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的是物理,但中学起我就很喜欢编程序。读研究生时很痛苦,想转到文科去。因为我的朋友们都是文科生。”豆瓣吸引很多和杨勃一样喜欢人文的理科生。
杨勃在个人主页(blog.douban.com)上这样形容自己:常居上海,豆瓣的临时总管。现在多数时间在忙忙碌碌地为豆瓣添砖加瓦。坐在马桶上看书,算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间。不但喜欢读书、旅行和音乐电影,还曾是一个乐此不疲的实践者,有一墙碟、两墙书、三大洲的车船票为记。现在游荡差不多够了,开始懂得分享和回馈。豆瓣是一个开始,希望它对你同样有用。
缘起
名词解释:豆瓣
1食品。例如豆瓣酱、豆瓣鱼。四川的郫县豆瓣最为著名,是川菜必备佐料。
2街道。北京朝阳门外有豆瓣胡同。所谓胡同,留其名而已。街道宽阔,高楼环立,近有一家星巴克。
3网站。一个没有办公室,全部员工只有三人,具有鲜明2.0特色的评论网站。读者可以自由添加图书、电影和音乐,发表评论。今年3月创立,很快以清新的风格、病毒般的传播速度受到FANS追捧。
星巴克似乎是2.0一代人的标志。杨勃亦不例外。2004年的最后几个月,他决定离开亲手参与创业的那家供应链管理公司,去做一件完全草根的事。每天早晨,这名前清华大学的物理高材生,提着用了三年,漆都开裂了的苹果笔记本(他是狂热的苹果FANS),到豆瓣胡同附近的星巴克“上班”。
有段时间杨勃差不多天天去,星巴克的服务生每次都猜他要喝什么,有时也问一下:你网站做的怎么样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儿工作效率是最高的。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忍不住听到奇奇怪怪的事儿。豆瓣网的一半程序在那里写的,名字也是这样来的。”
交了域名费和服务器托管费,这个名字和内容一样怪的网站不声不响上路了。没有编辑写手,没有特约文章,没有六百行的首页和跳动的最新专题,几乎没有做任何广告,全公司只有三名员工(除了杨勃另外两个都是兼职),但豆瓣注册用户很快突破万人,日点击量超过20万。北京的IT评论家KESO这样称赞:学物理的杨勃,能从纷繁的枝叶中抓到主干,所以他可以把豆瓣做得如此清爽干净。
访谈
记者:为什么叫豆瓣?除了豆瓣胡同外,还有别的含义吗?
杨勃:豆瓣是挺草根的一个词,给人感觉不是有威胁。民间有俗语:老板变豆瓣。
记者:读书的网站很多,为什么做这样一个?
杨勃:豆瓣的口号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许多人喜欢随大流的大片,也有些人不喜欢,他们会说:炒得火热的东西不一定适合我,我们更相信臭味相投的朋友,更需要适应自己口味的东西。所以,我们就想做一个界面特别简单但又特别亲切、人性化的东西。
记者:豆瓣几乎没做任何广告,完全靠口碑相传。这种传播模式很独特。
杨勃:是啊,很开心。有了前几千个用户以后,人际传播的速度就非常快。我们现在也做广告,七八月份在《读书》和《万象》上都有,但不是特别商业化的那种。
记者:公司三个人只有你是全职,平时生活怎样安排?
杨勃:和别的公司不一样,我们没有办公室。我三分之一时间在家写程序,三分之一在豆瓣上回答问题。
记者:那你可能是世界上最小的一个CEO了。
杨勃:称呼方面无所谓。我很欣赏美国的一家软件公司craigslist.org,他们用了快10年的时间才做大,创始人就称自己是CEO和首席客服。我很欣赏这样的态度。
记者:你说过:Web 2.0技术创造出的都是“轻型公司”,用户增长到成百上千万,公司也只需要十来个人。你们公司只有三个人,我想豆瓣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了。
杨勃:我不希望它一开始就很大,而是慢慢成长。最初豆瓣的界面非常简陋,但每个星期都会出来不同的版本。这就是草根的态度,小公司也可以有话语权。豆瓣的行业影响力明显大过它能影响的实际用户数目。
记者:公司做大了怎么办?
杨勃:我不是特别好的管理者,会把CEO的位子让出来。我只有设计和创造的欲望。
记者:有人因此提出豆瓣文化这个概念,你认为呢?
杨勃:几万个用户就有几万种口味。很多人本质上不喜欢排行榜之类的东西,豆瓣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去处。这就是价值所在。豆瓣的原则是没有主编,没有网络编辑,所有人都平等。这里所有的内容,分类,筛选,排序都由成员产生和决定,完全是自动的。比如你给评论一个“有用”,它的排位就会自动上升。同样,我们不鼓励转载,与其阳春白雪式的职业评论,更愿意听到每个读者不那么工整但特别真实的声音。
记者:很多人担心,假如有风险投资介入,豆瓣的风格会不会被改变。
杨勃:风险投资本质上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会非常小心,以前也有过风险投资的经历,所以知道应该怎样去掌握这件事。我不希望商业味特别重。但也不认为非商业运作的个人网站能有太长的持久力。从用户角度看,商业化运作并不是一件坏事,Google和微软对用户的态度就非常不同。就非常受用户欢迎。
印象
1.苹果受虐狂
杨勃自称是苹果受虐狂。为此,他忍受了powerbook用半年就掉漆,isight只用过一回(中国找不到别的ichat用户),email净是乱码(苹果认为中国人民还在用DOS时代的编码),更严重的是,因为不是Windows,他一直只能眼红别人打CS。当我用SKYPE(一种网络电话)采访他时,他甚至没有QQ备选,也不能装新冒出来的Gtalk。我深表同情。
虽然如此,但他仍准备坚定不移地苹果下去。“这就像对待朋友:有人因为在一个方面好到了极至,你可以容忍他/她所有的缺点。”喜欢苹果机的另一个直接后果是杨勃特别喜欢简洁的设计,潜移默化在心理上的影响就是--没法做出特别丑陋的东西。
在时下流行的怪癖接龙游戏中,除了苹果,杨勃的其余四个怪癖依次是:1.马桶上看书没完没了。2.看电影嘘观众。3.出门前满屋子转。5.过马路不看车。详情请参阅杨勃的博客。我因此知道:此人会对电影院里前后左右打手机、说话、磕瓜子的观众怒目而视两秒种,然后把食指放在嘴前嘘三秒钟。此人每天出门前要找四大件:钥匙、手机、钱包、PDA,平均每次每样5分钟。投身草根事业以后,此人干脆不用钱包,因为找钱比找钱包容易多了。
不过最令我钦佩的是--徐家汇最川流不息的斑马线上经常领着二、三十个男女老幼冲过三排车头的正是此人。“我妄图让司机意识到:这是人行横道,别的地方我让你,这儿你应该让我。我认为这其实是一个礼貌的问题。自己开车的时候也飙,但斑马线前面老老实实,宁肯后面的车嘟嘟。每天影响一两个司机,谁知道,没准可以引爆流行呢。”
2.引爆流行
去年,杨勃中了一本叫《引爆流行》书的毒。该书信奉“思想、行为、信息以及产品常常会像传染病爆发一样,迅速传播蔓延”,也就是“流行引爆点”。这个观点也深刻影响了2.0的一代人,豆瓣引爆的就是一股草根文化。“我学的是物理,但中学起我就很喜欢编程序。读研究生时很痛苦,想转到文科去。因为我的朋友们都是文科生。”豆瓣吸引很多和杨勃一样喜欢人文的理科生。
“豆瓣是长起来的,不是造出来的。”杨勃这样评述自己的第二次创业。清华念的物理,然后去美国读博,毕业立刻进入IBM工作,职位是顾问科学家。不过三十出头的杨勃更愿意称自己草根,而非海龟。“上岸很久了。”他有些自嘲地说,“豆瓣上的东西基本都是我爱好的。”和土豆网的王微一样,杨勃本来也是IT圈外人。和土豆不同的是,豆瓣的崛起更静悄悄,也就有更多人好奇地猜测它的来历。
杨勃是谁网路上不一定有人知道,豆瓣的阿北知名度就高多了。作为天字第一号用户,一个酷酷的红盖头就是杨勃在豆瓣的形象。“阿北是我最早的网名。我是陕西人,一个北方人在南方,而南方人又很喜欢用‘阿’什么什么称呼人。”
多年的留学经历,让杨勃格外看重“多样化”这个标签。比如看书特别杂,从《丁丁历险记》到《牛棚杂忆》都看。喜欢英超但不怎么看,因为比起看足球他更喜欢踢足球,“踢前锋,现在年纪大了,改踢中场。我特别喜欢参与,像电影参与比较难,足球就容易些。”而最近的上海国际电影节让他感觉很不好,“难受、难堪、难过。这是三线城市地方晚会的方式来办一个电影节。”
大多数情况,杨勃说话很低调,也很注意修辞。他评价北京和上海的IT圈,前者“技术氛围浓厚”,后者“善于理解用户”。有人说杨勃是帅哥,他嘴上没承认。“吕欣欣头一回来上海,一开始以为我是长发飘飘,看了我的样子很吃惊,这么普通。”不过采访下来,我发现杨勃很爱笑,对于他感兴趣的话题,总是很振奋。
像大多数2.0一样,杨勃最欣赏的人是KESO。“上周刚刚去北京出差见过,之前都是通过BLOG的方式互动。去了才发现,原来一个城市的方军和KESO竟也是头一回见面。”——杨勃、方军、KESO,这些人的名字在一份“谁是中国未来十年的Web2.0英雄”的榜单上,无一例外都能看到。豆瓣不是酱,英雄也不是从前的英雄,这里是2.0升级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