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除了伽玛刀之外，万杰继续遵循“高投入，高回报”的信条，近乎疯狂地将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器械揽入怀中，除了PET、X刀、光子刀、诺力刀、MM50外，五年前更斥资4000万美元引入世界上用于临床的第四台质子治疗系统，每例病人平均收费达16万元人民币。
但在万杰暴富的背后，却隐藏着频繁发生的医疗事故，而一味追求财富的家族管理模式也为这家庞大的企业埋下了隐患。
兄弟失和，万杰从巅峰跌落
淄博万杰医院使万杰集团进入了最辉煌的时代，但也是导致孙氏兄弟分手的导火索。此时，孙启玉已经失去了少年时代的好脾气。一位知情者透露说：“他那个脾气有时候不让人说话。”
兄弟俩在一次争论时发生了冲突。孙启玉呵斥弟弟为何这样不听话时，孙启银（图）回了嘴，孙启玉的拳头跟着就过来了。孙启银没有回手。但在办医院的初期，孙启玉还是听弟弟的意见。不过，为防止当医院院长的弟弟权力过大，他开始安排一批亲信来给孙启银当“助手”。第一位就是孙启玉的夫人吕翠珍。
孙启银对于嫂子花一万多元买花非常不满，甚至当面批评了几句。吕翠珍跑到孙启玉处大哭。尽管孙启银挨了哥哥一顿骂，不过吕翠珍就此再没有到医院上班。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孙启银看到哥哥的孩子们成长起来，开始做好了撤离的准备。他2000年辞去万杰医院院长的职务，后陆续辞掉了万杰集团和上市公司万杰高科的所有职务，现在他只是万杰的一名无足轻重的股东。
孙启银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作《与家族主义做斗争》，这篇文章的核心思想是对村办家族企业的反思。一位在淄博万杰医院工作了十几年的医生很同意孙启银的这个判断。在他眼里，孙启玉是一个能干的农民企业家和粗暴的资本家。
这位后来离开万杰的医生说，“他是比较急功近利，对待员工基本上是棍棒加饥饿。你干活给你吃饱饭，不干活就饿死你。所以你看万杰医生的流动性非常大。对于医疗这一块，孙启玉基本不懂，一方面要求医生能多多地给病人治疗赚钱，一方面又不能出医疗事故。医生处境非常尴尬。”
粗放的管理方式给万杰带来了更多麻烦。去年10月，一笔本息合计4.3亿元的职工集资款到期。为了平息众怒，孙启玉背着债权银行，将旗下青岛万杰医院变卖，用于归还职工集资款。
此后，三百多位青岛万杰的员工继续向万杰追讨补偿。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万杰医生说，“万杰只补偿我在青岛万杰干的部分，在淄博万杰的部分一笔勾销。我个人在万杰干了十几年，最后只拿了七八千块钱。以前的保险也没有给补上。”
而大约在前4年，孙启玉为了实现自己的中心论，就已迅速实施多元化，陆续拥有了76家子公司与分公司，分别涉足于医疗、纺织、教育、热电等行业。为了维持这个庞大集团的现金流供给，万杰集团特别成立了一个200人的医教公司。该公司负责人说：“简单地说，就是把万杰医学院的招生办和万杰医院的公关广告办剥离出来组成公司。去年集团公司给我们定的门诊量是2000人，不包括质子治疗。”
另一方面，由于国家几年前对医疗广告有了相对严格的管理措施，不允许医院利用天花乱坠的医疗广告来吸引病人，万杰医院只能另辟推广之道，其中包括走进央视《走进科学》和《百科探秘》等节目。
兵败钢铁，巨债缠身
二十多年来，孙启玉（图）的双重身份一直令人疑惑不解。毫无疑问的是，他已经是个富豪企业家，孙氏家族在总资产达到110亿元的万杰集团的股份中占到40.12%。但他也自始至终没有放弃自己的政治追求。
从一开始，岜山村与它创办的村办企业就是一套班子两块牌子。村支部与村办厂人员相互挂职，最后万杰集团成立亦是如此。1988年3月，岜山村成立了山东博山万通达总公司和总公司党委，这是全国第二家、山东省第一家村办企业党委。孙启玉任党委书记和总经理，政企合一，是实实在在的一把手。有人评价说，“虽是民营企业家，孙启玉有着极强的政治意识”。
孙启玉后来被选为八、九、十届全国人大代表。1990年代，孙同时兼任域城镇党委副书记。2003年，孙启玉被任命为淄博市博山区委副书记。这一年，他遇上了最终使他负债累累的钢铁项目。
当年“两会”期间，博山区领导找到孙启玉，希望作为区里最大企业的万杰集团尽快伸出援手，接手濒于破产的淄博钢铁有限公司。一位在万杰集团长期工作的知情人透露，上钢铁项目时，在公司的常委会上，只有他一个人认为应该接手。结果就失败了。这个时候他根本听不进不同意见。弟弟孙启银同样不赞成这项投资，但反对无济于事。
在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万杰集团决定投入自有资金和银行贷款42亿元，淄博钢铁迅速恢复了生产。孙启玉如法炮制，准备前往美国采购先进设备。孙启玉率北京钢铁学院的教授到美国采购设备。在前后不到七天的时间里，孙启玉就拍板决定以2300万美元的价格购买一套美国的二手设备。这套德国设备产自1960年代，在1990年代曾经大修过一次。
由于合同疏漏，孙启玉多花了700万美元运回设备。但新钢厂却由于征地与连续阴雨天气迟迟难以启动。设备只好闲置，并由数百人专职看守。这一拖就是四年。
2004年春，在国家对钢铁项目的清理整顿行动中，国务院调查组两次进驻万杰，下令该项目立即停工。后经山东省政府多方努力，国家发改委原则上同意万杰的钢铁项目恢复建设。
但万杰已经出现了资金困难。在2004年10月，孙启玉强制性地对内部职工募集资金，获取3亿多元资金。但到2004年12月，万杰集团到期银行贷款仍达到6亿元，资金链面临断裂的危险。此后，虽经山东地方政府竭力组织19家债权银行成立“贷款俱乐部”拯救万杰，但因双方谈判破裂而告解体。
截至目前，万杰集团仍欠有36亿元贷款。来自银行的消息表明，这些贷款已全部被划为“不良”。十几家银行已起诉万杰集团。
其实，除了受钢铁项目所累，万杰早已显出资金上的颓势。万杰集团不断制造着小企业，然后通过频繁的关联交易卖给上市公司万杰高科，后者再把资本市场上获得的资金转让给万杰集团，掩盖集团公司的投资失败，直至万杰高科牢牢戴上“*ST”的帽子。
孙启玉日前已辞去博山区委副书记职务，仅担任博山区特邀顾问。现在，惟一能够使他挽回败局的，只剩下那台价值4000万美元的质子治疗系统。他迫切需要大批病人前来就诊。
据万杰集团的网页新闻上显示，在2005年的一次公司大会上，孙启玉说了下面一番话：“目前全国肿瘤患者存量600万人以上，仅山东就有48万到50万病人，如果全国每年6000名患者中有一个来万杰做质子，那么我们每年收入就会过亿。”
他继续算账说：“万杰有12000余员工，加上医学院及朝阳学校学生，将近2万人，这2万人的背后，可能会有20万人的亲戚朋友，这20万的亲戚朋友可能会产生2000万人的辐射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