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上海社保案“主角”张荣坤在家乡苏州所有的三块资产，已悉数接近原价转出 □ 本刊实习记者 宫靖/文 上海社保案“主角”张荣坤数年间在家乡苏州购置的三块资产，2007年春节前后已悉数转予苏州国有及私营部门。 上述三块资产中，苏州苏嘉杭高速公路有限公司(下称苏嘉杭高速)20%的股权，以相当于原购置价的5.88亿元的价格转让另两家本地国有股东；西园路15号约3万多平方米的土地，被私营企业苏州沧浪建设开发有限公司(下称沧浪建设)约1.4亿元购得，溢价数百万元；紧邻拙政园的百家巷8号地块，由政府方面以1.23亿元原价收回，如何处置尚不明朗。这些资产总计出售所得近9亿元资金，较当初购置成本溢价有限。 2006年5月社保案发后，“福禧系”多项资产均被司法查封。此时查明,福禧系公司身负工行上海分行60多亿贷款、上海年金中心本息合计约37亿元，以及银行间市场短融债10亿元。据《财经》记者了解，此前“福禧系”企业向上海年金中心借款数十亿元过程中，至少苏嘉杭高速股权和百家巷8号地块曾被抵押。 2007年2月，上海政府方面宣布社保基金借款已全部清理完毕。此后得知，福禧对上海年金中心的37亿元债务，已由沪杭高速上海段和嘉金高速两条公路的股权抵偿。这些资产，都将被整体移交即将成立的长江养老保险公司管理。 到3月间，福禧控股在银行间市场所发一年期10亿元短债得以足额偿付，业界曾多有疑惑。盖因当时见诸公开报道的福禧资产处置仅有一宗，即位于上海浦东新区张扬路25号的19层福禧大厦，以3.2亿元的协议价转让本地上市公司中华企业(上海交易所代码:600675)。 福禧短融债偿付后，相关方面并未披露资金来源。“过程惊心动魄，最终福禧协议转让了几块资产。”一位接近金融监管部门的人士曾对《财经》记者表示。 此次记者苏州采访获知，在有关部门主持下，张荣坤的妻子张樱签署了多宗苏州资产转让协议，令短债风波得以平息。 苏嘉杭股权原价回购 2004年10月18日，福禧控股出价5.88亿元受让苏嘉杭高速20%股权，出让者为原第一大股东苏州城市建设投资发展有限责任公司(下称苏州城建投)。股权变更后，苏州城建投持股比例由35.56%降至15.56%，持股33.33%的省属企业江苏宁沪高速公路有限公司成为第一大股东，福禧名列第二。 福禧进入苏嘉杭高速的背景，是时任苏州市副市长姜人杰涉腐落马。案发前，姜身兼苏嘉杭高速及苏州城建投两公司董事长、法定代表人。 2006年5月上海社保案发，福禧控股所持苏嘉杭高速股权旋即被上海年金中心申请司法冻结。今年2月5日，这一股权曾因有关方面宣布福禧社保借款已偿清而被解冻。但就在当日，工行上海分行等14名相关申请人向法院申请再次冻结了这笔股权。 2006年3月，工行上海分行作为主承销商，助福禧发行了一年期10亿元短期融资券。福禧涉案后，远东资信评估公司将福禧债评级由A-1降为C级垃圾债券。至2007年2月，短债偿付已迫在眉睫。 2007年2月16日，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上午，苏州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曹福龙召集市交通局、苏州城建投等相关方的负责人，就福禧所持苏嘉杭高速20%股权问题召开专题会议。 《专题会议纪要》显示，此次会议形成了几大原则性意见： ——为保持苏州方的实际控制权，有利于公司的资本运作和今后的发展，原则同意由苏州城建投公司和市交通投资公司回购福禧公司持有的20%股份，回购价格原则上不高于当时福禧公司成交价。 ——要求上述两公司尽快出函给福禧公司，明确行使优先受让权、回购20%股权的意向，再行确定价格、付款方式等细节，既要积极主动，又要有理有节。 ——回购资金的筹措，希望工商银行苏州分行和苏州财政部门给予大力支持。股权回购后，将及时归还财政所垫资金。 事后看，谈判显然发生在次日开始的七天春节长假期间。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2月25日，相关各方近20天的忙碌有了结果： 在上海，应工行上海分行等14名申请人申请，上海市第一中级法院对上述股权做出解除查封的裁定；在苏州，张荣坤之妻张樱代表福禧与苏嘉杭另五大股东苏州城建投、交通投资、江苏宁沪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苏州国际发展集团有限公司和苏州市高速公路农民持股会的法定代表人，一起坐到签字桌前。 张樱的签名至少出现在四份重要协议上，分别是两份苏嘉杭临时股东会决议和两份股权转让协议。前两份决议同意转让资产，同意变股东；后两份协议则正式转让了股权。苏州市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亦签章同意两项产权交易。 2月26日，上海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将解除查封的“协助执行通知书”送达苏州市工业园区工商局。 2月27日，苏嘉杭完成股权变更。 前述两份股权转让协议书约定，苏州城建投和交通投资各得苏嘉杭高速10%股权，支付股权转让价款共计5.88亿元。协议书还显示，福禧指定汇款账户为一上海账户。 一位知情人透露，此笔股权交易，自始至终都在有关部门和工行上海分行的关注下进行。其中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书还明确，福禧将最后一次领取苏嘉杭的红利——2006年红利1016万元，协议生效后三天内由苏嘉杭支付，显然也将进入上述账户。
两幅土地易主 福禧在苏州的三块主要资产中，另一处被确认已处置的资产，是西园路15号住宅用地，时间大约在2007年春节前后。 一年前的2006年1月13日，苏州市国有土地使用权拍卖在苏州会议中心丰乐厅举行。福禧旗下苏州赞威置业有限公司(下称赞威置业)以1.38亿元的总价拍得西园路15号地块，面积3.4万平方米。 这一地块为苏州搪玻璃设备厂旧址，位处中心城区金阊区，在古典园林西园周边。起拍价每平方米3400元，最终成交价为每平米4055.9元。 今年4月中旬，苏州市土地储备中心一位工作人员证实，此地块“最近”办理了更名手续，土地已从赞威置业名下变更至一家叫“沧浪建设”的地产公司。该中心拒绝向记者进一步提供该地块情况，苏州市国土局相关部门也婉拒了采访要求。 在苏州市劳动路28号，苏州沧浪建设的员工谈起西园路15号地块讳莫如深。在公司工程部的办公桌上，却放着一本“2005-B-42”建筑设计图册。此数字正是西园路15号地块的土地编号。这册由上海博创建筑设计所设计的图册清楚写明，沧浪建设为此地块的“建设单位”。 次日，一位不愿透露姓名、自称为沧浪建设工程部负责人的中年男子，在同一办公室正式承认，该地块确已归入沧浪建设名下。 据他透露，在2007年春节前后，在有关部门监督下，苏州市多家房地产公司与赞威洽谈此块土地转让事宜。“最后并不是价高者得，首先考虑的是资金安全，即支付资金的速度。我们在参与的公司中，付现款最快，所以最后被选中。” 该人士拒绝透露公司购地的总价。但一位接近此事件的业内人士称，沧浪建设是1.46亿元拿的地，比当初地价1.38亿元高出800万。另一位曾试图参与拿地的业内人士透露，曾有参与者要出更高的价钱拿地，未果。 据前述沧浪建设工程部负责人介绍，资金在春节前后全部打入有关账户。 张荣坤在苏州的另一块地产百家巷8号，与西园路15号面积相仿，位于寸土寸金的古城区东北角，紧邻世界知名古典园林拙政园。 2002年11月12日，福禧另一子公司昆山福禧现代工业园区建设发展有限公司(下称昆山福禧)在当年度苏州第三次土地拍卖会上拍得此地；3.33万平方米，总价1.23亿元。 昆山福禧取此地付出了较重的代价，公开资料显示，此块地起拍价仅为5320万元。一巷之隔的百家巷6号地块一年前拍出，每平方米的成交价仅1999.89元，一年后，昆山福禧的拿地价格就成了每平方米3696元，几近翻倍。 “正因代价太大，当时开发必定亏损。”一位苏州地产界人士对《财经》记者说。昆山福禧拿地后，始终未予开发，而地价已飞速飙升。 公开资料显示，目前苏州古城区内土地基本已达每平方米7000元以上。2007年1月22日，苏州城西“桐泾南路西、胥江南(原华能热电厂)”地块卖出每平方米10491元的天价。多位开发商认为，百家巷8号地块不比这块地差。 至今，百家巷8号地块的公允价值当在2亿元以上。一位接近苏州市政府的人士透露，此地块已由政府原价收回。 “超过两年没有开发，按照相关法规，市政府原价收回这块地，要重新拍卖。”百家巷多家铺面经营者均如此认为。然而，苏州土地储备中心官方网站尚未公告此事。 目前已知，“福禧系”资产由主营的上海两条高速公路和各处产权投资构成。两条高速公路即沪杭高速公路上海段和上海区内嘉金高速公路(A9公路)，其他产权投资则主要包括上述苏州资产、上海电气9.64亿股原始法人股，对中国再保险集团几家下属公司的约4亿元投资，以及对华安基金管理公司20%的股权。 如今，苏州资产出售将尽，两条公路已作价抵债；与此相应，主要债权人上海年金中心与短期融资券持有人各获清偿。张荣坤所余资产主体即对上海电气、中国再保险集团下属公司及华安基金管理公司的股权投资，待到这些资产花落各家，剩下最大债主工商银行所持60亿债权获得清偿，张荣坤数年兴衰起伏的故事，也许就告一段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