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怒波:福布斯榜上的诗人
写诗、登山,黄怒波的生活听起来的确太过浪漫了。但之前有人写文章,说他“堪比东坡”又好像概括得太过偏颇。其实在理想化的豪情之外,事业上的另一顶帽子——“地产大亨”,才是他传奇故事的地基吧。 金融危机,地产业大受牵连,黄怒波资产缩水,排名跌至2008年中国福布斯富豪榜72名,但他却因累计捐助慈善2亿元,在2008胡润慈善排行榜名列第12。这当然不是普通诗人的手笔,但却看得出他是一位诗人情怀的商人。 两年前中坤十年,成功上市,黄怒波却在此时推出了“第二代领导团队”,自己半隐退,做起了幕后的决策人,拥有了更多的空间和自由。 初冬的早上9点,在西二环的中坤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见到黄怒波,一身惬意的休闲打扮面对着众多积压的公务。一个月多前,他正在空气稀薄的卓奥友峰挑战奇险雪坡,现在,他要为大钟寺国际广场的最后招商制定决策。 “平常开会也穿成这样吗?” “是”,他笑:“我最不喜欢穿西装了,一圈人西装革履的往那儿一坐,假模假式的。我一般会提前问好是否可以不穿正装,如果可以,我穿T恤就不会很突兀。至多规矩些穿件西式衬衣,但不打领带。” 商人、诗人,左手打右手 采访不到十分钟,被黄怒波手边的电话打断了两次。话筒不兜音,第一个人在电话里问:黄总,某某写字楼盘的折扣应该定在百分之几?想必是中坤的某高管。第二个声音:骆英先生,下个月的诗歌论坛请您一定来。 “这是诗人北塔。”挂上电话的黄怒波微笑:“一直以来,我就老在这两种身份间切换,有些无奈,但也有趣。” 而关于这两种身份,“我常开玩笑说自己是左手打右手。商人必然要争取利益,因为首先要活下来。可是有时候在跟别人聊文学的时候,还会不停地接到谈地产价格的电话,是挺无奈。但有趣也在这里,商业中切身体验的这种残酷、深刻和充满张力的生活,反而会激发诗人的灵感,所以我写出的诗会不一样。它一定不会风花雪月,会够犀利。有时在心灵的撕裂中感受到的东西,更有意思。” 出行开会或旅行,黄怒波的包里随时都有个笔记本,不是电脑,是最普通的软皮记事本。那是他的移动诗集。他从来不在电脑上敲字,都是在车上、飞机上或野外雪山,用纸笔在颠簸中记录一切。 虽然说是左右手的关系,但黄怒波聊起地产工作似乎并不那么兴奋,他更乐于跟大家分享诗文。于是让他做一道选择题:更愿意在福布斯排行榜上的排名提前,还是自己的名字登上某诗坛权力榜?“我会选后者。福布斯是金钱的衡量,企业没钱还可以逆转从头再来,诗人则需要更多的禀赋和文化积淀,那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说到底我是个有诗歌情结的人,骨子里希望能在诗坛有所作为,最起码,诗歌界能有我的名字。” 其实,现在诗歌圈知道黄怒波的,绝不比地产界少。倒不只因为他写诗,还因为他四处“散财”。黄怒波近两年对于慈善的捐款数字惊人,且规矩奇特,他要求自己的捐赠不但全部要用在人文学科的建设上,很多受捐的诗歌机构,还被要求每年必须花掉百万以上。这听起来,确像是一个富有骑士精神的儒商在完成某种文人使命。 用双重视角保护文化遗产 周国平曾戏言“女人搞哲学,对于女人和哲学都是损害。”而诗人做地产,在黄怒波看来很多时候是双赢的。 “好多地产界同行可能不喜欢我,觉得我整天写诗不务正业。可正是这种诗人的敏感,才让我做的企业和他们不一样。”中坤成功地走上旅游地产投资,恰是源于他当年的文人情怀,“那时跟着中央讲师团去皖南讲课,游走在徽州古村落,夕阳余辉下,牛背上反着光,野鸭和鸳鸯在老宅前的水塘嬉戏……那种意境十几年来都印在我脑子里,也决定了我第一笔投资就选择了徽州。” 说起皖南民居的“申遗”,时至今日,他仍掩不住的骄傲。“宏村是我一手做成世界文化遗产的,而且会世代保护下去。全世界有多少人有机会做这种事?从文人的良心上讲,我相当自豪和安心。” 越是看他激动认真的样子,越忍不住刻意问:可那也是个文化金矿,毕竟你赚了不少钱呢? “所以说这是名利双收的事。商人眼里美好的是钱、现实的利润,诗人眼里会看到一种文化,加上商人的眼光,会预见到文化在下一个世纪的经济价值。”他坦荡荡地笑,答的倒也不矫情。“当年的破旧村落开始给我回报,我拿到了很多利润,可心灵上也相当满足。这可比弄钢厂、卖水泥让我觉得自豪。说起中国有个世界文化遗产是我申下来的,很多文化人都会肃然起敬。” 旅游资源是不可复制、不可再生的,源于这种责任感,从1997年投资改造宏村开始,黄怒波还花了巨资举办了南疆旅游节,推动南疆旅游资源的开发,以及投资促进北京京西乡村等多个旅游项目的开展,而黄山奇墅湖、延庆康西草原、太原晋祠、岳阳洞庭湖等项目也都是黄怒波对于稀缺资源的挽救再创作。 这位爱写诗、爱旅游的浪漫老总源于自己的爱好,逐步确立了庞大的度假地产架构。独特的人文地产,也成了企业经营的策略定位。而他参与的旅游项目也全部带着浓郁的人文色彩,也成为黄怒波所说的“做商人也有很带劲的地方”。 在每一个山顶吟诗 其实,黄怒波向来喜欢运动,在北大念书时,他就是学校篮球队的中锋,北大运动会,他去跑110米跨栏还拿了个第四名。如今,他还是中国登山协会副主席、中国网球协会副主席、中国网球学校董事长、中国航空运动协会副主席,以及一艘24米的巨型法拉蒂游艇的主人。事业之外,他更像一个“爱出轨”的大玩家。 但问起哪一项让他现在更执迷,他的选择是登山。 黄怒波自己也说不清,当初是为了登山选择了南疆,还是因为南疆而迷恋上登山。2005年,当他登上海拔5895米的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时,他觉得找到了另一种生存方式,也开始了挑战自己的登峰体验。他一度花很长的时间穿梭在南疆,从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到穆士塔格冰山,登山、探险,去尼雅、小河墓地……当登上海拔7546米被称为“世界冰山之父”的慕士塔格峰和海拔8201米的世界第六高峰卓奥友峰后,他愈加深切地感悟到登山是跟自由和生命的对话。 “这种体验绝不只是刺激和兴奋,更多是艰险、孤独,甚至痛苦、恐惧,因为你会经常无所预兆地与死神擦肩。登顶的过程是对一个人意志、勇气和体力的极限挑战,你会重新思考生命。”黄怒波说,随着登山的海拔越来越高,线路越来越险,他的内心被磨练得愈加坚韧。“当你登上海拔7500米,发现已经没有乌鸦,风雪呼啸中人类是唯一存在的生物时,你会觉得生命是那么 伟大。” 这一次,黄怒波还在登顶后朗诵了新创作的诗:我们以8200米的高度俯视喜马拉雅山脉,喜马拉雅山脉像母亲一样解开了胸怀,只有此时的孩子才能吸吮她的甜乳……
“山顶空气稀薄,又是五六级的大风,朗诵时很吃力,但也很有成就感。” 常把登山比作生死体验的黄怒波说,每次下山后都会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同时也会莫名的知足和幸福。这次,“与世隔绝”一个多月后下山,发现雷曼兄弟倒了、华尔街风暴来了……他却能更坦然地面对现实商场上的风云变幻。“我连死都不怕,生活中更会无惧了”。 似乎在登山中不断找到生命价值,黄怒波彻底上瘾了。明年三月至五月,他给自己的目标计划是——登珠峰。所有一切都会为这个计划让路,雷打不动。“如果成功,我就是汉族里面登上珠峰的年龄最大的一个。后面,还会陆续把7+2都登完。” 有些顾虑地问起,山上通信设备没有信号,若是来了大笔生意单找不到决策人怎么办?“不管,任何事不能干扰我,企业破产我也不管。登山一定是第一位的。我给员工开着玩笑下过命令,你们谁要是为了工作让我从山上下来,谁就死定了!” 生活Q&A TO:这几年你以中坤集团的名义,向北大诗歌社在内的各种诗歌机构大手笔捐款,这是对你当年未做“专职诗人”做一种纪念或补偿吗? 黄:说俗一点吧,有种“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感觉。觉得凭自己打拼成了一个有点钱的穷酸诗人,还能支持诗歌,多牛啊。现在哪有纯粹的专职诗人,全日本只有一个全职诗人,谷川俊太郎,只有他可以完全靠稿费生存。中国的诗人不可能,他们还在想着怎么赚钱。我帮他们一把,也算帮上诗歌一把。 TO:但是也有质疑的声音,比如说“借文人的身份刻意放大个人魅力,却赢得商人的更多利益”? 黄:哪个文人不想展示自己的魅力呢,我对那种对诗歌和文学的热爱有时候是难以遏制的。文人身份的影响有正有负,企业家提起我就不屑一顾,“那是个诗人,酸溜溜的”,好像格格不入。同时又把自己区别出来,中国人还是重文轻商,人们可能会说“那是个诗人,应该不是奸商”,似乎潜意识里把你的金钱罪恶抵充了很多,一般不骂你。这是该无奈还是该欣慰啊。 TO:当年你曾跑去先锋剧场看孟京辉的话剧,最近北京上演各种先锋话剧和音乐剧,你会有兴趣吗? 黄:对,那时去看《镜花水月》,改编自我朋友西川的同名诗。最近的各种话剧虽然没有时间看,但是我正在筹建一个实验小剧场,最近跟邹静之、孟京辉一直都在商讨。你看日本东京有1000多个小话剧场,北京才不到10个,这也是一个文化遗憾。我们的小剧场就在大钟寺广场,计划明年5月建成,不出意外,7、8月份就开始演了。孟京辉他们会驻演。 TO:你的朋友圈子里,地产老总多一些还是文人多一些?如果有个饭局,你更愿意和哪个圈子分享? 黄:0.5%是跟地产商老总,绝大部分都是诗人文人圈子。我不喜欢刻意维持固定的商业圈子,那感觉上容易像利益集团。所以一般俱乐部邀请、聚会,我都不太会去。大部分时间我喜欢混在文化圈,像西川、汪晖,李陀,我们经常在一起吃个涮羊肉什么的。还有很多外国诗人朋友,也会时常跟我们聚会、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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