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夏天即将来临的时候,28岁的唐越作出了也许是他前半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在华尔街立足并且小有成就———这对一个还不到30岁的年轻人来说已经很值得自豪了,但是唐越相信自己应该离开这条用金子堆砌的街道,去干另一件更冒险的事———他和两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回到了中国,开始了网络世界的创业。
第一次看到电脑,唐越说:“它不会比我的计算器更好用。”
唐越的父母都是南京大学的物理教授,这使他能比同龄人略早一些接触电脑。“那是一台APPLE2,但在1982年,我认为它不会比我的SHARP计算器更好用。”唐越说。更令人意外的是,直到1998年,已经在英特网的发源地美国生活了7年的唐越才第一次上网,而当时即使是在中国的一些小县城里也随处可见学生们在网吧里消磨时间。然而仅过了一年,他就创办了e龙公司,又过了9个月,今天,“e龙”已成为中国最大的城市生活服务及娱乐消费网站,注册用户超过20万,日访问量达300万人次———对这一切,唐越的解释是:“我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超过大部分人。”
帮房东捡苹果,唐越在美国赚到了第一笔钱:5美元1991年,正在南京大学国际商学院学习国际企业管理的唐越告别了父母,到美国继续求学。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房东让唐越到后院把从树上掉下来的苹果捡干净,“那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种了好大一片苹果树,我捡了整整一下午,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晚上房东回来,给了我5美元———这是我在美国赚到的第一笔钱。”唐越说起着件事,显得十分感慨。
最难赚的就是第一桶金。在明尼苏达州私立的CONCORDIA学院比业后,唐越加入了全球最大的投资银行———美林证券,从事证券研究及销售,1995年,他被华尔街一家著名的风险投资银行BROOKHILLPART-NERS招至麾下,从此,唐越的资产开始以几何级数增长。“有一次,我为一家客户募集了一笔10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得到了5%的佣金,也就是50万美元,这是我赚的第一笔钱的10万倍,而时间只过了不到六年。”唐越由此相信,赚钱对自己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因而赚钱也就不能成为生活的最终目的。
唐越说:“很多人都以为搞网站最要紧的就是搞钱,但事实上这只需要我花10%的时间就足够了。在华尔街的几年,我学到的最有用的经验就是看人。要知道做风险投资的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有人在你面前摆了一厚叠纸,对你说:‘这是一个可以赚1000亿美元的项目,需要投资1亿美元’,你根本看不懂纸上写的东西,但可以凭经验来判断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不是值得相信。如果判断是正确的,你就能大赚一笔,如果判断错了,那一切都转眼成空。幸运的是,我一次也没有判断错。”
最害怕的事:上了网却怎么也打不开站点互联网在中国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也正因为如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担心,这一切会不会像泡沫一样在转瞬间成为泡影?唐越却一点也没有这样的担心。他说:“前两天我和张朝阳有过一次长谈,我们虽然现在彼此是竞争对手,但对于网络的前景却都抱有绝对的信心。张朝阳当年在美国为创办搜狐募集投资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但当时我并不了解网络到底有多大的潜力,而张朝阳走在了前面。”不过,唐越并不在乎起步的早晚,因为在他决定创立公司的时候,就已经坚信:互联网发展的极限就是人们的想象,只要你能想到它会发展成什么样,它就会发展成什么样———而目前的公司离唐越想象的规模还差得很远。他说:“中国现在有1000万网民,很快就会发展到5000万、1亿,有的是潜力,就看你怎么去做了。”
网络业是当前人们公认的压力最大的一个行业,唐越承认作为一个网络公司的创业者,他比别人承受着更大的压力。“我们公司的其他任何一个人碰到了难题都可以想办法绕过去,但难题摆到我面前我就不能绕。”唐越这时显得有些无奈,但他随即又很振奋地说:“好在我总是有能力让我的同事们相信我的想法,所以e龙到现在还没有被难倒过。”
那难道就从来没有过害怕失败的时候?唐越承认有时侯他也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搞网络不像做别的事,再多的钱投下去,你也没有任何实实在在的东西可以握在手中,你所做的一切都在那张看不见的‘网’上。所以我有时会很害怕这样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坐在电脑前,上了网,却怎么也打不开我们公司的站点,那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你们旁人听起来一定觉得很可笑,但这确确实实是最让我感到害怕的一件事。”
唐越的担心当然是多余的,这甚至可以被当作是当代的杞人忧天。正如他自己所说的,网络的天地有着无尽的想象空间,也许到时候真正让唐越感到害怕的,并不是e龙莫明其妙地消失了,而是变成了我们想象不出的样子———就像三千多年前叶公看见的那条龙。