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断经营的辩护人
他的个人财产约占墨西哥全国GDP的8%,他被墨西哥人视为一个贪得无厌的暴君、一个“将帝国建立在与墨西哥总统和其他政客牢靠关系之上的贪婪的垄断者”,但是40多年来,他从未因为什么理由被官方正式调查和指控。
他就是刚刚取代比尔-盖茨成为全球新首富的墨西哥电信大亨卡洛斯-斯利姆。
一个多世纪前,当卡洛斯-斯利姆-埃卢(Carlos Slim)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有意训练他的某种技能,比如如何牢记皮夹里的进账和出账。如果记错了或者弄丢了钱,就要受到处罚。一个多世纪以后,这种早期训练终于显出成效。
2007年7月,墨西哥一家财富调查机构《Sentido Comun》表示,67岁的墨西哥电信巨子卡洛斯-斯利姆-埃卢已超越微软公司创办人比尔-盖茨,以678亿美元的资产成为全球首富,卡洛斯的个人财产约占墨西哥全国GDP的8%。《Sentido Comun》的创办人还说,斯利姆控制的拉丁美洲最大移动电话公司America Movil帮助他在过去的几个月内快速蹿升为全球首富。据悉,在今年3到6月间,该公司的股价大涨了27%,这使得他的财富比盖茨多出近86亿美元。据估计,盖茨的财产约为592亿美元。
这也是过去13年来比尔-盖茨首次让出“首富”的位置。
垄断成就的财富帝国不要以为卡洛斯?斯利姆是个活脱脱刚冒出来的暴发户,他的发迹其实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从少年时代朦胧交易意识的培养,到学生时代初步奠定事业基础,尤其是1990年代的财富迅速积累,斯利姆同样也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典范。
斯利姆1940年出生于墨西哥的一个黎巴嫩移民家庭。父亲朱利安-斯利姆(Julián Slim Haddad)是个成功的商人,靠经营小卖铺起家。年幼的斯利姆在父亲开的商店柜台后帮忙收钱,12岁的一天,父亲给了他20块钱,而斯利姆成功将20块变成了40块,并且记下了详细的交易过程。17岁的时候,斯利姆已经是股票市场的投资者了。
大学时代的斯利姆虽然学的是工程学,可是他仍然对生意和投资兴趣不减。到1960年代中期为止,斯利姆已经投资了一系列行业,包括采矿业、制造业、造纸业和烟草业,为后来的“卡洛斯集团”奠定了基础。
1982年,墨西哥遭遇了一场严重的经济崩溃,货币贬值,外债累累,国外投资者纷纷出逃。在此期间,斯利姆以低价收购了许多公司,包括一个汽车零件生产厂和一个很受欢迎的连锁餐厅,并且把它们变成了直接盈利的企业。
“它们太便宜了。”斯利姆这样解释他的商业策略。
斯利姆真正崛起为墨西哥商业精英,还是1990年。
当时的墨西哥加大了国有企业私有化的进程,仅在1989?1992年的短短3年间,墨西哥政府就出售了218家国有企业,包括银行、电话公司、制糖厂、钢铁厂等。1990年,卡洛斯带着一个包括法国电信公司、西南电话集团在内的投资团,从墨西哥政府手里买下了墨西哥电信公司。
在此之后的5年里,斯利姆和几个投资者为运行效率低下的墨西哥电信公司投入了100亿美元。作为交换,斯利姆得到的承诺是在十年内维持其在电信公司的垄断地位不动摇。
在斯利姆的管理之下,墨西哥电信公司的运营效率有了极大提高,市场占有率也迅速扩大。
与垄断伴随而来的,是墨西哥的电信收费标准也一路剧增,墨西哥一下子成了世界上最昂贵的电信收费国家之一。
1997年,斯利姆遇到了一场严峻的挑战,随着墨西哥电信公司在长途电话业务方面的垄断到期,一批国内外竞争者开始寻求在墨西哥电信市场分得一杯羹。作为反击,斯利姆针对竞争者发动了一场激进的、带有国家主义性质的广告战。斯利姆告诉媒体:“如果我们的竞争者变得激进,我们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激进。”
除了和新竞争者竞争,斯利姆还和墨西哥反托拉斯立法者抗衡,反对通过可能影响他利益的法律。但结果还是让斯利姆很沮丧,因为墨西哥政府允许这些新进竞争者低价使用墨西哥电信公司的网络。
即便如此,斯利姆本人对保持他在墨西哥电信公司的垄断地位还是很乐观。他创办了一家新公司,购买下墨西哥电信公司的大部分股份。一位评论家针对此事评论道:“他把钱花在嘴巴可及的地方。他的观点就是墨西哥电信公司必须继续保持电信市场的主导游戏者地位。”
从斯利姆收购墨西哥电信公司17年之后,该公司在墨西哥全国仍然保持着90%以上的定点通信业务份额,同时也控制着墨西哥半数以上的因特网业务。此外,他的Telcel移动电话公司控制了墨西哥70%的手机市场。
去年一年身价增长200亿美元与盖茨和他的全球微软生意不同,斯利姆的生意帝国极具地方性——基本局限于墨西哥本地。卡洛斯?斯利姆的财富以庞大的墨西哥电信公司为基地,然后,他通过控制拉丁美洲最大的手机生产商America Movil公司把触角伸向美洲大陆的其他国家,像多米尼加、智利等拉丁美洲国家。
但是他拥有的不仅仅是电信业,就算某个墨西哥人用的不是斯利姆电话,不是通过斯利姆网络连接上因特网,他可能仍然摆脱不了卡洛斯?斯利姆的客户身份。他得在斯利姆的百货店和零售店里购物,在斯利姆的CD折扣店里买CD,在斯利姆的餐厅里吃饭,或者抽斯利姆生产的香烟。
当他要用现金时,这个国家的大多数自动取款机都由斯利姆的银行提供。此外,斯利姆还有建筑公司,忙于公路、水净化工厂和海上石油开采平台的建设。
而让斯利姆加快跻身世界富人团体的,是他控制的America Movil公司,它暴增的股价让斯利姆的个人财产以每小时2700万美元的速度递增,仅仅去年一年,斯利姆的身价就增长了200亿美元。
今年3月,在《福布斯》杂志发布的全球富豪榜榜单中,斯利姆超过传奇投资者沃伦?巴菲特排名世界第二,仅次于比尔?盖茨。4个月后,America Movil公司快速上涨的股价又让他的身价成功超过比尔?盖茨,成为世界首富。
在世界舞台上,斯利姆也很活跃:1996年-1998年间,他曾是纽约股票交易所管理委员会的第一个拉美裔主席;2004年7月退出SBC通讯公司的董事席;2006年从Altria烟草集团董事会成员的职位上退下;现在,斯利姆还在继续担任阿尔卡特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墨西哥股票交易所副主席、墨西哥经纪行主席。
贪婪的垄断者?如果在美国或者芬兰,斯利姆毫无疑问将会被视为资本主义优越性的典型,一个拥有21.8万员工的企业家,一个靠自我奋斗成功的亿万富翁,一个把自己的国家推向现代化的功臣。但是在墨西哥这个分配极其不均的国家,绝大多数财富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既有斯利姆这种全世界最有钱的人,也有数千万的贫困人口。斯利姆的财富占墨西哥GDP的8%,可是墨西哥的人均年收入只有6800美元,还有一半人口生活在贫困之中。以斯利姆支配的电信行业为例,虽然每100个墨西哥人就拥有16条电话线,可墨西哥仍然处于电话普及率最低的国家之列。
斯利姆和他的公司难免遭遇形象危机。在墨西哥,斯利姆被描述成一个“将帝国建立在与墨西哥总统和其他政客牢靠关系之上的贪婪的垄断者”。去年,一份名叫《LaReforma》的右翼报纸刊登了一幅漫画,漫画上的斯利姆被置于一个拳击场中央,拳击场四周被电话线围绕。斯利姆的身材被严重放大,他庞大的后背把一个羸弱的对手狠狠压在下面。这幅漫画暗示了斯利姆对电信行业和手机市场的垄断。漫画取名为《十亿美元宝贝》。
在墨西哥电视节目《实话实说(Truthtobetold)》中,一个电视节目主持人愤怒地把一个馅饼塞进纸做的斯利姆肖像嘴里,嘲笑他是一个饕餮狂,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暴君。但是40多年来,斯利姆从未因为什么理由被官方正式调查和指控。斯利姆“清白”得连出租车司机和餐厅服务生都觉得可疑。
“墨西哥的政府和商人之间,有一张密集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斯利姆的猛烈抨击者、大学教授丹尼斯?德拉赛说,“结果就是政府不维护公众的利益,以牺牲墨西哥人民的利益为代价,换取商人朋友的财富。”
斯利姆坚持声称,他没有被这些批评打扰。“当你为了别人的意见生活,你就跟死了差不多。我可不想为了让人铭记而活着。”斯利姆说。他甚至拿出数据反驳自己是垄断者:“在长途电话业务方面,我让步了44次;市话业务方面,我让步了26次;在移动通信业务方面让步了10次??墨西哥电信公司没有垄断行为。”
斯利姆从没因为自己的巨额财富抱歉,他说:“财富就像一个果园、一棵果树,是有待分发的果实。你必须为了收获财富种下更多种子。”
所以,他和财富排名靠前的比尔?盖茨和沃伦?巴菲特一样,把财富分发给慈善事业。由于身体原因,现年67年的斯利姆早在1990年代末期就开始逐步把事业转移给三个儿子(其中一个是继子)。近年来,他更是专注于健康、教育等慈善工作。
今年3月,当《福布斯》杂志把斯利姆列为全球第二富人的时候,斯利姆就发表声明,在未来4年里将慈善捐赠由40亿美元增加到100亿。
斯利姆的举动受到了墨西哥慈善人士的欢迎。“在美国,人们理解富人是受到上帝保佑、管理社会资源的,但是在墨西哥,这样的想法不存在。”墨西哥慈善中心主席Jorge Villalobos说。墨西哥的非盈利机构实力薄弱且有很多灰色地带,那些在慈善机构工作的人很希望斯利姆的加入能改变这一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