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管理一个企业可能和教学一个班不太一样，虽然有这么多的子公司，但在管理上，我可能还只是管理那么几个人，是层次化的管理。但教学一个班是扁平式的，是直接面对学生。可以这么讲，现在，我相当于一个‘校长’的角色。” 不过，与普通意义上的校长不同，荣海所创造的，不是高学历的人才，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截止到去年，海星集团总资产为39亿元人民币，利润1.5亿元人民币，荣海个人资产达2.18亿美元。 企业如同学校 荣海这位“校长”所领导的海星集团到目前为止，拥有一家上市公司、40余家控(参)股公司、2家海外公司，形成计算机信息产业、现代饮品、连锁超级市场三个核心产业。同时，其还涉足房地产综合开发、生物制药、高效农业、绿色产业基地、教育地产建设、装饰、体育、娱乐等行业，并参与了国家能源重化工基地建设。近几年，海星还进入了证券、信托投资、金融等行业。 各不相关的产业，让人眼花缭乱。 对于管理产业如此庞杂的“学校”，荣海把每一个需要直接面对的下属都看成是“班主任”：“也许个人的性格和爱好以及经历都不同，但所有的班主任都得服从学校的宗旨，学校的校训校规。如果不去服从校训校规和学校基本的核心的价值观，那说明你可能是一个非常色彩斑斓的人，在个性上有非常突出的特点，但你不可能会成为这个学校非常优秀的老师。” 事实上，就像老师偏爱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一样，对于优秀的管理者，荣海也是相当喜欢：“做得好的人都是按照业绩来评估的，业绩好的人当然会受老板的青睐，这是理所应当的，也是应该鼓励的，如果一个老板对业绩不好的人反而青睐，那个企业一定有问题。” 多元化是个问题 经济学家钟朋荣在谈到荣海时说：“如果荣海稍微有一点冒险精神，如果海星专注于PC，有可能早已成为中国的戴尔。”凭着对海星和荣海多年的了解和交往，凭着对荣海的素质和能力的认识，钟朋荣的话显然有不无遗憾的成份。 1988年，做了8年西安交大计算机系老师的荣海怀揣3万元，创办了海星计算机公司。1991年5月，荣海取得了康柏电脑中国西北销售代理权，凭借康柏的知名品牌和西北的电脑市场空白，仅用半年就完成了1300万美元的销售额。此后，海星计算机公司的销售额连续4年名列康柏电脑中国代理商之首，并取得上亿元的利润。荣海从代理康柏电脑赚取第一桶金后，开始涉足其他多个行业。 如果把海星的发展以时间的顺序列一张清单，足可以说明，海星差不多是以将近一年涉足一个新行业的速度不断走向多元化。用万通冯仑的话讲，荣海“像海一样，大家都包容”。 然而，业界对荣海多元化思路的质疑声不断，特别是在史玉柱当年失败之后，业界许多人已经认可“多元化是个陷阱”，称“海星集团缺乏核心竞争力，多元化扩张必然走向衰落”。 确实，多元化扩张，战线拉得过长，必然导致对现金流的要求更高。除此之外，海星目前还在进行着大规模的投资，并且部分产业三五年间还很难见到效益。而去年10月，更有海星科技资金链紧张的消息传出。 “所有的投资要保证充沛的现金流，如果完成不了这个准备和要求，那你的投资就不要做了。如果说昨天赔钱，今天还赔，明天还赔的企业，我们肯定早就关掉。如果说今天在投资，明天一定会赚钱的，我们会坚持。我们今年统计，大概共计95%都是赚钱的，另外5%左右亏损的企业长期还是向好的，至于亏损的是什么，这个我不能讲，也没有必要讲。”对于外界传言，荣海显得并不太在意。 “多元化投资和多元化经营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国际上有很多成功的公司，尤其到一定规模的公司，其实都在做多元化的投资，但多元化投资和专业化的经营并不矛盾，联想，海尔，TCL，都是多元化的投资，从集团的层面，从投资的层面，它一定是多元化的，但在具体的产业化当中，一定要求它要有非常专业化的发展。海星这几年一直秉承着多元投资，专业化发展的思路在做。” 对于为何坚持走多元化的道路，荣海给出的解释是：中国是一个政府社会，一纸政令可以让一个行业兴旺，也可以让一个行业衰落，因此，固守一个行业风险太大。 而荣海所谓的专业化经营，就是在其所经营的行业里，子公司一定要占据足够的市场份额，具备强大的获利能力。 “多元化经营要想成功，特别是海星现在走的‘非相关多元化’的路子，涉足无关联的产业，必须要强调产业之间的投资组合。” 在荣海看来，海星的几个产业虽然各不相关，但从长期投资项目和短期投资项目的收益互补、高风险项目和低风险项目的成长替代看，它们之间的价值运行、资金调度、产品生命周期的互补性是显而易见的”，他所关注的是“多个产业项目的利润积累互补。产品周期互补、市场风险分散”。 没有康柏，或许就没有荣海的现在。但只有康柏，就没有荣海的未来。“当年和我一同做计算机的公司，现在能活下来的几乎没有了，即使联想也面临非常严峻的战略选择。”荣海是以自己的成功和海星的发展来为自己的策略做着注解。 高速公路将为海星赚钱 “海星一直在做产业调整。最近，西安市委，市政府准备把海星列为西安市未来三到五年重点扶持的企业集团，希望三年后销售总值超过100亿元。我们就又做了比较大的整合。” 荣海所说的整合，是在4个方面整合三个子集团和一个上市公司。 海星上市公司海星科技(600185.SH)是一家以IT为主的企业。“由于过去我们一直在做产品的销售，现在逐步移植到技术和专利产品上来，所以发展比较快。虽然销售规模不大，但营业利润很高。”提起IT，计算机系出身的荣海话里总是带有相当多的感情。 而三个子集团之一的业务，便是海星现在的基础设施建设和置业，包括高速公路和房地产两项。 在海星众多产业里，目前房地产是最赚钱的领域，虽然海星北海的地产项目投资失利，但在荣海老家西安，房地产却为他赚了钱。海星拥有的房地产项目都在西安市最好的位置，另外还有30万平方米的地产等待开工，已经运营的海星城市广场去年利润就达2亿元，该广场14万平方米。荣海称，目前每平方米利润超过2000多元。 而荣海1992年在海南投资800万元兴建热带农业旅游观光园，从500亩发展到2000多亩，目前业已盈利5000万元。 “在今后，高速公路项目将为海星赚更多的钱。而且，估计还不会低于海星的房地产项目。”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刘勇在分析海星的情况后认为，其实只有中国的企业家最清楚什么最赚钱。高速公路的特许经营和能源重化工两个项目都属于垄断性产业，今后都将给海星带来可观的利润。 高速公路类上市公司报告显示,一般高速公路的特许经营包括车辆通行费收取、商业、餐饮业、服务业及沿线的广告权、通讯设施、维修业等，其中车辆通行费的收取具有30年的特许经营权，所以毛利率非常高，平均达到70%以上。通行费收入最低的毛利率也达到49%,远远高于大多数其他行业。 投资顾问任黎波认为，表面上看，投资高速公路对投资公司的财务压力很大，要求很好的现金流和较低的资产负债率等，但是由于目前我国高速公路的修建主要是采取“收费还贷”的形式，因此，资金问题并不是关键环节。 荣海显然非常清楚：“我们采取的是BOT(是建设、经营、移交三个词的英文缩写)模式，目前国家在高速公路的修建上，只要有了先期的公司资本金，其他的资金由银行来支持。后续资金压力并不大。“ 明白自己要什么 “他是一个非常具有野心的人。”一位在海星工作了十余年的员工这样描述他所了解的荣海。 而许多了解荣海的人都认为荣海是中国难得的有思想的企业家，他把所有的问题都想得比较清楚。在一些场合，他还被誉为儒商。 “我不想空谈海星5年、10年要做到什么样，说得实在一点儿，我的目标就是要把海星做成一个‘香火’延续的企业。即便是一个人不在了，这个企业仍然可以健康地走下去。至于走到什么时候，只要它依然很健康，只要它的明天比今天好就可以了。” 不过，看似很低的目标，最终要达到的，却是一个长久而又稳固的结果。正如荣海的那句话：“我不会眼热于一时一地的辉煌”，“我会把企业当成企业来办，挑战昨日之自我。” “四十七八的年龄，即使是年轻也算是老企业家了，我了解自己，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荣海自己的认识里，自己的优点很多，而爱学习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出差没有大事，我通常会利用时间看书”， 事实上，荣海出差时，带的最多的，也是书籍，但其中却以长篇小说为多。“文学作品将人类的情感、智慧和种种感受浓缩在一起，读小说就像是在和不同的人对话，那种人性的交流和冲撞是理论书籍所不能提供的。” “我的缺点是相对来讲对人比较宽容。对企业害群之马，对不道德的行为往往念及旧情，念及老部下，处理起来手软。刹不住企业不正之风。为人过善对朋友来讲是优点，而对企业，就是缺点。” 无论说到什么，荣海都非常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甚至包括对人生伴侣。 “我这个人的性格应该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性格，我希望这一辈子多做一些事情。所以我当时择偶最主要的条件，就是这个人一辈子默默无闻地站在我的背后，当我大富大贵的时候，她不会张扬，借此让她身价百倍；她也不会在我遇到波折的时候，离我而去，而是把一碗热饭送到我的嘴边，我觉得这是我所追求的。而我最欣赏的是那种比较传统的女性。” 荣海的妻子是他西安交大的同学兼同事，在创业初期，妻子曾放下教师的工作，出来帮他打理公司事务，两年前，在海星逐步走入正轨之后，又回到了学校，继续自己的教师工作。 “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富人看,更不会因为财富的增加而改变对妻子的感情。我始终是以事业为重的，海星在我心目中是第一位的。但是我觉得，在更多地关照到海星的时候，也要关爱我的家庭，包括关爱我的小孩。我觉得这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事，你只有关爱家庭，才能更好地关爱企业。” 谈到财富，荣海说，财富有金钱上的，有物质上的。你在应该去做什么事的时候能够做成，这就非常难得，也可以说是一种幸福一种财富。而且，对待无形财富各自有不同的感觉。比如面对一堆荒草，要是两个恋人走过，对他们来说太美了，要是一位孤苦老人，没有吃没有喝，对他来说就是烂草。 “虽然有形财富能证明你的价值，但并不是说你要去挥霍这些财富，毕竟它要回归社会，但你可以用它来再发展，再生产。” “其实我个人的生活很简朴。到今天为止，我出差也就坐经济舱，从未住过套间，很多人不理解。没办法，我不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不过，也决不是一个很吝啬的人，不该花的一分不花，但该花的多少都一定花。比如我经常跑长途，车就是目前国内顶级的宝马760。”
追求和谐企业 1996年，荣海写过一幅字，大意是，做企业不光是为了赚钱，做企业就是为了保护员工，使企业所有成员不断具有使命感和兴奋感，最后在贡献社会和提高福利的同时使企业成为社会上一股善的力量。和如今构建和谐社会的主题不谋而合。现在提起来，荣海依然为9年前就有这种意识兴奋不已。 他认为，人和人之间的正常关系应该是非常和谐的，作为个人，内心追求的也是非常祥和，非常平静的感觉，希望在任何时候都静得下来。 然而，与荣海希望相反的是，很多人却认为社会上如今流行着一股浮躁之风，很多人很难静下心来专注地做某一件事情。 “一个美国非常顶级的跨国企业老板，他有可能会停止一切商务活动，去参加他小孩的家长会，这种价值观与中国企业家是不同的。他在乎他的家庭，他的至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美国人出门前会带着自己的小狗，即使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仍然是悠然自得的。那是因为他认为家庭和工作是同样重要的，对家庭成员、对子女的爱是上帝赋予他的职责，他必须要这么做。但中国现在不一样，现在，有些人工作没做好，家庭也没有爱护好。” 探究事情背后的原因，荣海认为，中国正处于一个变革期，是一个物质财富极为快速扩张，极度发展的时期，难免产生浮躁。但当这个过程过去以后，人们会意识到，他们需要追求的，是内在的，人和人之间的真挚感情。 “这可能需要一个过程。从一个生活很困难国度，一下子变得迅速崛起，迅速扩张，难免产生浮躁。但这种浮躁一般发生在中产、白领阶层，或准白领阶层。他们有些钱，不知怎么办，又想更加快速积累财富。不过还有许多很贫穷的人，还在挣扎，还在拼命追求相对比较稳定的生活，还顾不上浮躁。” 复杂的产业架构注定荣海是一个忙碌的人。但他也会应该放松时及时放松。比如，他常去打高尔夫球。在他看来，作为一个成熟的人，如果不能很好地调剂自己，过于紧张，也不可能把企业运作好。“中国需要企业家打理的事情太多了，不像国外的企业家，就是管好企业。中国的企业家，一半时间是在面对和处理各种关系，而且非你莫属。他就认你大老板。” “我们的生存状态与自己所从事的行业有关。”谈起自己的老乡张朝阳，荣海认为，他除了紧要的几步外，大部分是面对社会公众群体的，所以他的公关对象是社会公众群体，他要树立他的形象，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健康的，向上的，很酷的公众形象。而像自己这样从事高速公路建设，非常多的时间是在和农民和政府打交道，做征地、折迁的事情，接触面不一样，企业生存的环境也不同，给自己的定位也不同。 “不是有的企业家会玩儿，有的企业家不会玩儿，其实是两码事。如果一个企业家，包括王石，天天玩儿，企业还能做得好，那真成神了。他一定有他沉重和负重的时候，只是外人没有看到而已。否则他不是一个企业家，而是一个玩儿家。” 教师出身企业家的共性 因为曾在西安交通大学计算机系做了8年的老师，荣海家乡的人都称他为“荣老师”。创办了海星公司之后，荣海还是喜欢他的手下称呼他“荣老师”。海星市场部张元也一直认为，叫荣老师比较习惯。 “荣老师这个称呼严格来说并不是对交大日子的怀念，当然，谁都怀念大学生活。” 海星在创业初期和中期，相当多的管理人员都来自西安交大，来自于他的学生和同学。现在由于产业和种类多，目前还有一些，但是比例在下降，占10%左右。但这个称呼延续了下来。 “从个人来讲，这个称呼相对于总裁、董事长、老板要多一层亲近，那么就多一层融洽。主要是这方面考虑。不过公司现在多种称呼都有。称荣老师多一点。” 在荣海看来，严格地讲，老师可以在很多方面做得很天真，只要学术渊博，为人秉直，有很好的学术良心，学术道德，就可以做很好的老师。但对于一个企业家来讲，不但要有基本的做人的本性，同时还应该有对企业、对市场运作的娴熟技巧和管理艺术，否则就驾驭不了一个企业。作为一个老师，会很少动与人打交道的念头。但在一个企业，特别做了一个很大企业的老板，其实便是在管人，通过人去实现战略与思路，提高效率，这都需要和人打交道，包括方方面面的，比如政府以及各个主管部门的人。总体来讲，做老师和做企业家要求是不同的。 “作为一个企业家，尤其在中国这样一个特定环境下的企业家，难度要大得多，社会对企业家的要求也高得多。” 不可否认的是，从大学出来做企业的人不少，但真正做成功的不多。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应该算是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位，“下海”前，他曾在复旦大学做老师。 “我们这些人应该具有比较多的共性。像郭广昌，由于我们有太多相似的经历，在一起交流也很多，他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小时候家里很贫穷。也是经历了上大学，然后留校这样的过程，因此做事相对来讲比较执着。” “大学教师一般思维比较缜密，比较细致。而有了大学老师的经历，对一个搞企业的人来说，就形成了不太张扬，不太张狂，相对比较稳健的人性。这应该是海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原因。”一位与荣海有着“亲戚”关系的王先生不无感慨。 荣海认为，今年是海星发展的第17个年头，在某个阶段，某一个时候，在西北，比海星红火的辉煌的企业，比他红火的企业家都有，但真正像海星这样，十几年以来一直在上坡，一直在往上走，一直处于社会关注的焦点，在某一个阶段也许不是最亮，但始终处于比较闪亮，一直闪烁光芒的企业不多，而海星却是，这可能是与大学教师的本性有关。 不过，在很多人的意识中，大学教师一般是属于那种清高的群体，企业家相对而言要“俗”得多。 “像我不可谓不清高，但有一种清高是在面上，有一种清高是在骨子里，清高并不等于不和善，并不等于不和蔼，清高的层次也与知识水平有关系。有些人的清高是周围人的一种意识，或者是人们对他所表现出的某种东西的感觉。我认为清高是骨子里的东西，骨头要硬。”说这话时，荣海身上大学教师所具备的某种感觉很明显地显现出来。 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副秘书长王申卿在谈到这个问题时说，不难发现，教师出身的企业家们做事认真严谨。他们无论是性格外向还是内敛，都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心。他们虽然目前所从事的行业范围跨度不小，但基本上都是先以某种产品或技术为其发迹的起点，只有看准保赚不赔后才有可能让他们迈出第一步，如同带着救生圈下水一般。冒险与赌性并不是这类教师出身的企业家的强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