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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中国农业银行小企业金融部副总经理胡涌 Agricultural Bank of China is targeting small enterprises credit An interview with Hu Yong, vice manager of small enterprise finance department in Agricultural Bank of China 文/ 本刊记者 刘立新 曾几何时，中小企业信贷一直得不到大行的青睐。2009年，在政策层面的全力支持及全社会的关注下，情况开始有了变化，大行也纷纷加入到支持中小企业融资的队伍中来，几大国有股份制商业银行陆续成立了较独立的中小企业金融服务部。 2009年3月10日，中国农业银行宣布重组，设立小企业金融部，通过业务整合与流程再造，把小企业金融业务独立出来，单独形成一个业务板块，这样对小企业的支持力度也相应加大了。这一举动引起了业界的关注。经过近一年的发展，农行小企业金融服务落实的效果如何呢？本刊记者走进了农行小企业金融部，对副总经理胡涌进行了专访。 中小企业信贷的主力军 农行新一届领导班子成立后即提出了“蓝海战略”，要从战略上重视，把中小企业做成“蓝海战略”的一个重要抓手。 胡涌不认可大行对中小企业不够重视的说法。他表示，农行固然要支持大企业，因为“无大不强”；而中小企业更是战略中的重点，因为“无小不稳”。从贷款客户上看，农行法人贷款客户总数是7.1万，其中中小企业客户为6.5万，占到91%，农行应该是国内最大的中小企业信贷银行之一。 长期以来，农行十分关注中小企业，对中小企业信贷的关注在几大行中是比较早的。胡涌告诉记者，从农行恢复成立到现在的30多年间，农行支持的中小企业信贷客户已经超过100万户，2009年底贷款余额为1.6万亿元，用信余额1.85万亿元，客户量6.5万，从数量上讲，农行是国内最大的中小企业信贷银行。 胡涌强调，农行一直是服务中小企业的主力军，五大银行中小企业信贷占比是全国金融机构的43%左右，农行占全部的12%，这与农行大行的地位是相称的。 从2006年开始，在农行总行层面上已经建立了小企业业务部，与当时的农业信贷部合署办公。2009年，农行将小企业业务从“三农”板块中分离出来，重组设立小企业金融部，是总行一级部建制。胡涌介绍说，目前小企业金融部的编制是23人，在几大行小企业专业管理机构中规模也比较大。农行在37个一级分行都设立了小企业业务部，在省辖市分行和支行设立了小企业金融服务专营机构。 2009年7月，农行召开了全行小企业金融工作会议，张云行长发表重要讲话，会议制订了《中国农业银行小企业金融服务专营机构实施意见》。此后，农行小企业金融服务专营机构陆续成立，截至2009年底，农行已设立小企业金融服务专营机构836个，其中设立在省辖市分行和大城市支行的小企业金融服务中心超过了300个，在支行设立的分中心、专业支行和特色支行超过500个。胡涌认为，建立专营机构不能做花架子，要有相应完善的配套机制。 除了拥有广大的网点为中小企业提供信贷服务，农行也加强了小企业金融的全面服务，目前在农行开户的中小企业达到300万户，接受农行的结算和存款服务，理财、财务顾问、投资银行等业务也逐步展开。胡涌介绍说，现在投资银行业务中大概有百分之八九十都是中小企业客户，2009年财务顾问收入超过50亿元，农行还主承销发行了山东寿光的中小企业集合债。 对于目前的情况，胡涌说：“2009年底，农行中小企业贷款余额是1.6万亿元，比年初增加了3000亿元；用信余额1.85万亿元，比年初增加3700亿元；都创造了历史纪录。” 2010年，银监会提出中小企业贷款增速要高于全行平均贷款增速一个百分点。对此，胡涌表示有信心完成要求。 信贷不能“包打天下” 合理定价覆盖风险 胡涌告诉记者，农业银行在支持中小企业信贷客户时，并不是没有选择的。因为中国的金融总量是不够的，虽然2009年信贷增量达到近10万亿元的天量，但面对960万个中小企业，3000万个体户，总量还是不可能满足所有客户的需求。 在美国，对中小企业的银行信贷也只能满足部分企业的需求。胡涌告诉记者，金融体系不可能将所有的需求覆盖，中小企业应该有重点有选择地支持，不可能包打天下。农行的分支机构近2.4万个，要尽量满足尽可能多的中小企业信贷需求。 不得不承认的是，2003年界定的中小企业划分标准，已经不完全适应当前的发展状况。胡涌建议，可以把客户进一步细分。应该在小型企业下再设一个微型企业，银行对于微型企业的信贷可以以零售银行的模式开展，这在国际上有成熟的经验，国内一些股份制银行，特别是区域性银行，也创新了一些做法。对于微型企业，需要与之相配套的微贷技术，胡涌表示，微型企业信贷，对于大型银行来说也要重视，并发挥优势。 胡涌告诉记者，真正缺少资金的主要不是中型企业，而是小型企业和微型企业。在这种情况下，大银行对微型企业的支持力度确实偏小，农业银行小企业贷款余额近3800亿元，贷款客户数是4.1万户，平均每个客户贷款额约900万，这说明农业银行对微型企业的贷款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 胡涌解释道，银行也可以考虑分层经营，类比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不同成长阶段去不同的地方学习，企业信贷也是这样。 当然，这并不是说大银行就不支持微小企业，胡涌告诉记者，可以通过创新一些其他方式去扩大支持面。通过批发业务，如给小额贷款公司贷款，给信用社拆借资金，就扩大了农行服务微型企业的范围。 胡涌提出，有一些微小企业不一定要从银行获取资金，现在民间借贷比较普遍，浙江的小企业为什么发展得好，是因为浙江已经形成了一套比较完整、规范、切合当地发展的民间融资体系，虽然发生了个别问题，但长期存在的民间借贷及内部机制还是比较完善的，促进民间融资阳光化同样可以解决小企业信贷难题。 虽然小企业信贷风险高、违约率高，但总体风险是可控的，银行是可以接受的。胡涌告诉记者，因为各大行对大企业都实行低利率政策，而对中小企业则是相对高价格的策略，银行利息费用高，也比民间融资低，而且稳定安全。国际上一些银行的小额信贷做得好，实际上采用的是高价格策略，靠高价格覆盖高风险。 胡涌告诉记者，农行风险管理部门的研究表明，虽然小企业相对评级低，但小企业的贡献度跟大企业是相近的，原因是小企业信贷的相对高价格，而这个价格是企业可以接受的。 对农行而言，肩负着服务中小企业的使命，因此在定价方面还承担着大银行的责任。胡涌表示，如果价格可以覆盖风险，各家银行开展小企业信贷的积极性会进一步提高。 稳健经营策略 流程再造靠机制保障 胡涌告诉记者，2009年，农行中小企业信贷计划增量是1000亿，已经300%完成了计划。对小企业金融部而言，也存在着一些不足，大银行追求稳健，因此，在产品创新等方面还有一定的提升空间。 流程再造也需要一个过程。即便如此，农行小企业金融业务在流程、制度上也发生了很多可喜的变化。胡涌称，原来农行小企业信贷业务是逐级审批的，现在一次调查、一次审查、一次审批，这是很大的完善和进步。评级、授信、用信三合一审批也是全新的尝试，缩短了贷款审批周期，同时在定价权方面，也都逐步下放到了基层行。 对于中小企业信贷的特殊政策和机制，并不意味着无视风险的存在。胡涌说，中小企业信贷一定要保持比较稳健、长远支持的政策。从历史经验数据看，中小企业的不良率高于普通贷款大约23个百分点，违约率高于一般企业；从风险控制来讲，就要求银行对于贷前、贷中、贷后，有一个全过程的风险控制。在客户准入的时候，要求小企业职能部门和专营机构制定明确的营销策略和目标，不能“照单全收”。 银行对中小企业客户要进行事前筛选，要主动上门，要分析不同的市场经营环境，制订营销服务的目标和方案。贷中控制要有严格的信贷评审机制。胡涌透露，农行在2010年将根据小企业的特点，制订贷后管理的操作规程，一方面对繁冗的操作进行清理，同时要引进风险预警信号体系，做到对风险的细化、量化。 胡涌告诉记者，2009年，农行中小企业不良贷款实现余额和不良率的“双降”，2010年将会进一步提高信贷质量。 对中小企业信贷，国家在政策层面上采取了有力的措施，在担保体系、风险补偿等方面都进行了很多探索。胡涌建议，希望国家政策能适当地向中西部地区倾斜，一些已经出台的财政和税收政策可以延长期限。 最近，银监会给小企业信贷很多的支持政策，胡涌表示，非常受鼓舞，希望能进一步细化。比如中小企业信贷从业人员的尽职免责问题，监管部门已经提出要妥善考虑，但是具体的政策细节还没出台，商业银行在扩大中小企业金融服务方面有点“束手束脚”，不给基层行松绑，热情就激发不出来。 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是世界难题，胡涌认为，要多管齐下才能改善中小企业融资环境，除了中小企业加快和规范自身发展外，通过其他融资渠道的补充也非常重要，包括直接融资和民间融资。要逐步规范民间融资，使之阳光化，建立各种形式的中小金融机构、小额贷款公司，培育适合它们生长的土壤。 胡涌认为，对商业银行而言，要按照银监会的要求，把商业银行的小企业金融服务专营机构做好做实，真正把“六项机制”特别是激励考核机制落到实处，才能进一步增加对中小企业的有效金融服务。 新业务 新起点 胡涌坦言，自己刚开始做中小企业金融服务时，对它的理解并不深刻，通过一年多的“摸着石头过河”，让胡涌收获很多。 进入农行已经16年，但胡涌谈起刚入农行时的情景，还是记忆犹新。由于在研究室、发展规划部、办公室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宏观经济研究，也使他在做业务时能站在相对宏观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也为他在之后开展业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公司业务部9年的时间里，胡涌积累了和信贷业务有关的相当丰富的经验，但他仍坦言，接触中小企业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在公司业务部大部分时间内接触的都是大客户。 对农行小企业金融部这个团队来说，小企业金融的一切都是崭新的，顺应现实，长年与大企业打交道的他们在实践中不断学习，不断摸索，凭借着出色的能力，小企业金融部在2009年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胡涌表示，下一步还要把总行小企业金融部的一些员工派到分支行去“回炉”，进行再锻炼。 胡涌告诉记者，让员工“回炉”锻炼的好处是有针对性的，带着问题到基层，会让员工体会更深刻，工作更实际，方法更科学，进步更明显。 对于所取得的成绩，胡涌表示，社会各界对农行的希望很大，但是我们做得还很不够。2010年的农行小企业金融工作的重点是完善机制建设，强化基础管理，学习先进技术，开发创新产品。要确定具有农行特色的支持中小企业发展的模式，最终的目的是达到双赢，要支持中小企业的快速发展，要确保农业银行的合理利润。 胡涌坦言，在全社会的的关注下，农行的小企业金融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不过社会各界对他们的要求比较高，必须要迎接方方面面的置疑、质询，当然更有关心和指导。胡涌说：“要按照项俊波董事长所说的，‘带着感情、带着爱心’支持‘三农’和中小企业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