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离开阿里巴巴的孙彤宇需要通过盒子世界的成功证明自己吗？离开淘宝后,孙彤宇没有出去享受人生,而是做了几个月的“宅男”,期间也有猎头公司电话找到他,邀请他去跨国电子商务公司任职,都被他一一拒绝。他有些刻意地远离电子商务领域,有记者偶尔打电话问他寻求对一个电子商务领域一个法规的看法。孙说,“现在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我都已经退出这个行业了。”直到有一天,李炼等人带着盒子世界项目把他重新拉回互联网世界。
采访断断续续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当我把话题转移到淘宝和马云时,孙彤宇开始陷入沉默。
他不说话。
我也不说话。
于是他低头摆弄起自己的iPhone手机。
这时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通知他即将会有另一个客人的到访,于是这个“及时”的电话同时“解放”了我们俩,然后他拿起桌上的烟盒,取出两支烟,将其中的一支递给我说,“咱们抽最后一支烟吧。”
烟抽得比以前少了很多,过去不离手的烟斗也被一个普通的塑料过滤嘴代替,言语中的霸气更是被淡然的平和所代替。整个采访,孙都在努力使自己符合一个天使投资人的“超脱”形象。但事实上他可能做不到。
几个小时前,孙刚刚出席了“盒子世界”的发布会。这个以7-14岁青少年为目标用户的盒子世界,包括“以体验为目的的儿童虚拟网络社区,以传达探索价值观为目的的动漫电影,和以传播创意改变孩子一生为理念的DIY玩具”。
他自然成为了媒体追逐的焦点,甚至超过他以往在淘宝的时候。从前,他以淘宝总裁的身份出席过的发布会不胜枚举,但是在淘宝的日子里,最不愿意被定位于职业经理人的孙彤宇,却总是被外界视为创业者和职业经理人之间的人物,因为阿里巴巴有着精神领袖马云的存在。有意思的是,在这次发布会上,无论他如何声称公司核心创业团队另有其人,自己只是天使投资人的身份,孙彤宇还是被记者们一厢情愿地固定在这家新公司的灵魂人物。
孙彤宇复出的首次公开亮相就遭遇了一个小小的尴尬,在产品发布和相关的理论研讨会上,对他历时一年做出的产品,三位受邀而来的小朋友当着所有嘉宾的面评价为“有些幼稚”。这三个小朋友最大的14岁,小的只有12岁,正是“盒子世界”的目标客户。
孙彤宇微笑着点头,不过表情多少显得有些僵硬。出言无忌的小朋友们显然不知道,他们面前的这位留着短发,长相平常,手腕上还带着一串佛珠的中年男人,是中国对电子商务理解最为深刻的有限几个人之一。他曾经带领一支从十多人做起的土八路队伍在中国战胜了显赫一时的eBay。
不过,孩子们的“批评”并没有真正让他有所沮丧。“他们只是扒在门口看了看,觉得好像很低龄。”不过这个小小的意外给他提了一个醒,“我们需要去解决问题,让别人在隔着门去看你的时候也觉得应该进去。”孙说。
虽然有摩尔庄园等产品在儿童互联网市场上先入为主,并且圈得了数量不小的用户群,孙彤宇对于竞争对手的先发优势并不担心,他甚至不去研究竞争对手。他的理由是,“都刚刚开始在做,所有的人都在摸索。如果你沉进去研究它,你一定会受它影响的。”儿童互联网市场的玩家们可要小心了,虽然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孙彤宇对于儿童的理解可能只算得上业余,但在对中国互联网市场的判断上,他绝对是最敏锐的大师。
2003年4月14日的上午是改变孙彤宇命运的一天。这一天,他与几个同事被马云叫到办公室,随后他们被告知将参与到一项绝密行动中,时任阿里巴巴投资部经理孙彤宇被任命为该项目的负责人。这个项目就是后来名声大噪的淘宝网。孙在淘宝网时有一个绰号,叫“财神”。
2008年2月29日则是孙彤宇在淘宝的最后一天。发生在2007年圣诞之前的一幕,堪称对孙彤宇最大的一次打击,就在淘宝网年销售规模达到400亿,正在向1000亿人民币迈进时,他被突然告知,将于2008年离开淘宝网总裁职务,前往海外学习。从2008年1月1日开始,陆兆禧担任淘宝网总裁,孙彤宇变得“没有什么事情做了,就是待在那里”。
对于孙彤宇以及阿里巴巴COO李琪等人的离职,外界曾经评价为“杯酒释兵权”,马云本人则对本刊记者解释,“我如果还活二三十年,我要做什么？想清楚这些以后我才把我的人换掉,等到60岁时我再换他们,孙彤宇、李琪五年十年后一定会恨我。我比他们看得更透,他妈的出去享受人生,理解生命、生活再回来。”
在孙的送别会上,除了集团和公司高层,淘宝的员工也“乌泱泱”来了一大堆。对于这一天,孙彤宇说,“也谈不上印象最深,好像也没什么可谈的。”不过,据知情人透露,当集团高管在淘宝网宣布孙彤宇离职消息时,孙曾经在发言的过程中难以自控,当众号啕大哭。
孙彤宇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淘宝网的职业经理人。他说,“淘宝是我的孩子。”
离开淘宝后,孙彤宇没有出去享受人生,而是做了几个月的“宅男”,期间也有猎头公司电话找到他,邀请他去跨国电子商务公司任职,都被他一一拒绝。他有些刻意地远离电子商务领域。
直到有一天,李炼等人带着盒子世界项目把他重新拉回互联网世界。
李炼,一位优秀的创意人,中国影视广告的著名导演,拥有一家影视广告制作公司;邹咏凯,原养生堂广告总监,有着十五年媒体整合传播和品牌管理经验。在此之前,他们都与孙彤宇熟识,他们准备在互联网创业,自然想到了对互联网认识深刻的孙彤宇。后来,儿童媒体运营集团优扬传播总裁钟小秋也加入其中,她也是动漫电影《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投资商之一。
做一个儿童社区并最终形成品牌,这个全新而充满机会的领域打动了孙彤宇。在此之前,阿里巴巴明确不做儿童的生意。2008年5月,浙江博卡思教育软件有限公司成立,孙彤宇投入了资金。他在公司的任务是战略而非具体事务。
最初的盒子世界借鉴了美国已经成功儿童社区企鹅俱乐部,但是在按照企鹅俱乐部的模式开发出第一轮产品后就发现,完全模仿而没有自身特色的产品“绝对不行”。到7月份,他们开始认为仅做儿童社区并不够,而是应该做出一个儿童品牌,品牌的价值在于整合各种资源,包括中国强大的制造能力。
于是,开发动漫电影和益智玩具等被认为是形成盒子世界品牌的重要支撑。这一思路与之前宏梦卡通有着某种相似之处,形成品牌后通过各种衍生品获利,不过宏梦的尝试并未成功。这并不影响孙彤宇对盒子世界选择这一道路的判断,“过于着急了一点,它还没有品牌。”
做动漫电影和玩具产品需要更多的资源和资金,李炼将自己名下的一家影视制作公司并入了博卡思,最大的资金投入来自孙彤宇,他因此出售了自己名下的阿里巴巴股票,当时阿里巴巴的股价正处于低点。
虽然不断强调“距离”和天使投资人身份,孙彤宇实际上对博卡思的投入已经远远超过了天使投资人的范畴。除了博卡思,他没有投资第二家公司。
离开阿里巴巴的孙彤宇需要通过盒子世界的成功证明自己吗？他说,“其实我不需要去证明什么。”
“离开淘宝,你会觉得有点壮志未酬吗？”记者小心地问。
“谈不上吧,这么说就感觉太悲壮了。”他答,“人不能被历史绑架。不能让历史去左右你的未来。”
不过他仍然遗憾没能亲自带领淘宝实现盈利,他告诉参加发布会的记者们,淘宝今年的收入将突破10亿,然后他又收回这句话,“这个消息还是让淘宝自己去宣布吧。”
“离开了就远一点比较好。”他说,不过博卡思公司的所在地距离淘宝网却只有一箭之遥,孙彤宇没有再回淘宝网,与马云也有一年多没有见面。
他偶尔也会在新公司里提到淘宝,内容是告诉其他人当初开发淘宝网时,整个团队连续几个周不回家。困了洗把脸,房间里一倒……
每当这种时候,他也会感叹,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当年那么能吃苦。在淘宝的最后一天,他给所有同事发送告别邮件,他称呼所有人为“我的战友,在一起拼杀的战友”。他没有从淘宝带出一个人,虽然当时有淘宝员工表示愿意跟他共进退。他给淘宝的管理团队开会,他在会上提出要求,“在淘宝我还有一些目标没有达到,我希望你们帮我去实现。”其中最大的一个目标就是实现盈利。
现在的创业伙伴们戏称孙彤宇是“最累”的天使投资人,除了考虑公司战略和融资,他偶尔还会介入到公司运营的各种细节中,甚至细到与管理层一起来分析员工的性格特质,他也会和其他人一起去杭州郊外封闭开会两天,内容是讨论公司的LOGO形象,至于公司里的各种价值观培训,自然通常会由他主持。
在决定投资动漫电影后,为了研究动漫电影,孙彤宇花费了上十万人民币在家里购置了一套价值不菲的影院系统,这个时候,他又变成了一个与儿女们一起看动漫电影的发烧友。
“你是一个理性的人吗？”
“应该说是。所以我现在也是在学着更多地用心去思考,而不是用头脑去思考。”
“用心思考会更加感性一些？”
“更加放松,更加随意,更加没有束缚,更加没有框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