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军台州市商业银行行长
10万元起步,办起台州第一家民营性质的商业银行,专门为中小企业服务,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2005年赢利达2.5亿元。
●事业观
有什么梦想:我是个不安分的人,一直想创出自己的事业,直到在信用社工作时,才有了这个机会,梦想也得以实现。
印象最深刻的浙商:李书福。我和他的合作比较多,他这个人对市场的判断能力很高,见解很独特。
取得成功的因素:做事比较认真,碰到困难不会轻易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会努力。如果最后还是没有成功,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尽力了。
●生活观
妻子在事业中的作用:我的妻子对我很信任,从来不干涉我的工作。虽然我工作很忙,顾家比较少,但她从来不埋怨我,而且把家里照顾得很好。这对我帮助很大。
对孩子的教育最重视什么:重视教孩子做人、为人。要他平等、热情地对待别人,只有这样才能很好地融入集体。
喜欢的休闲方式:看书,特别喜欢看人物传记和管理类的书籍。因为可以从书本上获得不少管理经验。
●消费观我们赚钱也不容易,所以我一直认为我们不能花一分冤枉钱。我给孩子的零花钱也不多,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和同学有什么不同。
●财富观
对在校大学生创业的看法:大学生创业可以让他们从最底层做起,获得许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为他们今后的创业打好基础。当然,这要在保证学习的基础上。同时,大学生创业应该以获取经验为目的,而不是纯粹为了赚钱。喜欢什么样的人才:吃得起苦,做事不挑三拣四的人。同时要有很强的反应力和判断力。
对网上创业的看法:电子商务肯定是趋势,是个很好的东西,我也鼓励我的孩子多学习这方面的知识。银行今后也会涉及电子商务,比如在网上办理业务等。
怎样才可能创富:千万不要跟风,这样没有好处。一定要对自己具备的所有条件进行全面的调查,认为自己条件成熟了再创业,否则很容易失败。
找到自己的客户群
方宏进(以下简称方):在2005年,你觉得你的事业有怎样的变化或者发展,使你能够作为浙商代表站出来?
陈小军(以下简称陈):对我们银行来讲,2005年是一个转折点,这个转折点来自我们本身更加明晰的市场定位。11月23日我们跟国家银行签订了一个合作意向,为那些创业初期的小商小贩提供优质的服务。其实我们在1988年的时候,就把自己定位在服务中小企业,特别是小企业这个市场,我们对这个市场运作了将近20年,对小企业服务有很丰富的经验。
方:给大企业贷款都有那么多坏账,给小企业或个人贷款不是风险更大吗?
陈:我觉得这是相对而言。大银行倾向于服务大企业,因为它有很强的资金实力。像我们这种小银行,不能跟大银行去争客户,但我们自己有一块小的客户。我们台州是一个小企业非常发达的地区之一,他们的一些情况,我们都非常了解。另外,从风险控制的角度来讲,毕竟我们是只有100多亿元规模的一个小银行,不能把自己有限的资金集中在几个大企业身上,一旦这个行业产生变化,或者这个大企业有风吹草动,我们银行也会面临很大风险。我们把市场定位在一个个小企业身上,体现了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的经营理念。
越是小企业,贷款风险越小
方:这么多年,你一直在为这些中小企业做贷款,真正的坏账高不高呢?风险到底怎么样?
陈:我们从1988年开始一直到2005年,不良贷款率一直保持在1.5%以下。从1988年到2001年组建商业银行,我们的不良率从来没超过1%,实践证明越是小企业,风险越小,我的观点是这样。
我们是当地的一个银行,对当地的情况非常了解。小企业的贷款跟大企业的贷款有很大不同点是,小企业财务不健全,不透明,很难用正常的方式来了解他的财务。我们就改变方式,我们不需要他提供给我们任何报表,只要他提供给我们营业执照,你是合法存在就行了,然后我们自己去看。怎么看法呢,通过他的描述,通过他的邻居,通过他的合作伙伴,再加上我们平时对这些小企业的观察,加上这个人经营这个产品或者项目多长时间了,有没有不良的记录,产品的前景怎么样,最后呢,还要看他在我们银行的现金流,现金流是很难造假的。
方:完全要靠你们自己去判断,这样一笔一笔地做,会不会很累?你们一笔贷款规模有多大?
陈:我们现在平均的贷款额是46万元,每一笔都要仔细地去看,还要去调查,成本是蛮高的,确实比大银行要高得多。但是我们的收益比大银行还要高,因为小企业所承担的利率比大企业要高一些。
辞去铁饭碗,10万元办银行
方:当初你怎么想起来要做金融?金融一直是非常敏感的,你怎么会选择这个行业下手?
陈:1988年,我们看到浙江日报登了一个消息,讲的是温州苍南县有7个农民合伙办了城市信用社,为个体工商户、小企业提供服务。我们就想,温州可以,我们台州是不是也可以?当时我们了解到这个市场很大,所以,我就第一个在台州的金融界下海了,创办了这个金融服务社,当时我们就只有10万元资本金。
然后我去募集,找亲戚、朋友。10万元对我们工薪阶层来讲还是一个比较大的数目,他们说银行都是国家办的,你办什么不好,非要办这个。能不能成功,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也不能确定。
我到黄岩的人民银行去了解,他说你要干就要辞职。当时我在信用社做信贷员,也是一个铁饭碗,也有一点小权,所以我犹豫了一下,包括家里人也是反对的。最后呢,我这个人有个脾气,一旦定了以后我就往下走,我干了。
方:第一笔钱谁存进去的?
陈:开张的第一天,都是一些亲戚、朋友,先帮你捧捧场,我记得我一个朋友,第一笔存款是500元,纯粹是捧场。我们发放的第一笔贷款呢,也就是1000元,是我们市场里面经营鞋帽的一个小客户。
方:1000元借给他多长时间?
陈:3个月,那时我们最长的期限不能超过半年。他贷到款后,到处去宣传,这个银行好啊,贷款办手续很方便,几个小时就好了。这么一宣传呢,大家都来了。
方:最后这笔钱按时还回来了吗?
陈:非常按时。他也非常在乎及时还款,他希望下一次来的时候,也能及时给他发放贷款。
运作半年看到希望
方:你这个小信用社开业了多长时间,你觉得能做下去了,能站稳脚跟了?
陈:我们是6月份开业的,到年底就看到了希望,第一年我们就赢利了5万元。到年底的时候,存款将近有100万元,是资本金的10倍了。这时候,我们感觉到这个市场能成为一个产业来发展。因为当时的信用社,所有的银行,他们基本上不对这些个体户发放贷款。在服务方面,当时的国家银行到4点钟就关门了,我们呢,365天,天天开张营业,开到晚上8点半,等到那些个体户收摊了,把钱整理好了,再到我们这里来。他们很乐意。
方:在台州这样一个环境中,我们知道传统的民间金融活动是很活跃的,行话叫台会,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你这样一个民营商业银行的出现,对当地民间金融有些什么影响?
陈:那个台会,跟民间融资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民间融资对经济活动还是有一定帮助的。比如说,我有一个朋友,今天他需要几万或者几十万元,你调给我,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还给你,完全靠乡里乡亲的信誉。而台会就不一样,他是以高利非法吸收存款,这样会导致大量的钱集中在少数人手里,然后他非法发放贷款,一旦他动作有问题的话,马上就会产生严重后果:钱血本无归。
方:你们的存在,是不是能把那些非法的金融活动压制下去?
陈:应该说有积极的作用,能在一定程度上把他们压制住,许多人不会再去寻找利息很高的、不合法没有保障的个人台会去融资。
遭遇挤兑风波
方:我们知道在发展过程中,你也有蛮困难的时候,也曾经遇到挤兑,什么因素造成一下这么多人不相信你?
陈:这其实是社会的一个谣言,谣言一旦扩大,老百姓他不知道怎么回事。2001年9月份,刚发生9·11事件,人家说信用社的老板可能在纽约那个世贸大楼办事,被炸死了。就这么一个比较荒诞的谣言就产生了挤兑。
方:当时是怎么样一个场面?陈:我记得有一个网点说有不少客户来取款,本来8点钟就关门了,陆陆续续不断有人来,门都关不下来。最后还是政府出面,把门强制关掉。第二天一开门,那时候我们有十几个网点,全面爆发了,人山人海。但政府官员都出来了,包括我们的市长,都通过电视讲话给老百姓作解释,这是一个谣言。我自己也到每个网点去转,拿个小凳子,站在这个凳子上面喊,我是陈小军,我现在人还在,没什么问题,你们相信我。
方:是谁支持你跨过这一门槛的呢?
陈:这一点首先我想应该感谢政府,这时候没有政府伸出援手是很难过关的。那时候政府召开紧急会议,一夜之间就调了十几个亿。第二还靠我们所有的员工,讲到这里,我还是有点感动的。那时候我们有许多员工,天气太热,外面站的人太多,好几个都晕倒在营业场上,但是他们站起来喝口水继续工作。有的员工去劝说客户,有些客户就提出来,你敢跟我担保吗,我们的员工就自己拿出纸笔,给他写保证书。他说虽然这个钱我可能还不起,但是我可以用人格来担保。这种行为在客户当中产生了很大的反响,客户觉得你这个员工队伍还这么坚强,他感觉到你这个银行还是有希望的。
方:这个挤兑潮平息下来一共多少时间?
陈:挤兑潮是当天晚上就平息下来了。当时我们的存款有26亿元,一个上午,从早上7点半开始到中午12点的时候,13亿元就没了,到了那天晚上,基本上就平息掉了。后来只用了1个月时间,又存回来了。
希望走出台州
方:能不能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你这家商业银行,现在到底怎么样?
陈:银行是一个传统行业,只要把不良贷款控制住,他一定是赢利的,因为你存到我这里的利息是很低的,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利息是1厘多,我的资金成本是2厘不到,就是千分之二不到。但是我放出去的钱呢,平均的利率是千分之六,或七。我们现在100亿元的存款,你给我算算看,我的赢利水平有多少。我们去年总资产的赢利水平是1.7%,今年有望达到2%,今年我们的利润差不多是2.5个亿。而且规模越大,我的赢利水平越高,因为有规模效应在。
方:现在应该说你在台州已经站稳脚跟,未来的打算怎么样?
陈:未来要股东来决定的。从我个人的想法来讲,我觉得在台州,我们还继续要把他做精,条件许可的话,我觉得还是应该走出台州,这样市场更大。
方:你觉得是什么样的个性,使你坚持到现在?
陈:我的个性就是,每一件事情我都非常用心去做,不去计较结果。瞄准一个目标,只要他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就要百分之一百地努力去完成它,实在达不到这个目标,我也就认了。(作者:马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