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京漠视不可能的王文京和追求浪漫的刘积仁-爱华网

一个靠梦想和使命驱动，扎实前行；一个把科学的严谨和艺术的浪漫恰到好处地融合到一起，让企业由对自由的向往所遣使。

本刊记者 | 贾林男

这是王文京表现出的罕有的激动，他的步伐甚至有些跳跃。9月初的一个中午，东软大连河口园区里，王文京拉着邓锋的衣角，手势丰富地聊了一路：“200年前是英国公司的天下，这100年美国公司领先世界，现在，该轮到中国出现伟大的公司了……”。眼神中流露出的东西让人相信，他的真诚和渴望，比21年前创办用友时只增不减。

午饭后，中国软件[23.74 -4.12%]业的另一位领军人物——东软集团[19.26 -2.23%]董事长刘积仁坐在了《绿公司》记者面前。永远一派从容含笑的刘积仁，在东软城堡式建筑的露台上，面朝大海，微微发白的鬓角随海风起伏，眼神坚毅而透彻。记者想知道他的信仰。“我的信仰啊？就是自由，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自由。当然，自由都是争取来的，我愿意用更多的创造，实现更大的自由”。

王文京和刘积仁，一个专注于产品，一个立足于服务；一个靠梦想和使命驱动，扎实前行，一个把科学的严谨和艺术的浪漫恰到好处地融合到一起，让企业由对自由的向往遣使。未来中国软件业能否出现世界级的伟大公司，他俩在实践着，对商业，对生命，也在不断思考着。

从艺术到信赖

21年里，王文京在用友就做了两件事：前十年做成国内财务软件老大，后十年成为亚太地区ERP管理软件老大。一旦看准了一个长远目标，王文京就会专注其中，步步为营，跑一场长跑。当用友把每一个阶段性成果收入囊中后，就再没有失去过。王文京的专注、稳健和笃定，深深烙进了用友的基因。有人说，想让王文京犯错，比登天还难！

而向陌生人介绍东软就不那么容易了。18年来，刘积仁构建的是一个产业生态系统：有面向行业的，为电信、金融、社保、交通几大行业提供系统解决方案；有面向产品的，从电子琴到照相机，从手机到车载仪表，越来越多的创新性产品都隐性地嵌入了东软的软件；此外，东软还是中国最大的软件外包企业，2008年海外收入达到总收入30%左右；自主研发的CT机等医学影像设备，多年来也给企业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刘积仁喜欢把东软形容为一家“演绎软件的公司”：“其实东软只有一个专业，核心就是把软件技术渗透到各个价值链中，应用于不同领域。这就是我们驾驭软件的一种艺术。”人们说，把复杂的业务模式演绎得如此得心应手，只有自由浪漫的刘积仁有本事驾驭。

专注的王文京和“无所不在”的刘积仁，他们的商业模式大为不同，可在商业理念上有一点是高度共识的：企业核心能力的形成绝不是某一两项能力的成功，而是整个公司系统性的成功。

在王文京看来，企业间竞争，不仅比谁的优点突出，更比谁的缺点少。优秀的软件企业应该是全能冠军，而不是单项冠军。他把一个公司比作由产品研发、市场营销、服务和支持、内部管理和财务金融五条木板组成的水桶，任何短板存在，水盛的也不会多。

喜欢把玩各种时尚电子产品的刘积仁以ipod举例：苹果公司并没有任何技术上的创新，硬盘不是它发明的，音乐软件不是它发明的，包括ipod部件都是在中国制造的，但苹果凭什么被誉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创新公司？刘积仁旗帜鲜明地提出了“超越技术”的理念：超越技术，是为了更好地实现技术的价值。

刘积仁认为，软件不仅是技术，软件还是艺术，是制造，是服务。

“当你做一件事情太具体的时候，你就没有策略了，没有长远了。”刘积仁对《绿公司》说，“不是技术不重要，好比你能讲一口流利的英文，说明你的技术很厉害，但是我可能不喜欢用英文和你谈话，因为你对我的文化背景不了解，和我想的话题不一样。”

在刘积仁看来，企业的技术就像枪，但是有枪的人不一定都能打胜仗，“一个能打十环的枪手就一定可以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吗？超越技术的背后，有你的战略，有你的国际化的程度，有你的美感，有客户对你的信赖，有你持续的追求，还包括你的品位。”

打开用友网站，伴着曼妙的琴声，一句浑厚的男中音传入耳畔：“好的软件，有如美的旋律。”而这种美的体验带来的最终效果，是为了得到合作伙伴、客户的深度信赖。

刘积仁说，“如果一个企业只有技术而没有客户对你的信赖，你永远不会在这个行业里成功，而信赖是需要一点一滴积累的。”

使命与自由

王文京不是受媒体追捧的企业家，他没有雄辩的口才，看上去也不那么魅力四射，给外界总是很理性的印象。以至于人们往往看到他的勤恳和执着，却忽视了他心中梦想之深、之韧、之纯。“很多人都认为我比较稳健，但内心里的想法不一定像外界看到的。在对梦想的追求上，我还一直是比较热的人。”他对《绿公司》讲述着，语气依然波澜不惊。

尼采说，知道“为什么”而活的人，几乎能克服一切“怎样做”的问题。王文京内心强大的力量，首先就来自于，他逐渐想明白了企业存在的理由后，心中那份无比坚定的使命感。

“所谓企业，过去的概念就是一个商业机构，就是要赢利，要挣钱，其实这只说对了企业的一部分价值”。今天的王文京认为，“企业实质上是人们采用‘商业’这样一种更具效率的方式，去实现某项社会价值的组织。”

商业中有一对因果关系不可动摇，洞察了它也就洞察了商业成功的奥妙。王文京说，任何一项商业上的成功，最后都决定于其带给社会的价值与贡献。只有为社会创造价值并做出贡献的行为，商业上才能成功，也必能成功。反之，即使一时成功也不能持久。“商业的成功就是对那些做了惠及社会事情的组织和人的奖赏。”

在王文京的成长环境里，商人曾经不是一个很体面、清晰的身份，但如今和政府官员、大学教授坐在一起，王文京无比从容，“大家其实在用不同的方式为社会创造价值，殊途同归”。

王文京也发现，他所奋斗的职业和行业，恰恰将给中国带来最需要的推动力。他对记者说，过去三十年，中国经济主要以量取胜，制造业得以崛起；此后，银行、保险、证券、流通等传统生产型服务业开始勃兴；未来三十年，中国将进入一个以“智”取胜的新阶段，软件等蛰伏已久的高科技企业将真正“怒放”，武装制造业和传统服务业，在战略层面促进中国经济核心能力的升级——用信息技术推动商业进步，是用友的使命。

“中国软件企业已经开始超越海外巨头了。”王文京表示，中国已经具备了丰富的大学生资源、国内外两个市场的先天优势，如果能在商业模式上有所创新，那个伟大的时刻将不会遥远。

年长王文京9岁的刘积仁，亲身经历过文化大革命，有着更为丰富的人生经历。他当过电工，当过木匠，还在工厂办过板报，担任过电影放映员，80年东北大学毕业，留美归来，33岁成了国内最年轻的教授之一，36岁创办东软至今。他这样回味自己的人生：“不能说每个阶段都很成功，但我每个阶段都很快乐。在我的人生旅途中，有机会不断地实践着、感受着、汲取着，对一个人的成长是很有好处的。”

岁月的沧桑并没有在刘积仁身上刻上沉重的印记，反而让他对自由的理解愈发深刻。“自由都是争取来的”，刘积仁说，自由是一种积累，一个企业家如果能通过不断努力，自由地展现他想做的事情，创造一种自由的空间，实现一种创意，那么生活就永远充满希望。东软，正是象征着刘积仁心中自由与幸福的灯塔。

刘积仁的灵魂，总是在商业之外的滋养下丰饶起来，最终又落地于商业。比如他喜欢音乐，能吹笛子，拉二胡，小提琴、钢琴、吉他，“凡是你会唱的，我就都能来几下”。他对记者说，音乐能提供想象力和整体感，培养人的抽象能力，超脱的能力，构造美感的能力，以及把诸多复杂的要素组合在一起的能力。

“无论做什么企业，浪漫都是很重要的。没了浪漫，就失去了对工作和生活的乐趣。”刘积仁努力把人类对自由、浪漫这些终极追求应用于企业的实践中：“东软的任何技术、任何产品服务以及办公环境，都是生活品质的一部分，如果我们不这样做，员工不会有追求，也不会赢得客户和合作伙伴的信赖。”

采访手记

采访中，记者分别问王文京和刘积仁各自像哪种动物。

王文京说自己属龙，龙有气势，有高度，对他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如果挑一种现实中的动物，“我不像猴子那样善于跳跃辗转，更像狮子、大象一类不算特别灵敏，但是该有行动力的时候不会马虎的那种。”

刘积仁则想起了自己的星座——狮子座。“我和我的星座还是有契合的地方，追求一种力的美感，创造出一种空间，让每个人都得到尊重。”

被认为“过于稳健”的王文京，很清楚如今到了该展现出狮子、大象一样强大行动力的时候了。10月27日，他在纽约向全世界表示，来自中国的用友要成为与德国SAP和美国甲骨文并肩的全球管理软件前三强。过去，人们最熟悉王文京的一句话是“按常识办事”，这成就了用友的前21年。这回，王文京特别加上了另一句话：“漠视不可能”。稳健基础上的大开大合，更加健全的王文京会在未来21年把用友推向怎样的高度？

对于刘积仁，人们总是津津乐道他的浪漫天性，自由追求，忽视他作为中国首位计算机应用专业博士科学和逻辑的基因。他说东软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任何企业不是十几年就能打造成功的”，和打高尔夫球一样，不能野心太重，老盯着目标，扎实和韧性，是东软人永远不能忘的”。

爱与其他不可能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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