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博物院:重现秦人的浪漫主义
“博物馆是城市里重要的文化建筑,也是重要的标志性建筑。你要是拿来一个博物馆项目,说你以前做过好几个博物馆了,这个博物馆你一定会做好,对不起,不一样,每个博物馆都有自己完全不同的地理位置、历史文化。每个题目都是新鲜的,对于设计人都有第一次的感觉。”说起咸阳博物院,徐嵘不无感慨。
徐嵘是中国建筑西北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华夏所副总建筑师,在中国工程院院士、著名建筑设计大师张锦秋的指导下,徐嵘和他所在的团队参与了咸阳博物院的设计。
年轮镌刻着树木的成长,博物馆烙印着城市的历史进程。2012年11月22日,咸阳博物院建设工程在西咸新区秦汉新城破土动工。目前,咸阳博物院项目已经正在施工基础部分的隔震支座。
20余年三度选址终于落定,咸阳博物院将传承宽广深厚的历史脉络,展示千年帝都的文化阅历,成为西咸新区响亮、夺目的城市名片。
三度选址
咸阳博物院的原址位于咸阳市中山街文庙旧址内,于1962年初对外开放。旧址空间狭小,馆内面积不足2000平方米,展出环境简陋,基础设施陈旧落后,周边环境也较差。中国秦汉史研究会原会长、陕西历史博物馆原馆长周天游颇为遗憾地说,咸阳博物院原址受现实条件制约,文物瑰宝久藏深闺,难以发挥文物典藏的优势,西咸新区和咸阳市迄今没有一个与之相匹配的、作为城市新地标的现代化博物馆。
咸阳博物院的重新选址自上世纪90年代起就未曾停止。曾有主张在文庙周边扩建,东至仪凤南街,西到秦都鞋厂,北到仪凤街,涵盖凤凰台区域,占地面积约70亩;也有主张在咸阳学道门步行街以南、沿渭阳路原渭城区政府东、西两侧,东至咸阳古渡口遗址,西到统一广场,占地面积约65亩……然而,在20余年的漫长筹备期间,三度选址均无果而终。
“一个城市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博物馆,这个城市的文化品位将受到质疑。”参与咸阳博物院设计的陕西省文史研究馆馆员、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名誉院长吴永琪表示,咸阳博物院落户西咸新区秦汉新城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
西咸新区所处之地历史悠久,拥有大量文物遗存,可谓“家底丰厚”。秦汉新城是西咸新区中面积最大、历史文物最为集中的新城,文物资源在存量、品位、级别上都位于全国前列,将建成彰显秦汉文明、推动国际文化交流的历史文化基地。
开工建设的咸阳博物院,位于秦汉新城窑店镇牛羊村和秦咸阳宫遗址正南方的台地上,总占地面积409亩,投资约8亿元,计划3年建成。
以“北斗七星”布局
设计之初,刚开始查资料的时候,徐嵘就被震撼了。“秦代是一个深沉雄大的时代。这个朝代存在时间特别短,对后世影响特别大。秦代城市规划师的立意比现代人大气多了,他们把终南山作都城的城阙,用渭河象征银河,咸阳宫、阿房宫分布在渭河两岸,用咸阳宫象征天极星,阿房宫象征营室星;通过象征阁道星的复道联系起来。”
按照这个思路,徐嵘开始构思方案。他想象咸阳博物院可能的外观形象,应该像天上银河两岸的星星一样。再结合秦代宫殿建筑群的特点: 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很快,咸阳博物院的建筑外形草图就出炉了,虽然有秦代宫殿建筑群的意象,但徐嵘并不满意,总觉得平淡无奇,缺乏亮点。
在讨论方案时,张锦秋一语点醒了徐嵘。“张总说,秦都咸阳的城市规划,象天设都。在我们普通人眼里,这只是习以为常的星空,在秦代的城市规划师眼中,这是人间城市在天上的倒影,充分说明秦人的浪漫主义。”
咸阳博物院应该充分反映秦人浪漫主义的特点。
《史记·秦始皇本纪》载“表南山之巅以为阙,并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绝汉抵营室也”。
秦朝宫殿的独创性,就在于模拟天象设计宫苑,将银河系中的主要星座与渭河横桥附近的主要宫苑一一对应,形成“渭水贯都,以象天汉,横桥南渡,以法千牛”的布局。咸阳博物院的设计浓缩了上述“象天法地”之意匠,平面为北斗七星的建筑组合方式,各单体之间以“复道”(架空廊道)相连,共设秦文化馆、汉唐壁画馆、汉兵马俑馆、珍品馆和临展馆五个陈列厅,加上办公区和藏品库区一共七个区,平面采用北斗七星的布局,用五个陈列厅做斗柄,形成对称的入口前区,办公区和藏品库区放在斗口的两颗星上,两颗星的连线指向象征北极星的秦咸阳宫遗址。而采用建筑群体可避免集中式的单体建筑过大过高的体量对咸阳宫遗址带来的不利影响。
所谓“七星格局”,既有中轴对称的恢弘大气,又兼具不对称布局的自由气息。咸阳博物院建筑平面以北斗七星中的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五星组成对称布局,以玉衡为中点确定的轴线设定在秦咸阳宫一号宫殿遗址的中轴的延长线上。
这样的想法,让原本平淡的立意瞬间升华了。
“如今,中国很多遗址留下来的仅仅是土台,土台的文化内涵是什么?别说外国人看不懂,当代中国人也看不懂,这需要复建重现其历史辉煌。”周天游赞赏咸阳博物院的设计理念,呼应了秦代的宇宙天文理念,是现代博物馆设计的一大发展。
将成国家级博物馆
在咸阳博物院的设计中,使用了很多绿色技术,钢结构、轻型装饰混凝土挂板幕墙、水幕、喷雾、电动遮阳,屋面绿化、雨水回收系统、隔震支座等。
初步设计中,张锦秋指出,像咸阳博物院这种非盈利性的公共建筑,应按绿色建筑来进行设计,在初步设计调整中,根据3星级绿色建筑评价标准,又增加了地源热泵系统、微灌技术、透水地面。考虑夏季减少能耗,将玻璃屋面改为金属屋面。
“幸运的是,所有绿色设计调整带来的建设成本增加,甲方都表示理解和全力支持。”徐嵘表示,先进的绿色技术的大量使用,为咸阳博物院建筑的时代特征,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国家级的文物禀赋,应有国家级的博物院。”吴永琪说,未来,咸阳博物院将成国际领先、国内一流的国家级博物馆。
周天游也设想,建成后可将咸阳帝陵塬上的大量历史文物迁移到咸阳博物院展示,有利于咸阳遗址群落的集纳性。
据了解,由于受到我国经济实力和博物馆投资收效等客观限制,我国博物馆建设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吴永琪介绍说,第一代是在旧有建筑复建,比如碑林博物馆以西安孔庙古建筑群为基础、扬州博物馆以史可法祠堂为基础等;第二代是苏联式展览馆模式,如国内普遍存在的军事、工业、农业等类型展览馆;第三代博物馆建设模式,既突出了库房性又融展览、科研、教育于一身,而破土动工的咸阳博物院就是典型。
记者从《咸阳博物院建筑设计方案》上了解到,将设有文化服务消费空间和设施,把博物馆从单一展览功能升级到多功能,使咸阳博物院成为搭建文化交流、促进都市生活的场所。此外,还在建筑北面场地上,结合地形堆土成坡,广植丛林,缀以历史题材小品,散养秦代苑囿有代表性的观赏动物,构成“苑囿”区。
这预示着,建成后的咸阳博物院作为社会文化机构,不仅承担着保护、收藏、研究秦汉历史文物的作用,还承担着保障社会文化延续和促进社会发展的作用,对西咸新区发展文化教育和加大文物保护均具有积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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