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神大地震杀中国人 大地震中的大政治
一场大地震对国家和社会生活会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在多少层面上引发多少种波澜,包括会让领导人树立什么样的形象,从2008年以来,中国大陆的老百姓已不陌生。当然,1949年后大陆最著名的另一场大地震是唐山大地震,当年的记忆包括了同年中国政坛上的一系列“地震”,近年则是以此为题创下票房纪录的影片。在灾难的发生和退去中,伤痛、感动、质疑和重生的故事久久萦绕。
台湾的记忆发生在名副其实的世纪末,是1999年,那时,人们似乎对政坛即将发生巨变已有冥冥的预感,而天灾突然降临,将一时的选举、恩怨冲到了最不重要的角落。
1999年9月21日凌晨1时47分15.9秒,台湾中部山区发生里氏7.3级逆断层型地震,全岛均感受到严重的摇晃,共持续102秒。一场台湾战后伤亡损失最惨重的天灾降临。
这次地震造成了2415人死亡,29人失踪,11305人受伤,51711间房屋全倒,53768间房屋半倒。台湾中部受灾最为严重,死亡人数最多的是台中县1138人,其次是南投县928人。道路、桥梁、堰坝、堤防倒塌无数,电力设备、维生管线、工业设施、医院学校等公共设施受到重创。地震之后,大规模的山崩与土壤液化灾害持续发生。台湾“铁路局”西部干线临时全面停驶,多数客运公司暂时停驶。由震中大约是在南投县的集集镇境内,“九·二一”大地震又被称为“集集大地震”。在台湾,这导播大地震的死伤程度自有记录以来仅次于1935年的新竹台中大地震(关刀山地震)。
地震发生两个小时后,台湾军方接到命令。清晨6点,军方就灾人员到达指定位置。上午9点,台湾领导人李登辉到达南投灾区。9月22日,台湾当局动用紧急预备金,提供各乡镇村长200万元赈灾。9月25日,李登辉发布紧急命令,“立法院”则于9月28日追认通过,以减少行政程序的拖沓,加速救灾。军方投入大量人力执行救灾、灾后重建及灾民收容安置等任务,协助灾区清理、组合屋建构及危楼拆除等工作,共46万人次协助灾区重建工作,堪称台军在许多年里最大规模的救灾行动。
“九·二一”大地震发生后,全台捐款踊跃,成为台湾首次最大规模的集体募捐行动,现金捐款总数高达约新台币315亿元,其中由当局收受134亿元,成立“九·二一”震灾重建基金会保管使用,111亿元是民间团体收受,大部分捐到宗教团体作为赈灾之用。台湾的慈济、国际佛光会、法鼓山护法总会、行天宫等宗教团体发挥了深入到每个角落的作用。民间捐款的踊跃度、数额远远超出世界各地的同类情况,是到那时为止全球自然灾难中民间捐款比例最高的一次。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以及此后发生在大陆和其他地区的几次地震中,台湾人的伤痛和感恩记忆发酵,从出钱到出力,更重要的是投入感情,又一次次创下了纪录。“九·二一”大地震后成立了一支台北市国际搜救队,汶川大地震中再度奔赴灾区。
在救灾中,在重建中,当局的快速反应机制和应对力如何,事后追述有不同的解读。2009年台湾发生“八八水灾”之际,不少人对当局的应对不满,就拿“九·二一”大地震作比较,说是当时李登辉为首的当局指挥若定,救灾、重建井然有序,尤其是迅速通过的“紧急命令”体现了高效和执行力。然而马上也有媒体要“戳破‘九·二一’神话”,说当时其实是一团乱,地震一个星期才成立了灾后重建办公室,海外救援队登岛后得不到协助,对受灾户的补助标准也一变再变。
当年,李登辉作为“总统”在地震发生后四处巡视,表现他“一贯与人民站在一起”的姿态,也被认为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然而,当时和事后都有媒体评论,时值“总统”选战开打,国民党选情低迷,李登辉为了弥补和挽救,便在灾难期间四处开支票。后来甚至发生一起惨剧,李勘灾时的前导直升机在降落时吹倒了一棵凤凰树,导致一个小女孩被压死,为这次灾难增添了一个惨痛的注脚。
无论优劣,李登辉必须拿出灾难时刻一个领导人的作为,而当时的政治背景使他的举动注定会被从各个角度检视。地震之前,台湾第二次“总统”直选已经如火如荼展开,台湾社会正处于政治热潮之中。地震彻底改变了主题,国民党候选人连战、民进党候选人陈水扁、独立参选人宋楚瑜三方都立刻宣布停止一切竞选活动,全力救灾。主流社会要求救灾重建的声音超越族群、政党与地域,所有政治人物必须拿出一致回应,当然,每个人具体的表现仍然可以影响选民。
此前,由于李登辉“特殊两国论”的言行,两岸关系降到了冰点。地震发生后,祖国大陆从国家领导人到台办、海协会、红十字会等纷纷致电,表示关怀和慰问。大陆各界迅速展开捐助,通过红十字会组织向将捐款送至台湾。一时间,有的国际媒体猜测出现了两岸缓和的迹象。
然而,在两岸缺乏信任的氛围里,杂音仍然传出。大陆计划派往台湾的搜救队被台方拒绝,接下来,台湾官方和舆论相继炒作“大陆不为俄罗斯搜救队伍提供航道”和“中国红十字会要求救助台湾必须通过中国”两个议题,台湾各层级官员声言谴责,大陆则在维护原则的情形下进行澄清。如今看来,许多争议其实出于沟通不畅和信任的缺乏。无论如何,两岸及全世界都有共同认知,在灾难面前,最大的政治是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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