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2004年5月份，我失业了。因为公司老板的言而无信，说过的话就象放屁一样。吵了一架之后，便摔门而出。用不着他解雇我，收拾东西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离开了公司！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的豪情。 然而，现实并不象想象的那样乐观。四处求职后才发现，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并不容易。呆着无聊，就到处乱逛。一天，走在街上，迎面过来一对男女。男的搂着女的细腰，那女的面上带笑，非常妩媚。上身穿粉红色紧身衫，胸部挺的高高的，下面穿一条浅色包屁股牛仔裤，更显示出优美的曲线！再看那男的觉得特别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就在他们从我身边过去时，我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吴拓单”。他果然回过头来，看了我片刻，笑着叫起来：“陈洋！你小子死哪去了，怎么连电话也不打一个！”说着松开了搂在那女孩腰上的手，拍拍我的左臂。那女孩则站在一边转头去看别处。我说：“总是瞎忙，你手机号换了N个，我怎么联系得到你啊！”我说着又凑过去对他轻声说：“档次挺高的嘛，女朋友？”他笑了笑。问我说：“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啊。混的怎么样？”我也没说自己失业了，当着美女不是让人笑话吗。我就说：“现在做些进出口生意，主要进口点粮食，出口点化肥之类的！”“真的！”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笑的比刚才更客气了，说：“老兄真不错啊，这两年外贸形势很好，发了吧！我现在做货代呢，兄弟出货一定要关照我啊！”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上写：宁波天龙国际物流有限公司 海运八部 头衔：业务经理。我一看开玩笑说：“兄弟越来越厉害了，找个公司还是“天龙八部”！他说：“别嫖我了，也就混口饭吃了，对了，今天我还有点事，你给我个电话，哪天我请你喝茶，我们再好好聊！”我报了个电话给他，又说了几句没要紧的话，他又搂着女孩走了。 原来这吴拓单是我以前的同事，一起工作了近3年，还算说的来。他个子不高，但非常活络。后来我们各自改行，起初还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渐渐的联系越来越少，也就联系不上了。到现在也有近2年了。不想今天偶遇，真是凑巧！ 过了两天，吴拓单就打电话来找我，说要请我喝茶。我说都是老朋友，就别破费了，今天没事要不我到你们公司来看看你吧！他听了很高兴，说：“好好，那我等你！” 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他们公司，只见公司是在写字楼里租的办公室，地方不大，放下7，8张办公桌已经显得拥挤了。靠近南边窗户方了一张大班台，这应该是他们领导的位置了，另一边3，4个女孩正在电脑前忙碌着。这应该是操作，财务等人员了。而这边的3，4张桌子都空着，桌上东西凌乱不堪，一周前的宁波晚报，放满烟头的烟灰缸，手机充电器等一塌糊涂。这大概就是业务员的位置了。吴拓单正扒在这边空桌子上看报纸。见我进去，满脸堆笑的站起来说：“老兄这么快，来来，这边坐”说着一边把我让到沙发上一边端过来一杯茶来，这是今年的新茶，朋友送的，不知怎么样？”我低头喝了一口，确实很香。我还没放下茶杯，中华烟就已递过来了。做业务的就是不一样。我抽了一口烟，说：“兄弟，干的不错啊，生意一定很好吧！”他说：“现在宁波的货代多如牛毛，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我也是以前几个老客户，关系都很好，业务还算可以，否则也死掉了。老兄有货一定要放给我啊，我肯定给你最低价。你们公司在那里，有空我去拜访你！”我笑着说：“什么公司啊，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了！”他一愣，打量了我一下说：“老兄真会开玩笑，你 那天不是说做进出口生意吗？”我笑着告诉他，那天我没好意思说失业了，说了句悄皮话。现在我除了吃喝拉撒啥事都没有，你想啊，天天吃饭不就是‘进口’粮食吗。当然排出体外的都是化肥了！一句话没说完，吴拓单刚喝的一口茶就喷了出来，差点没喷到我身上。“哈哈，老兄真幽默，这么个进出口啊！”说着又笑了，我也笑出了声，那边女孩回过头来看我们，一脸茫然。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他起身去接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喝茶。顺便看看那几个女孩。只见3个人，年龄好象差不多，二十四，五岁那样。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也有几分美丽动人。其中两个长头发，较白净，但身材一般。典型的南方女孩。另一个则身材丰满，肤色较黑，短发，看上去很精神，另有一番韵味。我正看着，吴拓单已经打完电话，眉开眼笑地走了过来。“兄弟，刚才接了一票货，这还是个新客户，真不错！”我说：“那你要请我了，你看，我一来你就做成一笔生意。我要是天天来，你不是要发死了！”他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说：“对了，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我站起身来自己倒了杯茶，摇摇头说：“现在工作真不好找，你有什么好的机会帮我留心一点了！”“行，那倒是一定的”他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想了一 下说：“我们这里到还少个跑单，不知道你愿不愿来干？”我一想工作也不好找，先干一下也没关系啊，于是就一口答应了。他又说：“这工作说难到是不难，就是一些业务上的单据来回传递，处理一下。不过到处跑可能比较辛苦！你先干着，干熟了再发展些业务，一年混个3，5万也是有的。”一番话说的我心里热乎乎的，问他：“那我什么时候来上班啊？”“对了，我得问一下我们领导！”说着起身去打电话。不一会就回来告诉我说：“OK了，领导叫你周一过来上班，他现在在外面，具体情况，等你上班他再与你谈！”次日到公司时，已经快九点了。感觉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我进门一看，三个女孩正埋头 做着自己的事情，男同事一个都没来。也许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她们，竞不约而同的回够头来。钱芳见到是我，勉强地咧了咧嘴。我一看，同样的对她笑了笑，但是感觉与以前不大一样，有点尴尬的味道。小张早已给我准备好了早上的工作，照例递给我一张写满工作任务的小纸条，催促我说：“陈师傅，早上事情挺多的，你赶紧出发吧。对了，你得先去外代几部开箱单。”我点点头，出发了。 外代N部是我们公司主要的订舱一代，所以开箱单，签提单等好多事情都要通过他们，我一般每天都要去一两趟，有时候更多。接触多了，我对那里的工作人员与环境也非常熟悉，每次去都可清楚熟路 ，到那里一问，箱单是可以开了，不过操作手头事情挺多的，得稍等一会。等就等吧，反正到哪里都是等，自从做了跑单，对等待已经感觉麻木 了。哪怕等再长的时间，也不再烦躁不安了。于是我就在角落里找了把椅子，拿出楼下刚买的（现代金报）看了起来。 看了没多久，我忽然感觉嘈杂的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了。我抬头一看，有一个矮胖的男人正往里走。我认识他，这就是外代N部的经理，叫范辉，只见他手拖着安，对几个操作说：“跑单找的怎么样了？没有跑单这工作还怎么做啊？“操作个个低头不语，作沉默状。他有说：”这么多二代，跑单进进出出，难道就没有一个合适的？我看是你们没有问。“操作们还是没有说话。 我一听这话，觉得是他们现在缺跑单。于是报纸也不看了，心中想道：”他们一代也找不到跑单，这倒是个好机会。要不我毛遂自荐吧。在一代做跑单总比二代强。这样会不会太冒失了？也不知道人家具体要求怎么样？可刚才听他们经理的口气，好象要求并不是太高，而且着急要人，我应该可以的。---------时间。心里面七上八下，矛盾重重。多少次要站起来说，又忍住了，只觉得自己的心扑扑地跳的很快，这时，又听范经理说：“你们给我抓紧点找，否则真的要乱套了。”说完转身就要走。我一看，不说就没机会了，于是也不管那么多了，鼓起勇气说：“范经理，你们跑单没有，我来跑好了。”说完这句话，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眼睛一下子都朝我看来。我感觉自己成了终矢之的。心跳又一次加快了。范经理也回过头来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来，到我办公室来吧。”坐下之后，他问了我一些大概情况，比如，原来是哪个公司的，跑了多长时间，对船公司熟悉与否等等。我一一回答，同时也问了他我最关心的问题，具体待遇如何？他告诉我一年收入大概两万左右，并缴纳各种社会保险。我一听，果然比二代强多了，心里挺高兴的。他又说：“要不你明早过来吧，我们这里缺人手。你直接找操作就可以了。熟悉一下工作，就可以正式上岗了。”我说：“范经理，明天过来我没有关系，只是原来公司那边，我一下子走掉会乱套的。你给我两三天时间，把那边工作交接一下，完了再过来吧。”他犹豫了一下，说：“行，就这样，你反正尽快。” 常言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早上跑单的事情似乎也特别顺利，没有一件落下的，乐呵呵地回到公司，小张说：“陈师傅，路上捡到钱啦？心情这么好！”我说：“事情顺利，当然要开心一点了，苦中有乐啊！” 午饭后，刘经理还没来公司。我就找小吴，说了这件事情。他一听，倒吃了一惊，然后说：”真的假的，你小子也蛮活泼嘛！“接着他又说：“既然能到一代去，也是个好机会。毕竟一代比这里更好一点。只是走的这么急，这里一时间找不到人很麻烦！”我说：“那边更急，要我明天就去，我也考虑到这里没人，还缓了两天呢。”他说：“那一会领导来了。你马上跟他说，也好赶紧找人。” 我向刘经理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正在玩电脑游戏。听完我的诉说，他感觉特别平静，他的眼睛甚至没有离开过显示屏。也许是他觉得公司的跑单辞职不干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许是他觉得我们不做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点根烟，然后说：“陈师傅，既然你要走也留不住你，这个月的工资，这两天叫小钱结给你，你经手的事情，也交代清楚，不要留下后遗症，等我找到了人，你再带他两天，好吗？”我说：“刘经理，我那边挺急的，两三天后就要走的。你得赶紧找人了。”他点头说：“好的，我知道。” 然后，大家都知道了我要离开公司的事情。感觉似乎比以前更加客气了。都关切的询问我将去何方，我也毫不隐瞒，如是相告，都说：“确实一代比二代好，你这也算是人往高处走了。”说的我心中热乎乎的。有什么事情叫我办也不再是命令的口气了，“来的及的话，就去一趟什么地方！”“有空的话去看看提单是不是能签了？“有几份核销单最好先去拿拿来，好吗？“等等，没有了呼来换去，感觉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过了两天，小吴又介绍来了一个年轻小伙来做跑单。我带他跑了几个船公司，一代，以及主要客户。给他讲了一些基本工作流程，比如，箱单，提单，核销单这些重要单据怎么开。我看他似懂非懂，反正这一天时间，也不能学到多少东西，还得靠他以后自己去实践了。我当初，不是也没有人教我自己摸索着来的嘛。下午的时候，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向小张交代了一些未完的事情，小张说：“你放心好了，反正有新跑单在，如果真搞不定我会打电话问你的。你有空的时候也过来走走。看看我们啊！”我说：“那当然了，反正这么方便，再说相处这么久，感觉挺好的。”接下来，钱芳给我拿来了这月的工资。说：“下午的时候，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向小张交代了一些未完的事情，小张说：“你放心好了，反正有新跑单在，如果真搞不定我会打电话问你的。你有空的时候也过来走走。看看我们啊！”我说：“那当然了，反正这么方便，再说相处这么久，感觉挺好的。”接下来，钱芳给我拿来了这月的工资。说：“虽然没到一个月，也按一个月算了，而且，刘经理说，多发200元。算是公司一点心意！”我听了挺感动的。倒不是为了这200元钱，真的这份心意挺难得的。有种不想走了的念头从心中闪过。还是说了声谢谢！大家又说了些情面上道别的话，我也就出来了。回头再看一眼公司的一草一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吴拓单送我到楼下的大门口，说：“兄弟，以后有空常来坐坐。反正都在宁波，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我说：“好的，也祝你生意越来越好！” 我就这样离开了天龙八部，也结束了我的跑单生涯。
三天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一个人改变一个主意，反悔一个决定，却只要一秒钟就够了。这样算来，三天的时间就是显得这么长。夜长梦多啊！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堂堂外代N部经理说的话也跟放屁一样，出尔反尔。 那天早上，我精神饱满的去外代N部，一路上，看到什么都觉得是如此的可爱，到了办公室，人还没到齐。由于很熟悉，我见到每一个操作都打声招呼，顺便说：“我今天来上班了，”可是，我却看到他们不是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就是装作没听见低着头走开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找到那位年长的操作，对她说：“阿姐，我今天来上班，不知道谁给我安排工作啊？”她也没抬头，支支吾吾地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去找范经理吧。” 我到范经理办公室时，他正在开窗户，看样子是刚上班。我说：“范经理，我来报到了！”他回头看看我，然后微笑着说：“噢，来，坐下说。” 我坐下之后，他便对我说：“是这样的，那天你走之后，我也与他们，噢，就是操作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你还是太年轻了一点，他们说。还是三、四十岁这样子的跑单师傅相对来说更稳重一点，工作也更塌实一点。我虽然是个经理，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听他们的。毕竟跑单师傅是天天与他们在打交道的嘛。我看，你这事情还是算了吧。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可这两天事情多给忙忘了。”说完，笑了笑，又去开窗户去了。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真想骂他一顿，扇他两耳光，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现实就是这样。情愿不情愿都得去面对。我摔门而出。 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空中，忽然间有了厚厚的云层。早已见不到阳光了。秋天的风吹在脸上竞有一点寒意了。很不舒服。马路上扬起的灰尘，让人睁不开眼睛。一切变的那么昏暗。一切变的那么死气沉沉。 我又一次失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