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政府、社会以及全球最关注的两个热点问题,一是通货膨胀问题,其背后的猪肉涨价,是焦点中的焦点;第二个问题是食品安全问题,以及由此引发的中国制造在国际上的可信度问题。”
刘永好在8月19日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直奔主题。“我觉得这两个问题的交汇,就是肉食品的质量问题,所以我们现在要打造一个养猪体系。”
7月11日,北京市农村商业银行与新希望集团有限公司签署合作协议;8月中旬,国开行总行和河北分行等金融机构也纷纷对新希望的养猪生意表达了青睐。
刘永好,这位去年同时当选了“年度经济人物”和“年度三农人物”,并频频登上富豪排行榜的“饲料大王”,如今又制定了新方向……
相比24年前涉足养殖业的“无奈之选”,作为国内最大饲料企业新希望的董事长,刘永好对现在要花大力气投资养猪的想法“兴高采烈”。
“这一两年,我就关注养猪,它将是我工作的重中之重。”
“爷爷式”的经验养殖不安全
今年以来,猪肉价格大幅上涨,主流的看法是因为饲料原料价格上涨、生猪生产的周期性波动,以及疾病风险尤其是蓝耳病的原因导致生猪饲养量下降。
但刘永好似乎有不同的解释。“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一家一户这种传统庭院生产方式已经出现变化,农村散养户正快速退出养殖业,但是现代化规模养殖还没跟上,养殖总量下降,最终造成生猪的供求关系失调,猪肉价格自然就会走高。”刘永好说。
“我们是不变应万变,家庭为主的单位,8亿农民简单地说,就有2亿个家庭小规模的生产单位。”刘永好说,农民的产品70%的自用,30%是商用。好处是保证农民有饭吃,但是经济全球化的格局下,一旦人家产品进来之后我们的产品就没有了竞争力。
“我们四川有句话,黑毛猪家家有,这是啥子意思?”刘永好用家乡话打趣说,就是黑毛猪家家都养,但是都是留给自己过年的,杀年猪,说明大家还是粗犷的、简单的养殖。
“没有科学依据,全靠经验,我爷爷也在养,我也在养,就是这样的。”刘永好说,但是“爷爷式”的家庭养殖成本比较低,而大型企业要算人工、厂建、管理,要算成本根本争不过小农户。“现在市场还是散户养殖为主体,所以这种大型养殖没有发展空间。”
没有空间,而且“爷爷式”的经验养殖并不安全,比如有的农村用洗衣粉喂猪杀虫,泔水里是不是洗过农药瓶,监管部门又没法监管,2亿个小单位,怎么监督?真是难为人家了。
“在这种小规模养殖中,食品安全也没法解决。”
半年调研决定养猪
刘永好做饲料之前也养一些猪,但是“没有发展空间”使得养猪相比饲料名气不大。为此,刘永好专门跑了好几个省,做了一项长达半年的实地调查。调查中他发现,随着城市化进程,农村的青壮年劳动力都到城里务工去了,留下的都是老人在搞农业,搞养殖。
“现在农民进入非农领域已经快到一个极限了。”刘永好说,现在农村人口中小于40岁的青壮年劳动力75%都已“转移”了,进城务工或自行经商、创业,最后就造成“精兵强将去创业,年轻力壮去打工,老弱病残搞农业”。
富余农民工的数量在减少,劳动力供求关系发生转变,农民工工资也因此有了一定的提高,但是这就导致进城务工的收入,会进一步超过农村农业生产的收入,农村的养殖收益相对减少,因此农村也就更没有人来养猪了。
调查结果逐步明朗,刘永好也豁然开朗,这一转型期的极大影响是天大的好事。
“农民自愿放弃了小规模养殖,市场就出现了比较大的空当,这个空间要靠企业,谁能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规模搞上去,谁就有大机会。”
动员农民回家养猪
2006年,四川新希望收购北京千喜鹤集团公司60%股份,千喜鹤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冷鲜猪肉及猪肉制品独家供应商。前者是国内饲料最大企业,后者的屠宰加工能力很强。刘永好把这样的结合看作是上下游的有力对接。形成完整产业体系———这就是刘永好的“养猪”规划。
“什么叫食品安全,按照欧盟的标准,是一定可以查得到哪个工厂加工的,什么时候加工的,谁养的,什么品种,祖宗三代是谁,哪天哪月用了什么药,全部都能查到,这叫食品安全。”刘永好说。
“所以我们现在分几步走,朝着这个方向做,就是要提倡现代养殖模式,在北京周边、河北、辽宁等几个省,我们动员农民回家去养猪,规模养殖,为此我们这几年招了4000多个大学生,专门学畜牧的,手把手教农民科学养猪。”
动员几千农民回去养猪,一养就要上百头,新希望提供饲料、种猪、技术、保证收购、监控,整个过程可追溯可检查。“我们养殖这块主要就交给农民,或者农业专业合作组织。我们要在全国建立核心群集,每个大概养20万到30万头,配以自建或合作建立猪厂。
养猪初遇“滑铁卢”
产业链重要一环———养殖的“招式”已定,但是要构成一个整体的产业体系,并非一帆风顺。
今年上半年,刘永好还为“猪生意”赔上了一笔。养猪讲究品种,新希望与加拿大当地企业达成引进海波儿猪的合作项目。因为海波儿猪是目前世界上最为优良的品种,而且在猪的食品安全问题上,加拿大做得最好。刘永好把海波儿猪的原种基地建在了山东和四川,建立两个现代的原种猪场。
但是从国外引进最源头猪种的过程并不顺利。就在几个月前,第一次引种就失败了。400头种猪坐波音747飞机一路飘洋过海,但按照规定之后要关上三个月,发现没病才允许入境。但是就在海关进行停留监管检查期间,染病死掉不少。
“一头不剩,全部杀掉。”刘永好当时的命令强硬中透露着无奈,每头猪都价值不菲,损失可谓相当惨重。而且与加拿大公司的合作还有前期投资。
“土地我去买,房子我来建,设备我来做,要求高,以厂房为中心,方圆3公里之内不允许有任何的动物和人,避免交叉感染,你算算有多少平方公里?”
山东的基地是一个岛屿,在四川是在大山上,当时那里还有一个看山的老头,后来新希望还把他和他放养的牛羊都协调走了。“真是大代价,两个养殖基地,每个都投入上亿,但是新希望的股份只有20%到30%,而且管理也都是老外,但是换来的权利就是新希望有优先权引种。这样的好处就是我们引来了纯正的基因,今后国内的养殖业就不一定全部进口了。”
从屠宰加工企业的严格,到在全国建祖代猪厂、父母代猪厂,在上溯到种猪基地的建设,刘永好预计在这条猪产业链上,没有30亿至50亿是不行的。
“我们的目标就是年产量2000万头。我们现在饲料已经是最大的,种猪也是最大的了,最重要的,就是要建立一个完善、最大的产业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