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煤,到处是煤,”面对客户,山西煤客王光明(化名)喜欢这样打消客户的疑虑,不过他也不忘补上一句:“就看你出的价钱了。”王光明做的煤生意,就是在煤矿和客户之间搭桥引线,从中收些好处费。
最近,他刚做成了一笔生意,坑口煤价是每吨570元,其中大款510元、小款60元,每个月要6万吨。“大款就是给煤矿的,煤矿给发票,小款就是中间的一些费用,没有发票。大款和我们没关系,我主要从小款中拿钱。”
从小款中他能拿到3—5块钱,平台公司(指帮电厂买煤、负责出小款发票的公司)能拿到8—10块钱,“小款其余的40多元,我不能跟你讲给谁了,讲了我饭碗就砸了,这部分钱主要是打点有关方面。”
煤是河南中部一家电厂要的,平台公司来自南京,平台公司很有实力,能够弄到车皮,这也是这笔生意能做成的关键。对方告诉他多多益善,可是目前他只能弄到这么多。他算了一下,“我就是能赚个几十万吧,不算多。我做得并不好,有个后生,才20岁,今年年初入行,到现在已经赚400多万了。”
最近一段时间,煤炭紧张,找王光明弄煤的人多了,王光明手上有40多条线在联系着,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互相试探,不过能做成一笔生意也并非易事。“有个山东客商,来了两个月,一吨煤也没拉上,很多人帮他们想办法,但是他们手续有问题,又不愿意出大价钱。”
“他们怎么不直接找煤矿?你对煤矿太不了解的。煤矿对陌生客户一般都不放心,报个高价钱。要煤的也不是傻子,就会到处打听市场价,又去找煤矿,还是谈不下来,打听着就会到我这里来了。我能给他弄到煤,还低于市场价。”对于记者的疑惑,他解释了其中的奥秘。
“另外,即使是熟客,即使有合同,在现在煤炭这么紧俏情况下也得排队等,又要保奥运,最后也得找我们解决。前一段时间,小款行情曾经涨到过190元,现在一般又回到了60块钱左右。”
王光明今年27岁,自称是个普通农民的孩子,自小就在煤堆里长大,21岁大学毕业进了单位,不适应,拿着家里人给的5万元钱就扎进了这个行当。刚开始时,给电厂送煤,那时候电厂是“大爷”,煤矿想卖煤得找电厂的人说好话。现在煤矿腰杆硬了,电厂成了“孙子”。
“但是跟他们相比,我们才是真正的孙子,别看我们外表光鲜,低三下四求人的时候大家都看不到。我们是伺候着两个爷,在夹缝里讨生活。就是现在电厂缺煤,求人的事情还得我们干。”
不过,尽管入行已6年,几番拼打,王光明现在反倒是欠债上百万。“这里面的水很深,我泡在里面这么多年,也不敢说是‘门清’。你别只看我赚,我也有亏的时候,有一次我就被骗了几百万,房子车子都没了,到现在还欠着债。这个行业风险很大,被骗的话就只能打掉牙咽到肚子里。”
生意快做成的时候,客户还有可能一脚把中间人蹬开。“我北京一个哥们,上个月刚被蹬了一下,好几十万没挣着,现在正在桂林散心呢。”
小王对记者说,实际上,他们依靠的唯一资源就是关系,做这一行的有很多是北京来的,因为北京人容易接近权力中心。“如果你有煤,或者你有电厂关系,都能赚钱,比如你跟电厂关系硬,就吃准了要你帮他们找煤,你就可以帮他们找煤;你要是跟煤矿有关系,就总能活动出来一些,就看你关系怎么样了。我们这一行都是通气的,有生意大家可以一起做。”
煤客们不用投资生产设备,不用办公室,基本上算是“一个人,一手机”而已,一出手能赚几十万,因此这一行业吸引了很多新加入者。小王说:“在山西最好的事情就是能够在单位里干,平时还能弄点煤,赚点钱。没有我们,煤就流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