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面对儿子就颇有些无奈。儿子是聪明的,但自我约束力差,读初一时英语和数学成绩都居前五名,此后逐渐下滑,进入初二时,成绩榜上排到三十名开外。阿康和孩子妈忙于工作无暇看顾儿子,着急得不行,连忙托家教中介找个耐心的家教。家教倒也耐心,可常被儿子拉着聊港台歌星。阿康只好另换他人,这次要求管 理能力强的。聘来的家教正合胃口,从前干过管理工作,身材又魁梧,自信管住一个小孩有何难事,可是,当 他对这顽童想了许多主意后还是没辙了。
经过一番检讨后,阿康决定来个大动作,聘契约家教。于是在广告中明言,每小时50元,保证儿子一年内英语和数学进入前十名;否则,只按每小时20元付酬,并且说明儿子虽调皮但聪明。我的同乡阿勇,计算机系大三的,勇敢地揭榜。半个月的适应后,儿子安份了不少。此后,阿勇逐渐转入正规的学习辅导。一年下来,儿子的英语进入前六名,数学却只达到十二名。尽管如此,阿康还是全额付酬,并愿继续聘用。儿子有时跟阿勇到学校来玩,吃食堂饭,觉得比在家更开心,就连食堂饭都觉着比家里 的饭菜香。有时父母的话敢顶撞,但在阿勇面前很规矩。我们常夸阿勇真有两下子。
契约家教无疑是家教市场的大生意。但生意大责任也大,何况成绩或考学这种事谁都无法预测。我们曾跟踪调查过前面那则广告的主人,至今尚无人敢接手。但对于某一科或两科来说,情形则大不相同,因为后者较能把握,确定性较强。有人估计契约家教会逐渐增多,随之,合同中的奖惩将更合理,责与利也将更协调。
家教新潮:古城文化新景观
家教市场在扩展过程中,出现了三大新趋势:第一,“有偿家教”增长迅速。两三年前,家教几乎清一色 是大学生,但今年以来,任课老师,尤其是优秀教师极为受庞。任课教师从事“有偿家教”有两种情形:一是任课教师有其优越之处,因而常为学生家长所聘。任课教师能较全面掌握学生的变化,从而及时采取应对措施 。
同时,家教内容可与课堂教学紧密配合,同步进行,避免重复或遗漏知识点。二是有少数教师本末倒置,敷衍课堂教学,热衷于收入丰厚的家教,或者在课堂教学中只顾聘请他当家教的学生而无视其余学生的要求。父母为避免出现这种尴尬,便学别人样请小孩的会课教师当家教。不管是哪种情形,任课教师从事“有偿家教” ,对师生关系、教师形象,乃至教育体系将产生巨大冲击。
第二,普通家教温度不下,特殊家教逐渐趋热。大学海报栏中的家教信息丝毫不曾减少,但细心的人会发现,这其中相当大一部分与学校考试无关。调查发现,许多家长已把目光转移到特殊家教上,英语口语、思维 训练、电脑打字等家教日渐升温,家长们纷纷为孩子聘请这方面的家教。社会激烈的竞争给家长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他们往往提早培养孩子的多方面才能或技能,避免孩子在日后的竞争中落伍或被淘汰,因而超前教育 成了一种社会心态,困扰着越来越多的家庭,已引起人们的忧虑。随着纯发展型家教的升温,懂艺术、有技能 的师生会逐渐“吃香”。
第三,“家教”班和“家教”小组来势猛。家教本来指教师与学生一对一的针对性辅导,但笔者调查发现 ,家教的形式早已有了新花样:或几个人共请一名教师的“家教”小组,或退休教师联合举办的“家教”班; 或任课教师组织的补习班性质的“家教”班。它们的规模越来越大,势头也越来越猛,大有抢占家教市场的力 量。“家教”小组多时可达十名,而“家教”班则可达五六十名。正如有人发牢骚,这哪里是家教!这类小组或班大多在就近的大学或中学找个教室就行。有的学校办得相当火爆。至于收费,大家均摊,因而比独自聘家 教要便宜得多。有些家长便乐意送孩子进这类小组或班,指望既能学到东西,又省下不少钱。
家教新潮流为南京这座古老的文化名城又添了几道文化景观。面对势头正猛的“家教热”,好求索的南京人也开始正视它。 背景探幽:家教缘何市场大随着家教遍地开花,关于家教的议论也渐渐多了起来。是耶非耶,众说纷纭,难见一致。有人说家教是一根好拐杖,帮助学生改善成绩,减轻父母心理负担,应该欢迎;有人说家教猛于虎,消磨学生的独立和创造精神,增加学生的课业负担,家长也跟着受累,应予荡涤;有人认为,如果处理得当,家教是学业上的添加剂,如果处理不当,则反而会成为额外的负担。事实上,这些观点都有道理,或许它们就是教师、学生或家长的亲自感受。欢迎也罢,禁止也罢,我们得明白家教兴起的社会背景,从背景中找原因。
不少人赞同家教的出现与现行的升学考试制度有直接关系。应试制度不变,就无法摆脱应试教育而迈向素质教育,那么家教就有存在的土壤。同时,国家实行“就近入学”政策,希望籍此减少以至取消择校生。然而 ,校际在师资、设施、环境诸方面的极不平衡状态是有目共瞩的,为跻身重点中学,有钱的靠钱,有权的靠权,既无钱又无权的只好靠高分数,这样一来,聘家教成为一种必然。
其次,生育高峰与教育设施滞后交织在一起产生了巨大影响。仅就南京而言,每年有大批学生无法升入高中,由此引发的升学竞争让人苦恼不已。面对这种局面,教育部门也无可奈何。人们自然只好请家教,努力增 强自身竞争力。同时,现代社会对复合型人才或一专多能者的渴求时时刺激着每个社会成员的神经。成人热衷于考证自不待言,做父母的对子女施以超前教育更是屡见报端。学生不仅得应付功课,得应付绘画、电脑等的额外任务, 根本没了娱乐的时间。小小年纪就得承受重担,做父母的倒是疼在心里,但为了将来,也只好委屈他们稚嫩的肩膀。
此外,大众心理和社会氛围也发挥了一定作用。“文革”中成长起来的一代家长,因未获系统完整的教育,具有强烈的失落心态,因而希望子女把书读好,自己从中也可得点慰藉。现在实行双休日后,许多家长为保证孩子学习的连续性,避免因闲玩而滋生它事,首先考虑的便是送孩子入“家教”班,况且这正合乎时下的社会风气。由此观之,家教市场的广大与兴旺有其客观必然性,笔者赞成这一提法——家教要有“度”,即学生要依靠课堂,不能抱“课内损失课外补”的思想;家长要帮助孩子全面发展,不能只盯住考试而压抑孩子的个性成 长;教师在认真履行本职工作的前提下从事“有偿家教”是可理解的,但如果忽视教学而一味抓家教,则是有 违职业道德的。当然,从观念上着手只是第一步,还有待社会各界共同探讨,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