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盛大宣布其总裁唐骏离职;任职四年期间,帮助盛大美国上市,“导演”新浪收购战,并完善盛大管理构架
人物剪影
唐骏1962年生于江苏,毕业于北京邮电大学,后先后留学于日本、美国,分别获物理学学士、电子工程学硕士和计算机学博士学位。1994年加入微软公司;1998年至2001年曾三次荣获比尔·盖茨总裁杰出奖和杰出管理奖。2001年任微软全球技术中心总经理,2002年出任微软(中国)公司总裁。2004年离职微软,并被授予“名誉总裁”称号。同年2月,加入盛大网络公司担任总裁。2008年4月3日盛大宣布唐骏离职。
“因为盛大需要这样一位总裁,他的经验、他的判断力、他的素养和人脉关系,都是这个阶段的盛大宝贵的财富。”2005年3月,上海张江区碧波路盛大公司总部,陈天桥对记者说,“有他在,我能更专注做那些自己擅长和适合的工作,这样的结构能保证盛大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的确,唐骏也好陈天桥也好,过去的四年里都很忙。尽管除了上市和收购新浪之外,他们所忙碌的每一件事情看上去都有些琐碎,甚至有些“跟主营业务没多大关系”。不过四年后的今天,盛大已经越来越不像是一家网络游戏运营商。而这正是陈天桥在四年前告诉唐骏,他想要的目标。
资本灵丹
加盟三个月后,成功带领盛大登陆NASDAQ,为公司解决融资渠道;两次亲赴华尔街路演,将盛大股价“起死回生”
唐骏说自己没算过在盛大一共拿了多少钱,只是想象中,在盛大工作的这四年“可能是国内职业经理人里面最富有的”。
的确如此,就算不计算每年的固定收入,盛大给唐骏的250万股盛大期权(约7500万美元)也足够让他跻身中国一线富豪之列。
但唐骏给盛大的或许更多。2004年5月,唐骏加盟三个月后,盛大成功在NASDAQ上市,成为网络游戏领域内全球第一家上市公司。尽管当时美国股市的大环境并不如意,尽管之后被讥讽为“流血上市”,但陈天桥回忆说,如果那时没有上市解决融资渠道的问题,那么原本计划中链条式的后续步骤就不得不被迫拖延。
按照陈天桥的回忆,2004年下半年开始的那次转型对于盛大确定自己在中国互联网领域内的地位至关重要。但只依靠运营现金流的积累,盛大根本没足够实力去完成转型,陈天桥梦想中的盛大帝国甚至连萌芽的机会都得不到。更关键的是,按照陈天桥的判断盛大必须在2004年启动整个计划,否则就会错过最佳时机。
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得到官方承认的资料显示唐骏在加盟盛大的前三个月里究竟做了哪些陈天桥所做不到的事情。不过在2006年,当盛大股价跌破12元时,陈天桥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各种场合表达自己对于“华尔街”的鄙视情绪。
唐骏的价值在这样的背景下体现得尤为明显。作为盛大总裁,唐骏不但完成了IPO,更是在此后两次奔赴华尔街路演。2006年10月,盛大面临2.75亿美元可转换债券到期的资金压力,在唐骏的华尔街之行后股价应声上涨30%;一年后,中国网络股受到大盘拖累,盛大股价持续走低,唐骏再赴华尔街,两周后盛大市值提升8亿美元,甚至带动中国网络股板块集体上涨。
2005年,陈天桥在阐述盛大的四大核心优势时把“融资渠道”当作非常重要的一环。在他的设计中,上市打通了资本渠道后,可以非常方便地利用国际主流资本去发展。但当时一切顺风顺水的陈天桥似乎并没有体会到张朝阳的苦恼———要用英文跟华尔街那帮满脑袋全是财务报表的家伙打交道,并且最大程度地“忽悠”他们相信你所谓的理想和未来,并不是只凭口才和激情就足够的。
“以陈天桥的个性,和华尔街沟通不会是他的强项。”接近盛大公司高层的消息人士说,“唐骏加入之后的三个月,盛大完成了IPO。但上市是从2003年就开始的,可以想象陈天桥在最开始一直是总裁兼CEO,或许他从来没想过要找一位单独的总裁。让陈天桥最终下定决心请唐骏来,中间或许会有一些故事。至于是不是因为在和华尔街沟通的过程中遇到了障碍,你可以去猜。”
2004年2月9日,唐骏卸任微软中国总裁,同日出任盛大公司总裁;三年后,陈天桥说:“唐总是盛大和世界主流资本之间一道非常重要的桥梁。”
并购狂人
2004年农历最后一天,唐骏一手策划了“偷袭新浪”,在低位买入新浪股票,虽随后放弃收购计划,但盛大也从中获得超过7000万美元收益。
2005年2月8日,唐骏在盛大的服役期正好一年。
一年的时间里,盛大完成大大小小超过10次并购,其中还包括将老冤家,韩国游戏开发商Actoz的控股权收归旗下。不过这些并购并没能给口味越来越刁的媒体们太多惊喜,一直到2005年2月8日,农历2004年的最后一天。
按照唐骏后来自己曝光的回忆,农历2004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唐骏向陈天桥提议“今天晚上动手”。尽管之前已对“偷袭新浪”的事情考虑和秘密讨论过很多次,但陈天桥当时仍旧没能反应过来。
和唐骏的估计一样,新浪当季的财报做得难看无比,甚至低于投资人的预期。数据公布后遭遇大量抛盘,股价狂跌。而盛大则通过自己所属的四家公司不断吃进新浪股份,一直到控股比例达19.5%———按照美国证交会的规定,超过这一比例,持股公司就有权要求被持股者合并报表。
“最早是老查(曹国伟)打电话给我告诉我盛大买了我们的股票。”2005年9月,时任新浪CEO的汪延回忆说,“那时候我们的高管都不在国内。后来陈天桥打过来电话来,就说我们买了新浪的股票,然后就没有了。很突然,那个春节,我们几乎天天都在熬夜开电话会。”
因为陈天桥喜欢下围棋,这次突袭后来被称之为“价值2.3亿美元的手筋(意为关键的一子)”;而按照盛大官方记载,这次偷袭最终被定格为战略投资,总共带来超过7000万美元的纯利。
“如果盛大能够成功控制新浪,那么在中国互联网就会出现一个由最大的娱乐公司加上一个最大的广告公司组成的巨无霸。更关键的是,两者间的资源互动可以把触角伸到原本够不着的地方,那就是客厅。如果这一组合成功,被改变的不仅仅是两家公司,甚至将是整个中国互联网用户的年龄结构。”大度咨询总经理程天宇说,“这曾经是陈天桥的一个梦。而在整个过程中,负责按下启动、暂停、取消三个键的人,都是唐骏。”
一个伟大的梦想,取消会和启动一样让人感慨。
随后发生的故事证明,陈天桥的“盒子战略”并没有和想象中一样进展顺利。也由于同时进展的转型工作复杂程度超出想象,无论是现金流还是资本层,盛大都开始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尤其是在2005年11月28日,盛大按计划开始实施自己的“免费战略”之后,锐减的收入和不被理解的梦想直接导致市值大幅度缩水。从未在媒体面前公开表现出愤怒的陈天桥开始在不同场合发泄自己对华尔街的不满情绪,但这样的抵触丝毫没能对华尔街的唱衰产生任何正面影响。
成熟新标志
加盟盛大四年后,唐骏最深刻的感受是盛大变得彻底成熟,无论是在哪方面。
成功者能明白自己的长处,优秀的成功者更明白自己的短处,成熟的成功者则明白谁是帮助自己弥补短板的人。
正如腾讯老板马化腾所说,创业者在把企业带到一定程度之后,最合理的方式是“寻找接班人”。
“职业经理人在内部管理、规则建立等方面的素质和能力经常是创业者无法比较的。”马化腾说,“所以企业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引入职业经理人非常重要,这也是企业和创业者成熟的重要标志。创业者当然自己也会在这个过程中去学习一些东西,但关键的问题是时间成本,并不是所有的事情你都行,要是连承认和面对这一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说明自己有问题。”按照这样的逻辑,其实陈天桥究竟是不是因为遇到挫折后才找到唐骏根本已经不再重要。在2004年的那个下午,当唐骏从陈天桥手里接过那份聘书并把“微软中国荣誉总裁”的头衔写进自己履历的时候,盛大至少已经开始用一种成熟的心态去面对世界。
唐骏在手机短信里说,四年了,自己最深刻的感受是盛大变得彻底成熟,无论是在哪方面。在这里唐骏衡量成熟的标准和心态早已没有关系,而是因为盛大可以在宣布唐骏离职消息的同时宣布他的接替者。
对于盛大来说,甚至连为新总裁准备办公室的时间都变得不那么必要。类似的话新浪总编辑陈彤也曾经说过。这位新浪的老兵每次在聊起有关“离职”的传言时都会说,其实关心这些消息“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对一家成熟型的企业来讲,决定事情的是规则,而不是个人。
“现在离开盛大,我非常放心。”唐骏说,“盛大的战略已经非常清晰,产品和平台已经形成相互的支撑,并且形成了推动这些支撑发展的机制,这是最关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