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公路上飞驰,苦楝花的内心乱的象一团麻。
他的脾性还是一点没改,还是那种居高临下,还是那么易于冲动,还是那么盛气凌人,还是那么放荡不羁,她又想起了在大学时,这位老同学托人给她送情书的情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紧张得犹如怀揣了兔子。其实,他也有他的可爱之处,比如,有些幽默感,有时较为仗义等等,可她内心,还是接受不了他,也许是出身的不同,也许是个性的不同,也许是价值观念的不同等等。唉,不想了,还是把这次竞标的事情做好吧,工作也许才是最紧要的。而就在她所乘坐出租车后面的不太远的地方,赵二宽则心烦意乱地开着车。这傻妞,依然犟脾气,这可怎么办呢?我是喜欢她的,可她依然无动于衷,我是不是一厢情愿?我现在有钱有势,有头有脸,可为何还是很难打动她?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是嫌弃我再婚吗?人家可还是黄花闺女,可我要想方设法征服她,不仅是为自己,还为自己的事业,赵二宽心里复杂地想着。
“二宽,竞标怎么样?没问题吧?”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他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中标肯定没问题的,可今天很巧,碰到了一个我的大学同学,没想到,她也是来参与竞标的。”他告诉父亲。
“哦,这样啊,你能摆平吗,在真正商人的眼里,只有利润,没有感情,明白了吗,商场无父子,商场无兄弟,你是应该懂得这些的。你要想方设法抓紧时间去做医院的外围工作,先入为主,这样,你才能获得主动。”父亲教育他。
“知道了,爸,我回去后,就会研究和安排这件事情,看怎么样做比较好,以我猜测,能竞争过我们的不多,放心好了。”他信誓旦旦地告诉父亲。
“那就好,二宽,很多事情,还要再稳重些,不能感情用事,不能操之过急,要讲究策略,不然,以后我们这么大的家业,怎么交给你?”父亲语重心长。
“好的,我记住了,先这样了,爸,我开着车呢。”
“策略!策略!策略……”他嘴上一遍遍地重复着。
“楝花,很抱歉,今天下午有些冲动,晚上,我想请你吃饭好吗,也当我向你赔礼道歉。”苦楝花正在房间整理资料,她接到了赵二宽的电话。
“没什么的,不过,我晚上还有事,改天吧。”苦楝花想回绝他。
“老同学,你真的生气了?别这么小气嘛,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的,今晚我想带你去一个好去处,一个农家小院,但你别小瞧这农家小院,里面可大有学问……”电话里的赵二宽有点故弄玄虚。
“我没有生气,我晚上真有事。”苦楝花强调道。
“什么事?你现在还有什么要紧事?中标这是一定的了,具体业务拓展,还需时日。好了,老同学,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求求你了,一起吃饭,算我赔礼道歉,就这样了,你在酒店等我。”不等苦楝花回应,赵二宽就挂断了电话。
这怎么办?去还是不去?想想赵二宽,她心里有点气恼,可转而心又软了。进而,她又想到,在这种奇特的商业环境下,结怨对于商场合作,又有什么好?不如把持自己的尺度,又不失了老同学的面子,想到这里,她觉得有些释然了。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又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这才走出来。
在桌前坐下后,她开始给周总汇报工作,然后,又给刘静等一些下属打电话,拓展部的工作开展的还是不错的,各地的大客户开发都有很大进展,而刘静竟然也在三江市谈定了一家医院,这让她非常惊喜,也为她的快速成长而感到欣慰。
就这样,苦楝花一边处理着公司事务,一边等待赵二宽的到来。
大约二十多分钟,赵二宽就到了。他穿着米黄色的休闲西装,牛仔裤,条纹衬衣领口开的很大,擦得锃亮的皮鞋,油光可鉴的头发。让苦楝花想不到的是,他一进门来,竟然还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楝花,这是送你的!”他双手捧给她,苦楝花惊住了,一旁随她来的女业务见状,识趣地走了出去。
“你,你这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了,走吧,我们去吃饭。”看到苦楝花有些不知所措,他把花放到了桌子上,打破尴尬地催促道。
“那走吧,不过,尽量要早点回来,我还有事情要做!”
“放心好了,吃过饭,我就送你回来。”
外面,天色渐晚,路灯凄迷地亮着,轻柔的暖风,在街头徘徊,大街上排起的长长的汽车的尾灯,显示着这座北方城市的喧嚣与热闹。
车灯,在宽阔的马路上投射的很远。从灯光的亮度上,苦楝花感觉车子已经到了郊区,又开了大约十分钟,过了一座宽宽的桥,才进入一个挂着木制门楣的“富贵园”的农家院。
车子蜿蜒地向下开着,路是盘旋着的,但越向里,空间越大,灯光也越亮,建筑物也越多,透过远处的灯光,甚至能看到很多比较古典的亭子,而明亮的灯光下,挂着警字牌、军字牌,以及车牌开头有着几个0的轿车,整整齐齐地在停车场排着,当然,也有一些车牌是被故意遮挡住的,但不论怎么说,这里向你展现一种神秘,或者一种威严。
“这个‘富贵园’餐馆,是这里的一个副市长开的,我请卫生局长吃饭的时候,来过两次,都是指名来这的。你别看这边很偏僻,但生意出奇的好!”再把车停好后,赵二宽轻声地告诉她。
“看到没有,这个是委员厅,这个是人大厅,这是政协厅,都是接待政府人员的,这里的饭菜也很贵,一顿饭万儿八千很正常,当然,来这里吃饭,很多都不是自己掏腰包的。”看苦楝花没有说话,他继续介绍道。
“哦,这院子里还有这么多白玉兰!”走近了,苦楝花看到这家餐馆其实就建在湖边的一处坡地上,错落有致的别墅样的包房门口,挂着大红灯笼,而院子里栽着的很多白玉兰,硕大而宛如荷花,它们孤芳自赏地静立着,看身边走过各种各样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着不同职务、不同习性的男男女女。
“两位,里面请!”漂亮的服务员在前面引导着,他们沿着有些曲折的水泥小径,来到了一个靠着湖边的两人桌位上。
“你先坐吧,楝花,我去点菜,对了,你喜欢吃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你说吧,你想吃什么?”赵二宽双手插在裤兜里,问道。
“随便吧,我吃什么都行,你看着点吧。”苦楝花说。
“那好,我先去点菜了,服务员,倒点水!”
夜晚,春天的郊外,还是颇赋诗意的。
院落里,除了盛开的白玉兰,还有开的正旺而略有衰败的梅花,而在木栅栏外,还能看到几株伸展着纤手般轻拂的垂柳,而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http://www.aihuau.com/犹如眨着的星星,与天际连为一体,让你有一种天地人合一的幻觉,而偶尔穿云而过的月亮,在淡淡的云层里,俯视着地面,看春光几多沉醉,时事几多纷纭。
苦楝花把目光收回来,她又仔细观察起灯光明亮处来来往往的人群来:油光满面的,衣着光鲜的,肥头大耳的;既有明朗的,也有猥琐的;既有男,也有女,男的潇洒,女的靓丽;有三五成群打着饱嗝、剔着牙出去的,也有夹着包,抽着烟进来的,她看着这一群人,也猜测着这一群人。
就在她仔细观瞻的时候,几个人从她身旁经过,她回过头来,但就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感觉有一个人看着很面熟,尽管没有正面接触,可凭直觉,她感觉这个人应该是她老同学尤北京,她一边想着,一边看着他们进了一个包房。
“菜点好了,四菜一汤,有山鸡、鹿肉什么的,估计都是你以前没吃过的,尝尝鲜吧。”赵二宽回来了,给她说着他点过的菜。
“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很象我们班的尤北京。”苦楝花说出她刚才看到的那个人。
“真的,在哪里?”
“走到那个包厢里去了。”苦楝花指给他看。
“我去看一下,你先喝点水啊。”赵二宽大踏步地走下去了。
没想到,等赵二宽再上来时,他果然带来了老同学尤北京。
这是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