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宏、蒋蕾,一对年轻夫妻。一位是摄影记者,一位是大学新闻系副教授。2004年,他们沿黄河自驾进行汉文化考察,从入海口上溯到黄河源,到达位于青海省的黄河源之后,沿文成公主进藏的足迹,走十分艰险的“唐蕃古道”进入西藏,考察了吐蕃文化与汉文化的交融。此后,他们又在单车无后援的情况下穿越生死新藏线,进入新疆。总行程2万5000公里,历时107天。之后他们集结文化笔记和旅行日记,编纂成了《狂飙五万里》。这本书一直到现在都在全国各地的驴友论坛传阅,无数驴友跟帖表达敬慕之情。2006年,他们再次入藏,穿越阿里无人区,同时结交了一大批以登上珠峰为人生目标的驴友。此后,他们常年穿梭在东北长白山区,对满族文化和汉文化的融合进行了深入研究。
长白山上的背包客 这几年,荆宏和蒋蕾发表的关于满族文化的研究论文见诸各大学术期刊,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为了这些研究实地考察的艰辛。 大雪纷飞,徒步攀登海拔2000多米的长白山,他们不只背着食品和水,肩上还有沉重的摄影器材。“有一次漫天大雪,我们从凌晨两点走到夜里九点,走到山顶的天池,之后又返回山下,那儿的雪已经有半人高了。”蒋蕾对那次经历记忆犹新。为了考察满族萨满祭祀文化,她几乎每个月都往深山老林里钻。“有些山路汽车根本没法开进去,爬山经常像攀冰一样危险。”文化人因为文化考察变成了户外健将,这是荆宏和蒋蕾在刚刚开始实地考察时怎么也没想到的。 “2004年沿黄河自驾的经历对我们帮助很大,之前我们也有在长白山区考察的经历,但在那之后完全不一样了。”雪夜攀山,一边悬崖峭壁,一边冰冻三尺,“这样的情况要是放在以前,我们都不敢想象,不过那一次,我们攀到天池的时候,觉得异常轻松,虽然体力透支,但是悬崖峭壁、冰雪在我们眼里似乎只是很普通的山路。” 登上天池后,荆宏拿出了曾在珠峰附近拍的一张照片,埋在天池的雪地里——让这两座神奇的山用这样的方式相会了。 八朗学轶事在《狂飙五万里》出版之后,荆宏夫妇第二次去拉萨考察,他们把这次旅行叫做激情拉萨之旅。在那里,他们住在全国闻名的驴友圣地“八朗学旅馆”。在“八朗学”住上一段时间就会听到和经历很多轶事,这里简直就是“怪人圈”。 第一天晚上,荆宏遇到一位天津小伙子,开着好车,穿着干净,在他面前荆宏明显感觉到自己看起很邋遢。他自称“对探险、越野都不感兴趣,也不想逛寺院”,蒋蕾问他:“你只是来看看?”他用平静得惊人的语气说:“我只是想登珠峰。”据说,他为此做了长期准备,每天长跑且游泳,而且游完以后心跳不能超过一分钟90次。 5天以后,在离开八朗学的路上,荆宏和蒋蕾遇到了传说中“磕长头”的青年。他们共有七八个人,远远看去,仿佛在做着群体舞蹈。他们手上套着木板,趴下去时像穿着旱冰鞋一样向前溜去。他们眉间都贴着一个东西,可能是为了防止俯地时磕伤皮肉用的,看上去像有三只眼的“二郎神”。“那时候这些人已从家出来3个月了,一路磕长头到拉萨去,估计还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我并不懂得佛教,但我看到他们之后就觉得有信仰是幸福的,心灵充实。”蒋蕾说。 寻访黄河源 聊起这对天地间行者夫妻的经历,不得不提的是使他们的成名事件——驾驶破车追黄河。2004年的整个夏天,荆宏、蒋蕾沿着黄河入海口向上游进发,一路进行文化考察。当时荆宏刚刚拿到驾照3个月,并且为了买车卖掉了自己的一台相机。 沿着黄河开了两个多月,一路风餐露宿,两人在8月28日到达了黄河源头。“黄河源的鄂陵湖与扎陵湖相连,岸边的湖光山色真是美极了。尤其是晴天的时候,湖水清澈,倒映出的天空特别蓝。”蒋蕾说。看来,当年松赞干布选择在这里迎娶文成公主,真是别有一番心思。在大地快要收尽最后一丝光线时,荆宏找到了牛头碑。碑上是胡耀邦和十世班禅分别用汉藏两种文字题写的“黄河源头”。蒋蕾看着牛头碑,脑海中闪过两个月来的一幕幕,异常激动,湿润了眼眶:“我们从长春出发,7月3日从山东垦利的黄河入海口向上游回溯,总共16次驾车渡过黄河,那天终于到了黄河源,怎么可能不激动。” 当天晚上,荆宏夫妇住在一户藏民家里,在那里遇到了让他们至今难忘的可爱的藏族小女孩布白尕。“我看到布白尕的时候,就想到了黄河入海口种棉花的一位老农和他的两个辍学的孩子。”蒋蕾回忆道。因为布白尕和哥哥、妈妈的户口簿文化程度那栏赫然写着“文盲”。“我问老荆,这个小女孩将来会怎样,他说‘嫁人、生孩子,和她妈妈一样’,我当时几乎萌生了把她带走的念头。”江头和江尾,住着两户命运如此相似的孩子。 穷和尚 每个人都有梦想,肖霍洛夫说:“我在梦想中生活。” 那年夏天从长春出发时,荆宏和蒋蕾在自己的博客上写道:“富和尚可能走不成,但穷和尚能走成,我们就是穷和尚。”后来在沿黄河西进的路上,他们遇见一位来自黑龙江大庆的老人。老人61岁了,骑着一辆既可以当助力车又可以当自行车的三轮车,计划要走遍全国。这老人说自己一天的费用是10元钱,很少住店,一般住帐篷,吃的就是馒头咸菜。蒋蕾在他的车筐里看到水、望远镜和破帐篷,此外就别无长物。 “有的朋友把我们开破车走天涯的行动视为‘了不得’,其实我们在路上不断遇到这些行走的朋友,于是就觉得行走本身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不是有那么多的人都在走吗?有人开着豪华车走,我们开着破车走,而像这位老人骑这么差的车,不也到过西藏、新疆吗?”蒋蕾说。玩家档案: 荆宏: 长春日报报业集团主任记者,1990年毕业于南开大学艺术摄影系,做记者14年。 蒋蕾: 吉林大学文学院新闻系副教授、在读文学博士,1992年毕业于吉林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曾在长春日报工作11年。他们是长期默契的图文合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