房虽然是半商品化的,但毕竟是一种保障性住房,应该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当然,政府也要加大廉租房等其它形式的保障性住房建设。 今年两会期间,易宪容发表了大量有关房地产的言论,其中支招类的占了很大部分。 有媒体问他,有人认为,房价高主要是地价高,许多地方都出现了“土地财政”,您对此有何评价?易宪容回答:“这话要倒回来说,是因为高房价的高额利润驱使,才把土地炒高的。‘土地财政’确实存在而且很突出,要从根本上解决也很简单,建议国家把土地出让金收归国库上缴中央,然后按照国家财政划拨到地方财政。这样就可以避免地方政府拆迁储备土地待价而沽的现象。” 易宪容强烈要求取消住房预售制,“中国住房预售制度是一种不合理、不健全、不完善的制度,是一种导致房地产金融风险的制度。”他认为,2008年中国房地产市场出现全面周期调整后,房地产价格开始进入下降通道时,住房预售制度的弊端就开始全面显现。物业税是2010年两会的热点话题之一,易宪容强烈支持尽快开征物业税,“近年居民收入分配差距之所以越来越大,就在于不合理的住房持有,就在于一些人利用银行的金融杠杆炒作房地产,”而通过开征物业税,一是可以解决地方政府的土地财政问题,使其有稳定的财政收入来源,而不是把财政收入盯在房价上涨上—因为房价上涨会导致土地价格上升。另一方面,物业税也能够让持有过多住房者改变其住房持有行为,减少房地产投资,从而保证居民收入分配公平与房地产市场持续稳定发展。对于目前疯涨的房价,易宪容的最新观点是:“首当其冲是打击炒作与投机,不仅仅要通过课以重税来禁止,同时要取消优惠信贷,让其回到常态。” 对于公众“开征物业税会不会推高房价”的疑虑,易宪容认为不太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物业税一开征,炒房的人自然而然放弃。比如说美国,炒房赚不到钱。而在中国炒房能赚钱,为什么?就是没有征收物业税,所以很多人把炒房作为赚钱的途径,它是一个暴利的途径。如果不征收物业税,就是让炒房盛行。”“通过开征物业税,让炒房者颗粒无收或少收,那么房价一定会回落到真实的市场价格上来,房地产市场的泡沫也会自然消退。”他强调,“物业税开征不需要试点,明确政策以后就应该全面推行。” 易宪容认为二次房改十分必要,“住房货币化改革启动后,住房不平等状态并没有改变,反而进一步恶化,并导致了不少新的严重的经济与社会问题。”他举例说,住房价格上涨过快,使得绝大多数居民无能力承担并远离住房市场,从而使得中国住房市场成为投资者的天堂。而二次房改“应该是住房公共政策体系确立的革命。如果不是这样,要让中国住房市场走上持续稳定发展之路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