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是我的事业,事业能成功,才能很开心,才有成就感。--龚如心
美国《福布斯》杂志公布的2005年全球富豪榜中,以31亿美元的净资产成为亚洲地区唯一上榜的女性,在富豪云集的香港排名第五……这样一个财产超过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五倍多的女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最想做的是艺术家,以至即便从商后,一度所持的护照在职业一栏填的还是“室内设计师”。这个女人就是龚如心。而现在她的名片是华懋集团—
—香港最大的私营公司的“Chairlady”。
照片上的龚如心,扎着羊角辫,穿着迷你裙,满脸笑容……这个68岁的婆婆级人物,最喜欢的食物是麦当劳和肯德基。传说她1个月的个人支出不会超过3000港元,头发坚持自己剪,护肤品只用非常简单和普通的产品,甚至从来都不到美容院去美容……这样简洁朴实的生活习惯着实与她几十亿美元的家资形成强烈反差。
龚如心是香港华懋集团前主席王德辉的妻子,籍贯上海。曾是香港最大的房地产商之一的王德辉十几年前失踪后,龚如心便继承了丈夫的家产。在她的执掌下,华懋集团的业务得到迅速发展。
青梅竹马的浪漫故事
龚如心出身非常平凡,父亲曾是英国染料公司ICI上海公司的职员,而王德辉的父亲王廷歆则是这个油漆品牌的代理。两位中年男人脾气相投,经常往来,两位夫人也经常聚在一起打牌聊天,所以龚如心和王德辉自小就认识。及至年纪稍长,两人互相倾慕,彼此依恋,龚如心12岁、王德辉15岁时他们便开始恋爱。
龚如心的父亲早年病逝,少年早熟的龚如心同母亲、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相依为命,清苦度日。她曾在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就读过一个学期,后因病辍学。1947年,王德辉随父亲移居香港;1955年,龚如心只身前往香港,投靠王家,这时候的王家,在王德辉父亲王廷歆的辛苦打拼下,已经积累起一定的资产。当年9月,年仅18岁的龚如心同相恋6年的王德辉共结连理,一段美丽动人的浪漫情史终于有了一个暂时完美的结局。
从20世纪50年代起,王德辉父子开始发迹,他们先拓展橡胶生意,赢利不少。到60年代,又成立华懋置业有限公司,进军地产行业。
龚如心没有生过孩子,一直跟着王德辉工作。夫妻俩从底层慢慢创业,到1960年公司已经颇具规模。60年代末,香港经济出现短时动荡,引发市民对地产的信心危机。不少人卖掉手中物业移民海外,王德辉和妻子龚如心则看准时机,大量低价购入高质量地段。待香港地产业再度复苏之时,华懋置业成为市场宠儿,日进斗金,迅速从一个小公司成为在香港较具实力的中型地产公司,为进一步发展奠定了资金基础。
在进军房地产业之后,华懋开始自己买地盖房,不是拿地之后包给人家盖、包给人家卖,而是从打桩到施工、安装管线以及销售,甚至包括后来的分期付款等,都统统由自己做,因此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王德辉就更需要妻子的协助了。几年之后,龚如心对很多环节都很熟悉。夫妻俩的分工十分明确,选地、买地,弄水泥、搬钢筋等辛苦活由丈夫负责,妻子负责去工地察看房子的建筑材料、外墙色彩等,以免人家偷工减料、质量不过关。据说王德辉比较内向,不大喜欢讲话,所以同政府沟通、跟银行接洽等“对外”事宜,以及后期的卖房子做推销等,都是由龚如心担当的。
到了80年代,华懋已经资金雄厚,成为香港颇具规模的知名公司。1987年公司曾安排上市,最终因未能与包销商达成协议而告吹。至今,华懋仍然是五大地产巨头中唯一没有上市的公司。
飞来横祸成就商业女强人
曾与王德辉一起多次投地的赵世曾把王德辉概括成一个“敏锐、审慎和小心的商人”。不幸的是,这种作风并未使其避免被绑匪盯上。1983年4月,王德辉与龚如心从山顶百禄径独立花园洋房驾车上班途中,被几名手持刀枪的匪徒绑架。匪徒把王德辉放进一个大冰箱内运返匪穴,把龚如心释放回家,让她准备巨款赎人。等到龚如心将1100万美元汇到指定的一家台湾银行账户后,王德辉获得释放。此案由于绑匪计划周详,案情错综复杂,在当时轰动了整个东南亚。王德辉和龚如心一夜成名,真正成为公众的焦点。第一次的绑架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却给夫妇二人留下了心理创伤,然而灾难并没有因此结束。1990年4月,真正的悲剧上演。王德辉在驾车由马会返家的途中再次被绑匪掳走,两日后,华懋接到绑匪要求6000万美元赎金的勒索电话,龚如心按绑匪指示先将3000万美元存入了一银行户头,但这一次王德辉再也没有回来。据被警方拘捕的绑匪供认,王德辉早已被抛入大海。
但是龚如心坚称,她相信王德辉仍活在人世,只是暂时离去了。为此,在事件发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龚如心“根本没有心情理公司的事情”,而是一心想把王德辉找回来。
对于一个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女人来说,这样的飞来横祸所造成的打击是沉重的,但是好在龚如心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华懋是夫妻俩共同奋斗的结果,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既然丈夫暂时离开了,那么更要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龚如心决定要缔造出一个更完美、更壮大的华懋集团。
于是,3年多以后,香港商圈便见识到了一位重新振作的“王太”。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刺激过度,“重出江湖”的龚如心一副衣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超短裙、羊角辫”的新造型以及宛如少女般的心态,显然是在告诉人们这是一位不屈从于传统的女性。人们从她身上看不到一个传统的商界女强人形象。《资本家》杂志曾这样形容她:“在上海出生的龚如心,身高仅5尺,穿着银光闪闪的短裙,发上结了两条辫,活像蹦蹦跳跳地赶往商场的时髦少女。”从此以后“华懋小甜甜”的绰号便为世人所熟知。
个性的打扮、习惯的微笑和年轻的心态也许是龚如心用来排解压力的最好方式。可以理解刚复出的“王太”承受的是何等的压力……她曾经说,“我做得好的时候,人家说都是因为我有先生打下的基业;事情不理想时,他们说我拖垮了我先生的公司。”
事实证明,龚如心是一位出色的女总裁。她对工作一丝不苟,每天亲自聆听下属汇报业务发展情况的时间都要超过1个小时。
经过几年奋斗,华懋比王德辉在世时更加有影响力,发展势头也越来越大。
龚如心从1994年开始不断收购物业,斥资逾40亿港元,一口气鲸吞香港中区多栋商厦,成为中环女地王。
当年她以6.5亿港元购入华人银行大厦,以8.8亿港元购入宏记大厦,更以10亿港元购入东方有色中心,锋头一时无人可比。
几十年来,华懋集团参与了香港约700多个地产发展项目。集团发展至今日,已成为香港土地和物业储备最多的公司之一,是香港最大的私营地产发展公司。
投资“皇后”和她的“天空之城”
龚如心说,她最开心的事就是投资,最具说服力的是在1993年,全面接手华懋集团的龚如心,一举投入3亿港元,收购了英国切尔斯菲尔德房地产公司14.08%的股份,两年之后就赚回十多亿港元,如今这家公司已成为英国的地产巨头之一。
1994年龚如心宣布,要在荃湾杨屋道投资100亿元,兴建高518米、108层的“如心广场”。最初,她将“如心广场”的高度设定在468米,后来发现马来西亚的双塔高度超出这个数字,于是又将高度上调。当被西方传媒问及如何为这幢可能耗费近80亿港币的大楼融资时,龚如心当时的回答令人瞠目:“现金!”
在一些业界人士看来,在荃湾这个相对偏僻的地方兴建摩天大楼,简直是一个疯狂的主意。龚也承认,自己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比较冲动,“说要盖一个世界上最高的楼,觉得有前途,就干了。不会做一套繁复的可行性研究,叽里咕噜一算也觉得不会错。我们比较私人的公司,又不用董事会投票。”
“如心广场”的土地成本其实很低。在香港的大地产商中,早年的华懋与新鸿基、恒基一样,都在“乙种换地权益书”(或称LetterB)上大赚。当年港英政府征收农地作发展用途,交换条件是先收耕地,然后拨出可建房屋的土地和农民交换,农民所拿的换地权益书将来才可换地发展,很难实现眼前套现的实惠。华懋便跟农民商议,以现金大量购入他们手上的LetterB,然后耐心等待换地宣布。20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以后,香港市民大量移居新界,华懋用手上的LetterB向政府平价买入大量成片土地。1993年,回归在即,华懋仍有很多换地证,必须全部换掉。于是,龚如心把手中绝大部分换地证都投了荃湾杨屋道及渡海轮码头之间的一块200多万平方尺的地皮。
龚如心最早想造住宅楼,连地桩都已打下。不过新的问题冒了出来——当时香港地产界开始流行环保概念,即面海的一面不能开窗。建筑师表示,如果做写字楼就没这个问题。但在荃湾这样一个偏僻的非商务区做写字楼,生意何来?信和集团与新鸿基1987年合作开发的当时亚洲最高的“中环广场”给了龚如心一个思路:“中环广场”其实并不在中环,而是在湾仔比较偏僻的海边,不过,写字楼盖好后,入住率很高,也带旺了周边地区。龚如心认为,华懋在荃湾的地要比“中环广场”大,“世界最高的大楼”的特色无疑会引起广泛关注,从而使“如心广场”成为香港的新地标。
但是最后,因大厦设计影响飞机航道,大厦最高只可建324米。龚如心作出让步,将地盘一分为二,建一幢纯酒店和一幢商业酒店的两用大厦。
说不清楚是先知还是运气,“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摩天高楼的安全性成为人们广泛关注的话题,商业前景被看淡。而同时,在1998年7月香港国际机场启用的一年后,特区政府公布了在北大屿山与美国迪斯尼公司合资兴建香港迪斯尼乐园的计划。政府又宣布放
松对内地居民个人赴港旅游的管制,一股赴港旅游热潮开始兴起。
从香港的地理位置来讲,“如心广场”处于机场、迪斯尼和中环的中间地带,正好是香港的中心,商业前景不可估量。
于是不久,华懋又宣布将“如心广场”的写字楼部分也全部转作酒店。专门针对内地游客的消费实力和习惯,“如心广场”的酒店将提供三到五星级的组合,拥有房间逾2000个,成为香港最具规模的酒店之一。
据目前最保守的估计,龚如心在全香港最大的私人地产公司华懋集团的财产约260亿港元,在香港地产界位列第4。华懋在香港拥有的大厦逾200幢,业务遍及英国、美国、中国内地及中国台湾地区;经营方向由地产发展至财务金融、物业管理、娱乐饮食等各种领域。随着内地经济的发展,她又把发展的眼光投向了中国内地这个广阔的市场。上海和平饭店亦是她数年前购入的物业,她还投资了北京小型飞机厂及高科技项目,在河南投资了电厂、铝厂和火腿肠企业,现在她又对开发中国西部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曾亲自到西部考察。
“世纪争产案”带来的钱情危机
丈夫整整失踪了7年,龚如心一直都表示相信王德辉还活在世上,只是暂时离开。可是亲友们等得不耐烦,索性假定他已命归西天,而后摩拳擦掌地盯着王德辉的遗产,人人都想多少可以分杯羹!1997年7月,王德辉的父亲王廷歆入禀香港高院,要求法庭颁令王德辉死亡,并确认王德辉1968年所立指定王廷歆为唯一遗产受益人的遗嘱。王德辉的老父亲拿出一份泛黄的遗书,说是宝贝儿子在1968年立下的。但奇怪的是,遗嘱上王德辉把所有的家当都留给了父亲,竟忘记了爱妻的存在。更奇怪的是,龚如心也依葫芦画瓢地掏出一个大信封,抽出4张崭新的文件,号称自己这份才是丈夫财产分配的最新方案,而且是1990年,丈夫失踪前没几个月签的!仔细一看,在这份新遗嘱上王德辉又把遗产统统过户给了“小甜甜”。这两份遗嘱的内容简直是大相径庭,公公和媳妇为此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闹上了法庭。
一开庭,双方斥巨资聘请了两位著名律师展开唇舌之战,又聘请了海外的笔迹专家核实新版遗嘱上的签名是否王德辉亲手所为。一个专家忙不过来,公公又请来墨水专家帮忙,最后甚至把脑科专家也请上了法庭。事后一合计,两人光是诉讼费用就花掉8000多万港元。
2002年11月,法官作出判决,龚如心丈夫王德辉的遗产归老翁王廷歆所有,并指由龚如心提供的、其丈夫王德辉的4张遗嘱属伪造。警方商业罪案调查科随后介入,并在12月中旬带龚如心回警署录口供,她的自由生涯便画上了句号。随后疲惫不堪的“小甜甜”龚如心自签500万港元的巨额担保金保释候查,这一场“世纪争产案”由此转入新一轮争斗。
专业法律人士认为,仅伪造遗嘱官司,将对龚如心以至华懋集团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根据香港《刑事罪行条例》,任何人制造虚假文书而构成伪造罪的,一经定罪,最高可判监禁14年。
最终,这场著名的世纪争产案在2005年12月2日水落石出。龚如心赢得400亿港元遗产,此案画上了终止符,但此时,时间已过去了8年。
另类的低调生活
有人说,龚如心为人比较低调,绝少主动曝光。但是她60多岁的年纪、“小甜甜”的鲜嫩绰号和年轻入时的另类打扮难免让人产生议论。龚如心非常愿意别人用“小甜甜”称呼她,如今,她的打扮在她的同龄人中间显得相当另类。她不仅喜欢将头发染成蓝色,并配衬年轻女孩常穿的牛仔布“迷你裙”,而且还经常扎着红色发辫出入社交场所,遇到盛大的日子,龚如心还在脑后加编一根小辫,并在头顶上别一枚鲜红的小发卡。在2001年底她还与日本漫画“小甜甜”的原作者五十岚优美子合作,推出一本以自己传奇一生为蓝本的连载漫画《小甜甜NinaNina》,“小甜甜龚如心”更是声名远扬。龚如心天性开朗,喜欢青春的装束,这使她觉得自己很年轻。在公司里,她也不摆上级长者的架势,很喜欢也很容易与年轻人沟通。人们用“60岁的年龄,40岁的外貌,20岁的心境”来形容龚如心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