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医道
A
在还未谈及我生命中寒冬时期之前,我想说一个那个时期认识的同道中人,也就是同在一条街上做生意的邻居,一个行医的小生意人。
因为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同样,那个时期都在一个街道上做生意的来虽然大部分后来都各奔东西,但因为年龄相差无已,算是同龄人,所以还互相联系,成了朋友。
医生和我年龄相仿,又是邻居,闲暇时常在一起打牌,闲聊,慢慢地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给讲了他的经历和行医方法,我听后大为震惊。
他的经历有点传奇的色彩。
他高中的时候因为患脑神经衰弱,休学了,回家后跟村里的一个医生学医。
学成后,他在家乡开了一家诊所,一开始没什么名气,又年轻,所以生意清淡。
他总想找点突破。
他注意到一个老太婆,总是弯着腰,直不起来,经常在集市上行走。
于是他就问那个老太得了什么病,看过医生没有。
老太说去了不少大医院,什么都察了,就是看不好。
他通过长时间的观察,已隐隐猜出了老太患的是什么病,就对老太说:
我如果治好了你的病,你要为我多做宣传。
老太说,那是当然,大家都知道我这个样子,如果我突然好了,那不是活广告吗?
他看中的正是这个。
然后他打听了老太的住处,嘱咐她第二天醒后躺上床上别动,别吃东西,他去给他诊断。
第二天诊断完毕,他开出了药,一个月后,老太奇迹般地好了,在大街上自由行走,于是他的名声大噪,生意一下兴隆起来。
我好奇地问老太得的是什么病,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说实际上窗户纸一捅就破,因为他猜想到老太可能是很少见患得甲状腺病,他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他第二天去诊断实际上是给她测基础体温,以便确诊。而他故意做得很神秘是让她猜不出来他究竟是干什么的。
等她好了以后便把他的行为夸大了,于是人们一传,就形成了轰动效应。他的生意好后一天来了两个人,要求他把脉看病。
他把了脉后说出了两个人的病情,两个人佩服地五体投地。
我问把脉有什么奥秘吗?
他说,我根本不会。
我更奇了,不会你怎么说得那么准。
他说这也是层窗户纸,你想啊,一个人进来,声音尖细,嘴上无须,整个人萎靡不振,肯定是肾虚,把完后我就按肾虚的症状试着说,结果一说即中。而另一个人舌苔厚,胃犯酸,整个一消化不良,而消化不良必定肝脾不好,他就照肝脾不好的症状说,哪有不中之理?
其实不把脉,他也会这样说。
他更进一步说,其实,我很烦,一个病人刚一进门,我搭眼一看,就知道他什么病,应该开什么药,但我还得装模作样的诊视一番,不然他不相信你。你想,他进来就咳嗽,总不会是拉肚子吧。
我问,那药怎么开?
他说,有病无非是细菌或病毒感染,就开点杀菌的药,一种药杀这些细菌,那种药杀那种细菌,只要他们在一起不起反应,我就开进去,总有一种药管用,另外再加上一些去火之类的辅助药,也就行了。
我恍然大悟。当然,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我对医学也不甚了解,记得可能不全对,大家看知道个意思得了。
知道了这些,每次经过医生的门面,看他表情严肃地像将要决定人类的前途命运似的给人把脉,我就忍不住想乐,但还没走过,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净,心底就泛起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涩:
他在为金钱痛苦而无奈地演戏,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人生,又何尝不是在演戏呢。
B
医生的两件事还值得一提。
一件是他在家乡的时候,当时流行练一种功,好象是什么香*功。
他就领着练。
一天早晨,一位妇女在练功的时候昏倒了,他赶忙过去对她作了发功动作,然后掐人中把她掐醒。
问她,
刚才我发功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
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
随之他的威望又高了不少。
我当然不信,问他其中有什么奥秘。
他坦白地说,我做动作当然是给别人看的,不起任何作用。我把她掐醒,她正迷糊呢,嘴上又疼,我问她什么她当然答什么,以便赶快让我把手拿开。
原来如“比”。
真应了那句经典的话,
“我认为我都够无耻了,谁知他比我还下流”。当然,在此我并没有贬意。
我的说谎本领在他面前真是自愧弗如。
虽然他的生意在家乡很好,但欠账的越来越多,最后他不得不来到城市来寻找机会。
另一件是他的思想,而不是行为。
他给我说过一个想法。
他说,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没有社会地位,哪个部门都可以欺负你,我想参加教会,教会里的人大多是老年人,知识少,我们去加入肯定容易成为佼佼者,我加入后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和教众关系混得好,他们可以来找我看病,我给他们优惠点他们肯定感激不尽,我还能赚点,另一个是如果我混成了头目,即是所谓的宗教人士,那些个部门也不敢随便欺负你。
我为他这个想法惊奇不已。他的用心之深,甚至让人有些害怕。
你能想象和你一起去信仰的人会是冲你的钱去的吗?所以从这个事情上我感觉到,世上的事真是很复杂的,你看到的往往是表象,里面真实的动机,也许你根本不懂。
不过,他的这番话并没有付诸实施,也许是因为生意好他用不着。
他就是这样一个千方百计赚钱的人,现在,他买了房子,也买了门面房出租,逐渐向传说中的食利阶层靠拢。
这也算是性格决定命运的一个实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