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吃饭时欢喜讲闲话,就像很多人出去旅游喜欢拍照留念一样――来过了,立此存照。人倒是印在风景里了,却忘了欣赏好风好景了。吃饭也是,最十足的理由就是:好久不见,一起吃顿饭吧。吃饭是形式,说话是根本;一台子人团团坐着,还没开吃先哇拉哇拉,假设其中有人闷头只管吃,可能就被视作不礼貌;更何况还有那些用吃饭来谈生意、套近乎的,真心假意闲话一箩筐,再加上数十、数百条舌头搅拌着鲜香劲辣的空气发出“咂巴咂巴”的声响,所以中餐厅的音量通常是“人声鼎沸”――可大多数人并不是为了好菜好饭,可惜了。

一直以为西餐厅较之中餐厅来得安静些,这应该跟餐饮文化有关:交谈是不被允许的,甚至是一种不必要的冒险:“在用餐时应该避免交谈,以免气管在食道之前张开,令生命处于危险之中。”所以,食物是一人一份分好的,这就少了挟菜、让菜的客套;餐桌上铺着的桌布,也一定程度上缓冲了盆、碟与桌面硬碰硬、叮叮当当的接触。比较经典的场面是在好莱坞电影《漂亮女人》见过的。第一次走进这么高级的餐厅,尤其是要用刀叉对付一盘蛤蜊的时候,朱丽娅?罗伯茨可真有点不知所措,又不好多说,只好闷头摆弄,只听“卟”的一声,不知怎么,一只蛤蜊就斜刺里从盘子里飞了出去,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眼看着这只漫无目的的蛤蜊不知要飞向哪个终点,说时迟那时快,边上站着的绅士风度十足的老侍者,轻舒长臂,将这只开小差的蛤蜊轻轻握入手中,面对漂亮女人的满脸惊慌,老先生只微微一笑,于无声处就化解了一场“惊险”。 不过那是电影。生活中的有些西餐厅的音量好像已经跟中餐厅接轨。前几天和阿汪阿聪就去了一家叫巴贝拉的意大利西餐厅。它生意很好,一般得先等在门口领个号排队,阿汪笑称像是去医院看专家门诊。等进了里面,阿聪又戏说是到了单位食堂。餐厅很大,音量也很大:很吵闹的背景音乐,很大声说笑声,还有很响亮的碗碟碰撞声……不过,这还算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因为除了价钱公道,味道也不错。“香蒜?跷吓!狈旁谝桓鲇辛?个小孔的有把的盘子里,每个孔里有一小块蜗牛肉,味道很浓郁,配几片蒜香面包能解掉一些奶油的肥腻;“拉西风味烩蘑菇”看上去很美,金黄色的汤汁上淋着白色的奶油,像是地中海沙滩上空漂浮着的白云;“意大利扒蔬果紫苏面条”很入味,面条有弹性,因为有了紫苏汁,滋润得很,细细体味,或有或无的会有一些茴香味,很特别。 不喜欢吵闹的中餐厅,却喜欢美味的中餐;喜欢安静的西餐厅,却不喜欢乏味的西餐。加一加除二,虽说有了同样的“人声鼎沸”,却也有了同样的好滋好味,这也算是与国际接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