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到九月,正是江上捕鱼的黄金时节。每天早上六点,应城渔民夏忠祥便和老婆从船舱中起来,由江汉一桥桥面下的水域开始,将头一天晚上撒的钩沿线拉起,运气好的时候每个钩上都能见到一条鱼。他将上钩的鱼捉进船舱后,再按顺序挂上鱼饵,重新下回江里。这样的捕鱼程序,他一天至少重复六七遍。晚上七点多,他再将鱼送到事先约定好的江边餐馆,每天纯收入约百元。由于长年在江上风吹日晒,夏忠祥的皮肤已是古铜色。
市农业局渔政处副处长向军告诉记者,和夏忠祥一样每年在长江、汉水武汉段捕鱼为生的渔民有五百多人。除武汉本土渔民外,其余大多来自应城、汉川、潜江、洪湖等地。眼下,江鱼行情每年看涨,像夏忠祥这样的好手,辛苦一年下来能赚个三四万块。
独门秘笈:十年苦练学会“钩派”
十多年前,江上渔民的捕鱼绝活多达一百多个门派,主要有“钩派”、“网派”、“卡派”(下卡子卡鱼)等,“可这些年养殖户多了,渔民就渐渐少了,一些功夫也都“失传”了。”夏忠祥说。
据武汉市渔政处介绍,眼下江上还流行的独门功夫只剩下二十多种。如“下地钩”(将挂有鱼钩的鱼线下在水里)、扒网(顺水流将圆锥形网放大、再合拢捕鱼)等。 今年三十七岁的夏忠祥,就是“钩派”传人,他十五岁起,就随父亲练习“下地钩”的秘技功夫。夏忠祥还给记者演示了一遍,他先在一千多米的鱼线上依次挂好三百多个鱼钩,再挨个穿上鱼饵,沿着江边一条线投入江中。
夏忠祥说,投钩子很有讲究,要全投在鱼窝附近,这样钩到鱼的可能性会更大。每次就算只有5%的钩上有鱼,一天少说也能捕到十多斤鱼,当然,还得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水流较大时用大钩,水流较缓时就用小钩。”
夏忠祥还神秘地说,由于各种鱼对饵料各有偏好,对不同的鱼要选不同的鱼饵,捕江刁、鳊鱼的时候,要用蚯蚓做饵;捕江鳝时,则改用黄粉虫;要捕鮰鱼,就要用蚂蟥。
“这门功夫说起来容易,学起来却并不简单。”夏忠祥说,自己这手独门秘笈,花去整整十五个年头的光阴才略有小成,手指被鱼钩刮破是家常便饭。“最怕的是技术不熟,弄断鱼钩,那一天的工夫都白费了。”
市场开拓:带着活招牌找生意
二零零五年的一天,正在江边沿线收鱼的夏忠祥,忽然看到月湖桥上新开一家名叫“江水江鱼”的餐馆。既然叫江水江鱼,肯定是做活江鱼生意的吧?夏忠祥就找上门去了。跟着他上门的,是一脚盆江鳝和石扁头。
不用夏忠祥开口,那些正在脚盆里活蹦乱跳的江鳝就成了最好的招牌。果然,餐馆老板面露喜色地对夏忠祥说,“以后,你就每天给我送鱼吧,只要你有,多少我都要。”
夏忠祥说,当时有七八个渔民往这家酒店送鱼,但他们送的多是江上好捞的江鲢,夏忠祥送的是更稀罕的江鳝和石扁头、金鳅再加江鲢,每天的鱼根本不愁销量。
一次,夏忠祥将小船靠在岸边下钩,一个陌生人突然上了船,忙得焦头烂额的夏忠祥非但没嫌这个人麻烦,反而热心地指着各种鱼给他介绍。第二天一大早,夏忠祥就接到了要求定货的电话,原来那个人是“活水活鱼”餐馆的老板。 本文来自http://tJXumu.cn/
夏忠祥的江鱼定价主要是随行就市,他每天早上七点就会去菜市场了解当天的鱼价行情。市场黄鳝鱼卖15元/斤,他的江鳝就定价18元/斤。如果捕到市场上少有的石扁头和金鳅,夏忠祥就参照江上鱼贩收鱼的价格来卖,基本上比收价贵个1~2元/斤,“卖高了餐馆也承受不起。”
如今的夏忠祥,早已是江上的一把好手,每天捕十多斤鱼,一年能赚上三四万元。
渔家生活:最怕电鱼船抢鱼
二零零零年七月的一天,天空晴朗、风和日丽,夏忠祥很喜欢这样的日子,总是很有收获的。然而,当夏忠祥收网时,心却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拉上岸的鱼钩,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没有鱼。
他抬头一看,远处轰鸣声还没消失,原来是电鱼船刚刚经过。它所过之处,大鱼小鱼包括鱼卵都一个不剩。
对电鱼船,夏忠祥是无奈的。政府早已明令禁止,也时时在查,但总有人来偷偷电鱼。夏忠祥只能对着江水无奈地叹叹气,收起空鱼钩往回走。“实在不行,也只能钓两条小鱼,回船上自己煮了吃。”
当年从应城一起来汉讨生活的伙伴们,如今一个个都弃船上岸干别的营生去了,惟独夏忠祥还在坚持。他说,现在江上捕鱼的人已越来越少,年轻人就更少见,多半都到外面打工去了。夏忠祥有两个女儿,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岁,都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读书。
“我大半辈子都在捕鱼,没什么其他手艺,不打鱼还真不知道能做点啥,再说我也舍不得父亲传下来的这船。”说这话时,夏忠祥一直来回搓着自己的手,“我还带出来两个徒弟呢。”
如今的夏忠祥,已经是拿船当家了。除了买菜、卖鱼的两三个小时,他和老婆有二十一个小时都呆在这摇摇晃晃的小船上,吃饭、睡觉,“船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