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李嘉诚麾下的赫斯基能源公司，无疑是亚洲油气开发的领先者之一。然而，超人的这只利润“奶牛”却从未揭开过自己神秘的面纱。 文|本刊记者 李毅 北京熙攘而宽阔的长安街东端，东方新天地的建筑群赫然耸立，深蓝色的玻璃幕墙上反射着正午耀眼的阳光，这里是华人首富李嘉诚的产业。在这片位于北京心脏地带的写字楼群中，进驻了众多的著名跨国企业，其中自然也包括“超人”旗下充满传奇色彩的“奶牛”赫斯基能源(Husky energy，下称赫斯基)。 然而，就在最近，这家素来低调的公司，悄然将北京代表处撤销，而转驻深圳蛇口。对于“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的中国石油[10.69 0.56%]界来说，此举无疑更增添了其神秘色彩。 “什么？撤了？以前一直在那里的啊，”一位与赫斯基中国高层过从甚密的石油界人士同样对此感到吃惊。甚至东方新天地的保安也会信誓旦旦地向你保证：肯定有这个公司，并能随即报出各种不同的楼号。 然而，赫斯基中国的“弃京返深”的确得到了其高层的确认——尽管他们拒绝透露原因，但无论如何，这家石油公司最终回归到了当年李嘉诚在大陆市场踏上第一个脚印的地方：蛇口。当然，30年前以百佳超市挺进蛇口的李超人恐怕也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拥有一家获利丰[35.80 0.14%]厚的石油公司。 尽管没有人怀疑，中国唯一一家，同时也是世界唯一一家专营海上石油的国家石油公司中海油，是中国海洋石油[12.90 1.74%]开采的绝对霸主。但不可置疑的是，赫斯基却是近几年中国海洋油气开发的急先锋。 这到底是一家怎样的公司？ “超人”的得意之作 加拿大的卡尔加里一贯享有“全球最干净城市”的美誉，而“卡尔加里”意为“清澈流动的水”。然而，在1941年，这里不只流出清澈的水，还汩汩地涌出了石油。随后，这个落基山脚下的城市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加拿大的能源之都。而作为加拿大最大能源公司的赫斯基，将总部设置于此，也就成了题中应有之义。 然而，自从华人首富李嘉诚相中了这家潜力巨大的小老虎，并伺机出手控股之后，赫斯基就已不再是一家简单的加拿大公司，如果说他的大脑仍在卡尔加里思考，那么他的神经中枢却已经攥在了香港超人的手中。 据说李嘉诚当年在香港获得“超人”的敬称，主要源自两笔令人叫绝的巅峰交易，从而为其麾下旗舰和记黄埔[48.15 1.69%](0013.HK)奠定了雄厚基业。一笔是他在1999年技术周期高峰时，以146亿美元将英国手机公司奥兰治卖给德国公司曼内斯曼，该笔交易为和记黄埔实现了150亿美元的创纪录年度净利润；而另一笔交易，就是在1987年时对赫斯基的投资。它被誉为“超人一生中最伟大的投资之一”。 当时的国际市场刚刚经历了70年代的两次石油危机，中东产油国们不甘于国际石油巨头的压迫而奋起反击，使得国际市场一片恐慌，油价陷入低潮，石油股狂跌不止，赫斯基当然也不例外。而正在此时，李嘉诚却坚决看好石油工业，并力排众议出手收购了赫斯基。 彼时的李嘉诚刚刚开始大规模海外投资，就对能源行业青眼有加。1986年12月，李嘉诚通过旗下的和记黄埔，以32亿港元拿下了赫斯基52%的股权。其中，和记黄埔与嘉宏国际合组的联营公司Union Faith购入43%股权，而李嘉诚的长子李泽钜购入9%股权。此外，李嘉诚拥有9%股权的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也购入赫斯基5%的股权。 “80年代中东和美国有分歧，石油供应紧张。那时我就想：加拿大有石油，政治环境相当稳定，就趁赫斯基亏蚀的时候把它买过来。”李嘉诚在多年之后仍面有得色地回忆说。 事后有人分析，李嘉诚看好收购赫斯基的理由主要有三点，一是当时的石油行业处于周期性波动的底部，收购价格低廉；二是加拿大稳定的政治经济局势；三是公司背靠美国这个稳定和可靠的大市场。 的确，作为唯一一个向美国提供大量石油，并同时对美国友好的国家，加拿大对美国能源安全意义重大。由切尼牵头编写的白宫2001年能源政策报告称，加拿大的油砂是“维持北美能源和经济安全的支柱”。 尽管全球没几个人能真正揣摩得了超人的投资心理，但李嘉诚在向英国《金融时报》表述自己的投资准则时则多少透露了一些：“在决定优先(投资)场所时，有几个标准对我很重要：法制法规、能保证投资的政治稳定性、宽松的生意环境以及良好的税收结构，这些都是重要特征。”这可能是除了对经济周期的把握外，超人决定交易的另一重要原因。 然而，加拿大虽然具备上述诸多优点，但她当时的商务法则，却并不支持将本国能源公司出售给外国人。当时，赫斯基拥有5000余口石油及天然气生产井的开采权，其中约40%由本公司开采，此外还持有重油精炼厂26.67%股权以及343间汽油站。除油价低迷因素带来资金周转困难外，并未出现债务危机。 于是，李嘉诚家族凭借已于1983年加入加拿大国籍的李泽钜，避过了针对外国人的投资限制。而原来的大股东、加拿大化学制品及气体运输集团Nova Corp.拥有余下的43%股权。
早已深谙经济周期变化的李嘉诚，对于随之而生的石油价格波动的周期规律自然也不陌生。他看准此时如吃进更多的石油储存，将会在油价摆脱低迷后得到丰厚的回报。于是展开了一系列急速扩张，并大力提高石油产量以期获得抄底效应。 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跨国石油公司之间接近白热化的激烈竞争，导致了合并浪潮的出现，阿科、美孚等公司均被席卷其中。眼光老道的李嘉诚，当然也早已看出大势所趋，随即斥资3.75亿加元，全面收购加拿大另一家石油公司Canterra Energy Ltd.，使赫斯基的资产总值从原来的20亿加元扩大一倍。 1991年10月，赫斯基能源的另一大股东Nova集团以低价将所持的43%股权出售，于是李嘉诚家族斥资17.2亿港元取得了赫斯基的绝对控制权，并在此后不断增持赫斯基的股权。 事实证明超人没有看走眼，2000年8月，赫斯基在加拿大多伦多证券交易所上市，仅李嘉诚本人即为此获利65亿港元，果然是盆满钵满。 不止如此，上市之后的10年来，赫斯基的股价一直可用“跑赢大市”来形容。从2003年开始，乘着全球经济复苏，石油价格攀升之势，赫斯基的股价也开始逐年“放卫星”，并在2007年底达到顶点。 其后，虽然由于国际金融危机，石油价格大跌而大幅下挫，但股价仍能做到较快企稳，并迅速反弹。从2000年8月上市到2009年12月，赫斯基给全体股东的回报率已经达到了490%，派发红利的总额也已经超过了60亿美元，截止到2009年12月31日的总市值达到了256亿美元。 回归的风险 除去超人李嘉诚的眼球效应，赫斯基之所以成为中国石油界关注的对象，主要原因还在于其与中海油在南中国海的合作，也就是对文昌、荔湾、流花三大气田的开发。 那么，为何南中国海三大气田的开发都是由赫斯基所独揽呢？其他国际石油巨头可能有更先进的地质勘探能力和开发技术，却为什么没有进入？事实上，即使在与赫斯基密切合作的中海油内，很多员工对此问题也是一脸茫然。 其实，从赫斯基在全球的资产分布情况看，南中国海原本并非其手中的王牌，或者说，赫斯基高层所关注的核心资产原本不在这里。 这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石油公司，在全球所拥有的资产，构成了上中下游一体化的完整产业链。其上游由几项主要业务组成，一是位于加拿大西部和美国西北部的传统石油和天然气开采，租用面积约有3万平方公里；二是位于加拿大阿尔伯达省北面的面积约2200平方公里的油砂项目，估计其中的沥青蕴藏量超过443亿桶；三是在东南亚和南中国海的资产，2007年，赫斯基能源甚至获得了位于格陵兰离岸的3个勘探牌照。 中游的重要资产包括位于萨斯喀彻温省劳埃德明斯特的重质原油精炼厂，日产优质合成原油约65200桶，以及一个管道系统、一个拥有330万桶贮存量的主要终输站和一个天然气贮存库以及油气资源的处理与收集系统。下游业务则主要包括在加拿大和美国经营提炼，营销与分销汽油、柴油、沥青、乙醇和相关服务。 另外，赫斯基在加拿大拥有的超过570个加油站的零售网络，也曾令中石油和中石化馋涎欲滴，一度想通过购并手段掌控这一渠道。据了解，其时正值国际石油价格高企，赫斯基资产获得充分溢价的同时，李超人也曾有意出手，但最终未能达成交易。 尽管赫斯基是深海油气开发作业的能手，并在中国南海与中海油合作，但一直以来，其大部分盈利和现金流仍来自加拿大西部的资产，其他地区对公司的整体贡献并不大。 然而，自遭遇2008年末国际金融危机之后，这一情况发生了改变。 据和记黄埔2009年年报披露，公司在2009年经营环境极为困难，到第四季度才开始呈现暂时复苏。集团收益总额为港币30054900万元，较上年度下降14%，主要由于石油与天然气价格大幅下挫，令旗下的赫斯基能源销售额及营运收益较2008年大幅下降39%，为150.74亿加元。 此外，2009年平均总产量为每天30.65万桶石油当量，2008年则为每天35.59万桶石油当量。因此，盈利净额较去年下降62%至14.16亿加元。但从目前国际原油价格的走势来看，预期赫斯基能源在2010年可能将有较为良好的表现，从而为和记黄埔贡献更可观的利润。 而据上述接近赫斯基的人士介绍，赫斯基能源由于在此轮危机中同其他跨国石油公司一样遭受重创，从而“奶量”锐减，因此计划将南中国海划为未来重点发展区域，加大与中海油的合作力度。而将中国区经理所在的代表处重新迁回蛇口督导，似乎也可谓顺理成章。 另外，已经在加拿大上市的赫斯基目前正筹备在香港上市，准备回归中国资本[4.23 0.24%]市场。而据该人士透露，赫斯基以及其控股公司和记黄埔也正有在大陆A股上市的计划，李超人对于中国资本市场的投资回报十分看好。 然而，对于身份特别的赫斯基而言，所谓回归又似乎有些尴尬——尽管当今跨国石油公司纷纷将“回归本土”作为下一步发展战略，但赫斯基将发展重心加拿大转向中国能算回归吗？但李超人坐镇香港以及和记黄埔的“大陆攻略”却又是人所共知。赫斯基在战略上对加拿大的“猛回头”，以及战术上对南中国海的孤军深入，难道未考虑到风险吗？ 其实，虽然也可算作跨国石油公司，但赫斯基却并非国际能源巨头——在PIW(《石油情报月刊》)上公布的全球前50大石油巨头中并没有他的身影。而据了解，在资源丰富的加拿大，有着几千家类似赫斯基规模的中小石油公司。因此，尽管在加拿大本土堪称最大能源公司，但以规模来看，赫斯基尚无法跻身世界石油巨头之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