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张面值最低500元,我们只对单位,不对个人。”位于北京繁华的西单大街上一家以年轻族为对象的百货公司,团购部一位小姐对前来办购物卡的顾客说。她称:“只要带上工作证就可以了。”
这家百货商场还称能为顾客提供“根据需求面值更大的卡片”。不过,这些由硬纸张印刷出来的卡片仅限于这家商场消费,而且还有时间期限。
此举令这家百货公司一举两得,不仅能收到大量的预收账款,而且可以锁定自己的消费群体。这家公司显然违背了政府关于禁止发行代币卡(券)的政策。
中国人对此的解决之道是,有令不行,暗下操作。但是美国人却要按他们的风格捅破这层窗户纸,一向行事稳健的世界零售一哥沃尔玛有话要说。
来自沃尔玛的建议
猜一猜,如果只能向中国商务部提一个问题,沃尔玛会提什么样的问题呢?税收、土地、进出口……都不是,出人意料的是,沃尔玛要向中国商务部提的惟一一个问题是关于储值卡。
钟浩威,这位沃尔玛亚洲区总裁负责沃尔玛在中国的业务已经有10年时间了。
五月初,钟浩威在接受世界上某著名杂志中文版记者采访时表示,储值卡(美国称之为购物卡,实际上是代币券)一直困扰着沃尔玛。他称,在美国,顾客在沃尔玛购买一张面值100美元的卡,然后在节假日的时候到各家沃尔玛商店消费的做法十分普遍。
多年前,中国制定的禁止在中国销售储值卡的规则,让一向注重企业与政府关系的沃尔玛没有冒险。“为了支持政府,我们不再发卡。”钟浩威对《财经时报》说,“但只有为数不多的零售商在遵守这个规则。”
针对代币卡(券)问题,国务院纠风办公室早在1998年12月11日向全国下达紧急通知,明文规定“禁止印刷、发售、购买和使用各种代币购物卡”。2001年1月19日,国务院纠风办、国家计委和中国人民银行三部委联合下发的《关于严禁发放使用各种代币券、卡的通知》,要求购买和销售单位对已发放的购物卡2001年2月28日前妥善处理,过期作废,不能再流通使用。
尽管如此,代币卡(券)在零售业却呈燎原之势。《财经时报》从一些零售业上市公司2003年年报中获悉,一些企业在“预收账款”一栏显示的金额皆有数千万元之巨,而且有些还写明是来自团购。据王府井(600859)2003年年报中,年初的3000多万元的预收账款到年底猛增到1.5亿元左右,增幅达400%。“这些并不全都是通过购物卡预收的。”王府井百货财务部一位人士解释说,但她没有透露发行购物卡所占的比例。
据媒体披露,去年各地购物卡再度升温,在广州,包括广百股份、新大新、友谊商店等一批当地的国有商企中,购物卡(券)带来的销售额已经占据了商家年度总销售额的20%-30%。
沃尔玛中国区总部一位人士向《财经时报》表示:“其他企业发行购物卡,在无形中夺走了我们的顾客。”
为此,一向很少在媒体露面的钟浩威站了出来:“我们会一如既往遵守中国的法律法规,我们希望得到的只是公平。”钟曾先后向人民银行和政府有关部门就此事交换意见。
挑战政策
由企事业单位和商家联手发放代币卡(券),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就已出现,90年代仍是屡禁不绝。
但从1998年国务院纠风办介入后,一场全国性的整治代币卡运动展开。从1998年开始,上海市曾多次封杀各种形式的代币券。据有关部门统计,仅在2003年8月上旬,上海市作废的代币券(卡)总额已经超过30亿元。其理由是代币券的管理如果跟不上,容易造成国家税收流失,使得个人所得税和企业所得税的征收无据可依。另外,金融秩序会受到影响。《银行法》第19条和44条规定,任何单位与个人不得发行任何形式的代币购物券。
央行方面称,代币卡(券)是对人民币权威性的挑战和伤害,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允许企业私自印制购物券。但有专家认为,央行维护金融秩序的说法站不住脚,因为代币卡(券)本身是用钱买的,并不是在凭空造钱。
而《银行法》里也并没有对“代币购物券”作出任何法律界定。在国际上,商家自行发行代币卡(券)的做法十分普遍。有数据显示,在美国,企业发行的各类代币卡(券)高达2000亿美元。
一位学者曾称,代币卡(券)作为一种支付手段,其实是市场经济派生出的一种金融工具,符合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供需衔接的客观规律。由于货币发行量由央行掌握,代币卡(券)可以补充在流通过程中出现的一些不完善的货币职能。
代币卡(券)不是非法吸储的手段,而更多是刺激消费市场,加快商品的周转速度,效用与目前各大商场推出的打折活动异曲同工。北京一家百货店高层认为。
代币卡(券)屡遭禁止的一个主要原因是,纪检部门担心购物卡可能助长腐败行为。实际上,1998年发动的那场禁止购物卡风暴的推动者,便是以“反腐”为工作主旨的国务院纠风办,与金融监管并没有很大关联。
“腐败不能简单和商业经营联系起来。”太平洋百货有限公司中国区执行副总经理江庆能对《财经时报》记者表示,他称,商家使用的代币卡(券)是一种经营策略,可以锁定主顾客群。2003年,台湾最大的百货公司太平洋崇光百货,因购物券所得到的营业额达400亿元台币左右,占整个营业额的30%-40%。
江庆能认为,中国加入WTO以后,相关制度需要规范化和完善化,不能一刀切。在台湾对发行购物卡(券)有一套完善的体系去规范,商场发行购物卡(券)需要到当局”财政部”报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